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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相辞-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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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了,姜尤直嚷嚷累,连晚饭都不过问就跑到自己的厢房倒头大睡。
  顾辞没有拦着他,让店家烧了热水,回房沐浴了,近来的风尘仆仆,让她没能好好梳洗,好在天气不热,否则还真是要蓬头垢面了。
  等梳洗完毕,她在窗前吹着自己半干的头发,也不敢久待,急忙又将头发束好,走到桌面拿着蒲扇细看。
  针脚真是细密,她由衷感慨了一句,顺着并蒂莲的枝摸上去,摸到栩栩如生的粉色花瓣,一阵恍惚,脑海里闪现上官青潋清亮的音色,那一句我以并蒂莲为谊,祝你我二人交情永深,她忍不住笑意浮现。
  有人以并蒂莲为友谊的么,还是头一回听闻,正是入神之时,门冷不防被敲响,是上官青潋,“顾辞,该用膳了。”
  顾辞心里一跳,有些做贼心虚的赶忙把蒲扇藏好,又拍拍自己的脸,才笑着去开门。
  门外上官青潋也是方梳洗过,神清气爽的模样,好似身上还有淡淡的檀香气味,很是怡人。
  “我先去叫醒姜尤。”顾辞笑道,“他这会子该睡饱了。”
  上官青潋颔首,同她一起去找姜尤,又说,“不知道他可有起床气?”
  顾辞忍俊不禁,“还真说不准。”
  敲了门,顾辞唤,“姜尤,起来吃饭啦。”
  又敲了一会儿,才传来姜尤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知道啦。”
  两人在门口站着,姜尤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没有睡醒的迷茫,盯着他们俩看了一阵子,才嘟囔着,“困。。。。。。”
  “困也要吃饭不是,”顾辞笑着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无异常,带他进去,“多披件外衣,外头冷,我吩咐他们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酱肘子,你穿好衣服就去吃。”
  姜尤眼睛一亮,“酱肘子?”
  顾辞回头对上官青潋抬抬下巴,意思是这招有用,上官青潋摇着头笑了。
  听到有酱肘子,姜尤麻溜的穿好衣服,催促着顾辞下楼,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客栈并不奢华,木桌木椅,老板娘是江南特有的温婉女子,头发用一条水蓝色的发带缠着,一身朴素的鹅黄色长裙,见他们三个下来,对着他们笑。
  顾辞也回应了个笑容,老板娘走过来,调子轻快的问,“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吧?”
  与人打交道这种事顾辞最在行,于是她笑回,“是啊,老板娘,能不能打个折扣?”
  老板娘哎呦一笑,倒也大方,“几位公子可喝酒,前两天刚开了一坛桂花酿,现下秋来,喝这暖身子最好,小酌一杯?”
  顾辞算是喝酒的个中好手,一听有些心动,上官青潋却抢了话头,“不了老板娘,我们几个还要赶路,我听说你这店花茶不错,来一壶罢。”
  顾辞几欲开口,还是觉得上官青潋说得有道理,就也默认了。
  姜尤却心心念念酱肘子,“酒不要,茶也不要,酱肘子快上即可。”
  老板娘一笑,“好好好,就来。”
  她又去招呼其他客人,菜不多会就上齐了,除了姜尤爱吃的酱肘子,顾辞还点了盘窑鸡和焖白菜,就着白米饭吃,很是入口。
  这边正大快朵颐,客栈来了三个男人,一路走了,一路说话,顾辞看了几眼,皆是寻常百姓打扮。
  三个男人就坐在顾辞那桌前边,说话声很大,所说的话尽数入了顾辞的耳朵里。
  “哎,不是说常家小姐是被杀的吗,怎么听说又变成自杀了?”
