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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岩毕竟年轻,没常伍久经岁月的沉寂,常伍肯让他们去一探究竟,想必已做一番处理,但凡事总有纰漏,留下蛛丝马迹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顾辞不会武功,此次前去打探,她不敢掺和,速去吩咐老板娘取了些火折子,又找随行的护卫借了套夜行衣,一切准备妥当,但她还是不□□心。
“我看那常家府邸下人众多,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会加强防护,”顾辞一边查看火折子的好坏,一边嘱咐,“若打探得到最好,一旦发现什么端倪,立刻抽身,你可听明白了?”
上官青潋已换好夜行衣,素来多穿懒衣的他换是一身夜色,气质也变得不同,整个人褪去几分温润,显得凌厉而威严。
“你这个口气,我快觉得我是姜尤了。”上官青潋笑笑,走过去把选好的火折子飞囊中。
顾辞也笑,“我这不是怕明日传了些什么当朝官员夜里做贼的风言风语出来吗,谨慎些好。”
上官青潋看了下天色,时候差不多了,便走纸窗边,轻言,“一个时辰后,我若没有回来,你且带着官牌到常府一趟,我会以今晚吃的栗子为标记。”
说着他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一小袋未剥壳的栗子。
“好,快去快回。”顾辞其实是信任上官青潋的,也相信他能平安回来,但还是不□□乐,“我等吗回来。”
话落,上官青潋对她展颜一笑,笑容融化在月光中,显得尤为温柔。
他身姿灵敏,一腿踩上窗沿,手一个借力,整个人犹如一束不见影的刀光,顷刻便融入黑暗中,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顾辞上前查看,只见一片漆黑,唯月光满盈,远处传来打更人手中更鼓洪亮的声音,“三更!”
她静静在窗边站了好一会,走回来点上一安神炷香,挑灯,又找了本游记,坐在桌子上翻开书面,以往那些墨色小子现在看了颇索然无味,她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安神香起了作用,顾辞打了个哈欠,不禁趴在桌面上浅眠过去。
睡了一半突然醒来,一看还有一刻便是四更天了,可上官青潋还没有回来,所有的瞌睡一下子全数褪去,她起身将官牌先拿出来,又坐了回去盯着窗口看。
理当能够顺利回来的才是,况且即使真不小心败露行迹,常家应当也不敢胆大包天对朝廷命官做出什么来,至多也就是被扣压下来。
在这关口,顾辞反倒了冷静起来,手心捏着的官牌已由凉变温,她却还是沉得住气,一直等着时辰一点点流逝。
就差一炷香的时辰了。。。。。。顾辞忍不住皱了皱眉,起身去窗口查看,还没有等她走近,窗口就已经有了动静,一个身子矫健的黑影犹如月光窜进了厢房,瞬间便站稳在地。
一颗提着的心猛然落地,抓着官牌的手也终于松开了些。
风尘仆仆发丝还有些凌乱的上官青潋,面色却染了欣喜,等站定,他便望向顾辞笑道,“不枉此行。”
顾辞喜上眉头,“有何发现?”
两人踱步到桌子坐下,顾辞将官牌随手往桌面上一放,替上官青潋倒了杯茶,“先润润喉,有些凉了。”
上官青潋倒不介意这茶凉不凉,目光略过躺在桌面上的官牌,将茶水一饮而尽,才道,“幸而赶得回来,不然我到了客栈怕是你去了常府。”
顾辞笑了一声,没说话。
“方才我趁夜进常月的厢房,借着幽微的火折子查看,发现厢房与正常厢房无异,”上官青潋进入正题,“厢房没有丝毫凌乱的痕迹,所有东西都整洁摆放,但蹊跷的是,房间的书桌是重新油刷过的,推测并没有超过十天。”
顾辞安静且认真的听着。
“夜里我无法细看,其他细小物件还得等白日再查,但可以肯定是,常月一死,她的厢房必定被人动过手脚,那张桌子很有可能就在破案的关键。”上官青潋一锤定音,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有一点我想不通,桌子翻新不超过十日,但常月却可能在二十天前就死去,若真是为了掩人耳目,常家大可在早日翻新桌子,为何要拖延将近十日,我猜测常月该是在十天前猜遇难。”
顾辞忍不住插话,“可她尸身的腐烂程度不符合。”
“一定有什么方法的,”上官青潋皱了下眉头,“十日与二十日不过为了混淆视听,无奈一开始就认定常月是二十日前死亡,你想想,若真是二十日前死的,谁最受利?”
“常岩!”
他二十日前不在胧月镇,恰好为他洗脱了嫌疑。
“不错,”上官青潋颔首,“还有一点,常月不喜出门,常家上下皆言她并无相好之人,那她福中的胎儿究竟是何人所为,事到如今,常岩有最大嫌疑。”
顾辞心忍不住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上官青潋的意思,“你是怀疑常月的相好是?”