  “你懂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常老爷财大气粗,给县令塞点银子,事情就这样过去。”
  “不是啊,常小姐可是常老爷的女儿啊,他就舍得女儿含冤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常家小姐说是捡来的,死了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真是可惜,我见过常小姐一面,长得水灵灵的,心地也好,怎么就死了呢?”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感慨如何天妒红颜了。
  顾辞自成为邢部少郎以来,对这些事情十分敏感,此时听他们说得蹊跷,忍不住想要再听,他们却不再说了,抬头恰好对上上官青潋的目光,看来,他也在注意着那桌。
  吃饱饭足,两人不约而同的打发姜尤回自己的厢房,然后二人凑到了上官青潋的厢房里。
  “你听见那几个男人说的了?”
  一进门,顾辞就迫不及待的问。
  “听见了,你怎么看?”
  “如果真是如同他们所说,他杀变自杀,这极有可能是一桩冤案,我们还剩多少时日?”顾辞眉一脸,脸色很是严肃。
  上官青潋也微蹙着剑眉,应声道,“若是加快进程,半月可到姑苏。”
  “半月。。。。。。”顾辞喃了句,这样的行程姜尤铁定受不住,她咬咬牙,“我明日就差信到姜家。”
  上官青潋摇头,“不,今夜就写,姜余要找到这里需要些时日,多一刻是一刻。”
  “行。”顾辞颔首,她知道,她和上官青潋想到一块去了,这是要蹚这躺浑水了,“半月可到姑苏,我们能在这里逗留至多七日,姜余赶得及吗?”
  “快马加鞭应是可以。”
  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实则没有多少进程,若加急信件通知姜余,他知道利害,必定会加快来带姜尤回去,顾辞稍微安下心。
  确定了彼此的想法,顾辞和上官青潋一同下楼去找老板娘,老板娘是本地人,又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向她打听最合适不过。
  老板娘一听他们的来意,先是蹙眉,再是摆手,“这事儿你们还是不问的好,玄乎得很。”
  “老板娘,我们就是好奇,况且我们是外地人,不会乱说的。”顾辞笑吟吟的看着老板娘,一脸真诚的模样。
  老板娘本来看他们三个的衣着言行已经断定他们非富即贵,这会子顾辞又好声好气的同她说话,说没两句她就心软了。
  顾辞拿出一锭银子要塞到老板娘手中,老板娘挡了挡,没拿,“别别别,我不是这意思,你们要打听也不是不可以,听听就好。”
  顾辞笑了笑,把银子收起来,认真听了起来。
  等老板娘讲完,顾辞大抵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十天前,胧月镇的富贾常伍的女儿常月外出下落不明,常伍报官两天后,有个柴夫在后山的树林发现了一具女尸吊在树干上,女尸被抬回衙门,常伍一认,竟然是他失踪了两天的女儿。
  常月看起来像是在后山树林里上吊自尽的,但衙门有个仵作一看就说这不是自杀是他杀,衙门自然是要查办的,但没过两天,那仵作却突然改口,说常月是自杀的,尸体就让常家领回去,算起时日来,明天就该出殡了。
  “常家连场法事都没做,说是要早日让女儿入土为安,”老板娘压低了声音,“也不怕常家小姐死不瞑目,缠着他们不放。”
  顾辞皱着眉,“那衙门就任由他们这样做?”
  “哎,公子,常老爷家财万贯,这事情散财就能解决的事情,估计常老爷是怕家丑外扬,”老板娘顿了顿,看着二人,“我听衙差说,那常家小姐有个相好的,还没出嫁就暗结珠胎,仵作也查过了,一尸两命呢,真是可怜了。”
  顾辞心下一惊,望了上官青潋一眼,见他也凝眉,他问,“可知道常家小姐来往的男子是谁?”
  “哪能啊,”老板娘摇摇头,“常家小姐都死了,问谁去?”
  事情问到这里,大抵也问不出再多来了,二人和老板娘道了谢,又起身回厢房,一路交谈着。
  “这事儿不对,就是常月不是亲生女儿,怎么可能连死因都不查就出殡?”顾辞说着,“只有两个原因,一来要么是常伍为掩盖家丑,二来就是常伍有问题,无论哪一个,常月自杀的可能不大。”
  上官青潋颔首,“仵作也有问题,他既知晓常月是他杀,又验出她腹中有子,又为何突然改口,若不是受了贿赂,怕是遭人威胁不敢多言。”
  这事情疑点重重,怎样看都不是一桩寻常的案件,顾辞推开厢房的门,等上官青潋走进又关好。
  “明日常月就出殡了,这算起来,还没几日呢,听老板娘说,当地的习俗,非正常死亡的皆要做法事,就连出殡也不能大张旗鼓,”顾辞挑了挑灯,“我看明天我们早些去常家,把常家后门给堵了,别让他们出来。”
  上官青潋沉默的听着,突然站起身,喊了句,“顾辞,跟我来。”
  难得见上官青潋这么着急的模样,顾辞不由有他,急忙和上官青潋出了厢房,见他去吩咐随从照料姜尤,然后很快的下楼。
  顾辞疑虑不以,“怎么了?”
  上官青潋边走边看她,语速极快,“我在姑苏一夜守大坝之时,曾见有人凌晨抬着小棺路过,听闻小棺里是一个因病去世的孩子,半夜出殡是为了将其火化,灼去一身病痛令其来世安康,常伍这般着急让常月出殡,若真是入土为安便罢,若是他用火化一法,常月尸身一毁,所有证据尽失,这案子也就无力回天。”
  顾辞大惊,随着上官青潋跑下楼,焦急万分,他们二人人生地不熟,本以为待快天明再寻去常家,现下紧迫,上官青潋立马同老板娘雇了个会骑马的小厮,去后院牵了马,二话不多说,上官青潋让马术不精的顾辞坐在他所乘一辆马的前头,由小厮带路,直奔常家去。
  已是深夜,小镇一片漆黑,顾辞抓着手中的掌灯,没一会就被大风刮灭,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将灯甩开,呼啸的风刮得她遍体生寒,她却再顾不得。
  上官青潋喊着小厮,“麻烦再快些,我们来不及了。”
  那小厮应是许久未曾骑马,不敢骑快,但看出他们的焦急,还是应着,“好嘞,客官我尽力。”
  顾辞叨念着,快些,再快些,手不自觉抓紧,身后上官青潋温厚的身体将她环绕着怀里,替她挡去凉风,她微微弯身,将背贴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凑到整数收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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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拦下常家棺

  月色朦胧,秋意更萧索,一处大宅后门静悄悄被开了一条门缝,侍者模样的一个鼠头鼠脑的男人伸出头往外打量着,街上空无一人,他挥挥手示意后头的人出来。
  四个大汉抬着一架棺材慢慢从后门里出来,左右打探,身后还跟着一个锦衣男人,看起来身份较为富贵。
  在一片漆黑中,无灯探路,他们走得极为小心,又似怕被人发现连走路都微微惦着脚尖,脸色绷得很紧。
  走出一小段路,远处却闻嗒嗒马蹄声,他们皆大惊,停下了脚步,望着来人。
  上官青潋一身水蓝大袍在夜魅里翻飞,脸色沉如水,周身的寒气点点笼罩,顾辞抓着缰绳,目视前方朦胧的人影,目光微睨,马蹄践踏着路边的泥土,扬起尘灰。
  近了,上官青潋一拉缰绳,马儿在夜里发出刺耳的一身啼叫,似要划破长空,大汉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站在原地。
  上官青潋行云流水的翻身下马,顾辞抓住他的手借力落地,与他并肩而站。
  “来者何人?”锦衣男人大喝,语气重怒意尽显。
  上官青潋上前一步,声色泠泠,“敢问棺中可是常家小姐常月?”
  顾辞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呼的一下吹亮,借着微弱的火花,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男人,看不清容貌,但凭借衣衫,可猜测他是何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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