“一切皆是猜想,如今我们已得知常月厢房有蹊跷,”上官青潋顿了顿,“这般,明日找何县令批一道搜查令,光明正大进常府一探究竟。”
一听何县令,顾辞忍不住皱下眉头,但毕竟他是胧月镇的地方官员,搜查令还是得经由他手,顾辞点头。
“时辰不早,歇息罢,这几日还有得劳累。”
“好。。。。。。”
☆、常伍认罪案件出
次日二人去了一趟县衙,半威迫的让何县令批了一道搜查令,然后直往常家,姜尤得了前次的教训,这次就窝在客栈吃酱肘子。
常家大门还禁闭着,随行的护卫敲了门,管家模样的人一见是他们,先是错愕,再是殷勤的给他们引见。
“不必了,请常家老爷一见即可,”上官青潋亮出手中薄薄的一纸搜查令,沉声道。
管家盯着搜查令看了一会儿,连忙跑进去通报了,顾辞望着那急促的脚步,轻笑了声,“溜得比耗子还快。”
上官青潋被她逗笑,收好搜查令,“耗子可没他这般体形。”
顾辞哈哈大笑起来,常伍很快就到了,脸色看起来还是一派慈和的样子,好似真不为他们两个都到来而有所动。
几个连寒暄都免去了,上官青潋道明来意,常伍脸上的笑僵了僵,又连忙点头,“好,好,大人且随我来。”
顾辞挑了挑眉,跟上他的步伐。
“对了,常老爷,常小姐出事后,她的闺房可有动过?”顾辞故意问了一句。
“啊,”常伍顿了顿脚步,讪笑,“哎,本来是不该动的,但想着让月儿好走,就将房里老旧的几样物件翻新了,到底是月儿生前的闺房,想让她走的时候能体面些。”
常月出殡和闺房翻新有什么联系么,这样蹩脚的理由,顾辞笑了笑,表示应和,便没有再问。
想来若不是自己和上官青潋恰好路经此地,常月这一桩案子真要尘封了,无人会为他诉冤,顾辞难免想到鬼神论,抬头望了眼青天,冥冥之中,是不是常月有意让他们得知这一冤情?
很快到了常月的闺房。
常伍将锁头打开的时候,顾辞看向上官青潋,上官青潋笑着指了指一扇窗,顾辞忍住没笑出来,谁能想到堂堂上官大人要沦落到翻窗的境地。
常伍脸色凄然把他们领入房里,环顾一圈,长长叹了口气,说,“养女十八载,没想到。。。。。。大人,你们看吧。”
二人颔首,看起来,常伍倒不是假意伤心的模样。
上官青潋饶到翻新的桌旁,并没有细看,而是随意翻了翻常月生前遗在桌面的宣纸,字体娟秀,但却似压抑了很大的力在写,显得笔墨有点渲染开来。
上官青潋望着宣纸,抬头道,“常老爷,我们办公,还劳烦你回避。”
常伍愣了下,一步三回头的告退,上官青潋吩咐护卫将门关好,取了带来的一个小箱子,打开,一股浓厚的醋味弥漫开来。
顾辞受不了的拿白布绑好口鼻,咳嗽了两声,“真正的陈年老醋啊,老板娘真是舍得给我们了。”
上官青潋追吧妥当,只露出一双带着璀璨的眼,“先忍忍。”
然后就去把窗都打开,挥着手散了下味道。
顾辞端详着一大坛醋,想徐老说的话,凡有血迹溅过的地方,即使清洗过,只要拿醋一漂,就能显出血迹来。
可如今问题是,常月房间许多物件都被油木漆刷染过,不知道如何下手。
“可还记得常月头上的伤口?”上官青潋绕着桌子走,神色很认真。
顾辞点点头,“是,伤口很大。”
“常伍之所以那么着急翻新着房间,便证明他想要掩饰什么,常月脑后伤口很深,想必案发现场也一定是血迹斑斑,”上官青潋慢慢将眼睛从桌上移到地面,“但常伍可以掩盖物件,却不可能将地面也翻新。”
顾辞灵光一闪,“血迹会沁入木头,洗不干净,但地面上是石块,只要清洗得当,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上官青潋打开醋坛子的红布盖,与顾辞对望一眼,弯腰缓缓将老醋倒到地面上,沿着桌子的前方一直往前倒,直到门前,等两个人回头一看,惊奇的一幕映入他们的眼帘。
原本还是青灰色的石面地板因醋而变得神色,又过了一会,颜色越来越深,慢慢的有红褐色浮现,近了的一大片触目惊心,远了的痕迹星星点点,但确是血迹无疑。
奇异的一面在面前发生,顾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激动得肩膀都抖动起来了,“青潋,你看。”
上官青潋目光炯炯,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扬了扬声,“来人。”
门被打开,上官青潋表情绷得很紧,声音掷地有声,“来人,封锁这间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入。”
顾辞握了握拳,又松了松,问,“常伍呢?”
“回大人,常伍在后院小井。”
上官青潋和顾辞快步走至后院,正见常伍在吃力的搬一块石头,见他们来,动作停下,脸上的表情好像认命了一般,唤了声,“大人。”
“常伍,本官在死者房间用醋检验,发现可疑血迹,你作何解释?”上官青潋深沉的看着常伍。
常伍不慌不忙,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衣衫,终于换上释然的表情,一字一顿,“大人,小民认罪。”
正是午日当头,天气凉爽,可顾辞周身却莫名燥热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去县衙的路上顾辞难掩心中激动,很是躁动,最终上官青潋终于看不下去,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做好,“怎么跟只猴子一样了?”
顾辞被打趣也不恼,轻轻拍了下上官青潋的手,“我是高兴过头了。”
上官青潋看着她。
“我在邢部大半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案子,我不知道原来,原来替死者申冤是这般痛快之事,”顾辞眼睛在马车内显得十分通透,“如若我们放手不管,常月可就死不瞑目,常伍也逍遥法外,你说,这是不是大快人心。”
上官青潋忍俊不禁,“是,是,但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呢。”
“只消常伍和盘托出,”顾辞给了他一个笑容,“快了。”
上官青潋只得由得她继续在马车里蹦哒,倒是不出手阻挠了,脸上始终是带笑的。
顾辞着实没想到,短短四天就能将这案子破了,这不在于案子简单与否,实则是心中的一股热血在鞭策着她。
她突然就明白,顾澈为何执意要当一名仵作,这件事让她对仵作有很大的改观,若没事徐老,案子指不定要拖多久,要是顾澈。。。。。真的喜欢这样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