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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一路低着头瞧着抱着自己腿的人,真是出息呀。
她揉了揉头,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她的父亲?为了钱就可以狗一样的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为了钱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卖妻卖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一路啊,就当爸求你,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不求你了,我离永和远远的……”霍父哭的鼻涕都淌了出来,也顾不上擦,看起来是有点要悔改的意思,脸上一沟沟一道道。
霍一路踢开他的手,可能是踹到霍父的筋上,他放开了手,她走到自己的桌子前面端起来杯子,霍父满脸紧张,喝了没有?
喝下去没有?
一定要喝下去,喝下去就和他无关了,他也算是完成了牙哥的交代。
“对对对,你先喝点水,我们都是一家人……”
霍一路举高杯子,然后转过身当着她爸的面将杯子口朝地面直接倒了下去,一整杯水都倒了出来,她一口没沾,道理很简单,她是在有黑暗的地方混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人心险恶四个字怎么写,她没有进来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她爸一个人,她进来以后她爸多次的目光看着那个杯子,她走了过去她爸的表情就紧绷了起来。
霍父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突然泄了下去,为什么不喝?
他又不能讲明,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孽,不然她怎么会给自己当女儿?
“里面放了什么?你答应了谁什么条件?”
霍父自然是不能承认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亲生父亲你也要……”霍一路将杯子照着霍父的头就砸了下去,霍父大叫,里面霍父叫着,外面阿帆拦着小弟,大姐说不让进那就是别进。
“爸?你是我爸?是我爸你帮着别人害我,你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出卖,现在想起来我是女儿,你之前做什么去了?我是怎么长大的?”霍一路抓到什么就砸什么,霍父满头的血,惊恐地看向女儿,她就是个疯子,这是要弄死自己,他不停向后退着,依靠着臀部在地上后退蹭着,然后抱着自己的头,他不敢抬头。
他有什么错?
事实上女儿就是赔钱货,要你何用?
你是能让老子吃香的还是能让老子喝辣的?你只管着自己,你以后嫁人就不是我霍家的人,你比招娣都不如。
花瓶应声碎了,霍父倒地,外面阿帆还是进来,架住霍一路,可惜霍一路现在已经烧红了眼睛,阿帆一个人根本就不行,制不住,甚至挨了一拳头,勉强两三个人才能制住她,阿帆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脸了。
“大姐,再打就真的死人了。”
传出去没有办法听的,虽然地上的人就是个人渣。
“把他拖出去,我不想看见他,让他从永和滚出去,否则我见他一次,我打他一次。”
拽着自己的衣服就下楼了,阿帆看着地上的血,蹲下来检查霍父的情况,对方直哼哼,看样子是没死。
“没死说句话。”
霍父贼心不改,装着自己被打的已经不行了:“我要报警抓她,除非你们给我钱封口……”
如果这人是自己的亲爹,可能他也会有心想要弄死他,阿帆站起身,既然没事那就好:“找点炉灰来给他擦擦,拖出去。”
别脏了大姐的地方。
霍一路要一个人走走,大黄跟在不远之处,头顶有什么在叫,大黄咬着棒棒糖,什么鬼?
“这是什么叫声?”
后面的小弟解释:“黄哥,这是乌鸦在叫。”
干!
难道我不知道这是乌鸦?你就不会说成是喜鹊?
“总感觉谁要倒霉了。”大黄耸着肩,感觉谁一定要倒大霉了,呵呵。
穿过巷子,前面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原本只是走路,走的快了一些,脚下生风,突然出现加上又是长衣长裤的,大黄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样的天气穿成这个样子也是牛逼,不热吗?怎么永和最近都是这样的人呢,一个个和师爷似的,又有点神经紧张,高度集中,这个时间出现了六七个人?
卧槽!
前面的人拔刀,霍一路已经一脚踹出去一个,那几个人都是冲着她去的。
“看我干什么,去帮大姐。”
大黄加入战局,也不知道都是谁的血,空气里其实是闻不到味道的,有人说血是腥的,可地上那么多的血,霍一路也没有闻见味道,她向来都不喜欢穿女装的,脱下来衣服去砸眼前人的手,一脚踹出去,大黄那边还在缠斗,被人给包围上了,大黄想着几个人而已,很好解决的,掏家伙直接上去直接干。
“怎么样?”
霍一路的背贴着大黄的,大黄扯唇笑,血让他觉得兴奋,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小意思……”
噗!
大黄刚刚还在笑的脸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放空,看着大姐踹出去了那个人然后捡起来了刀,大黄捂着自己的腹部,手微微的拿开,上面都是血,被自己人窝里阴,还是他带来的人。
霍一路那边已经被几个人又重新围住,大黄的力气大,重新杀进重围,扛起来一个照着墙面砸下去。
“大姐你走。”
“你少说废话。”这是霍一路第一次直面的感受死亡,进了这一行带给她的都是极大的快乐,心灵上的丰富,有钱了暴富的感觉,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能做,买楼房买车烧钱,她带着兄弟出去进出人人都要喊她一声姐,大黄背后又挨了一刀,推开霍一路:“走啊。”
他走不了了,没有希望了,他妈的有人反水。
跑不动了,即便走得动可能走到地方已经失血过多。
“走……”
大黄横在她的前面,他是给人当小弟的,这就是他的命,活也是命,死也是命,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大黄笑了笑,死了重新投胎又是好汉一条。
霍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走了几步她回头去看又跑,她衣服上都是血,她转过头强忍着眼泪,眼泪就卡在眼窝里,她不能哭,她从来不哭的,哭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她是霍一路啊,她很牛逼,她很厉害的,对,就是这样。
后面大黄被人连续几刀,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那些人去追,他就一个人躺在这里,吹着冷风,特别的冷,身体温度下降的特别的快,他似乎想起来了家里的奶奶,他父母早就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从小是跟奶奶长大的,他书读的不是很好,小学都没有念毕业,总是惹奶奶生气,奶奶总是唠唠叨叨,他痛恨这些,也不爱听,觉得很烦,为什么老人家就是要那样的烦?
总是念个不停,你这样混早晚就是扑街,大黄笑了笑,满嘴都是血,他现在其实特别想听奶奶说两句。
大姐,下辈子别出来混,没有好下场的……
楼里那边,有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帆哥,出事了……”
阿帆带着人赶过来也只能给大黄收尸了,可惜他们来的快警察也出现的够快,碰都不能碰,搬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撤。
霍一路一直跑,后面的人紧追不放,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淌下来,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用衣服缠在手臂上,一蹭就是一手,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大黄的,前面是死胡同,没想到她霍一路也会钻进死胡同。
“里面去找。”
有门响了一声,一双手从里面将她拽了进来,瞪大眼睛对着她摇头。
马上关门,锁得死死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外面有人跑过的声音,似乎没有找到,还在继续找,王嘉尔分不清她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也不敢出口问,此时的霍一路哪里还有意气风发的样子?她酒吧开张的时候她带花,抹着发蜡,她是一路姐,是人都要给她三分薄面,现在她的头发垂在眼睛上,遮盖住了她的眼睛,整个人气息都变了,黑暗中一团就躺在地上,衣服还捂在她的胳膊上,她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着,死了一样的躺着。
王嘉尔不敢靠近,等了很久,确定外面的那些人是走了,她才出去找人,临出门之前她回头来看霍一路。
“我不是通风报信,我去找帆哥……”
霍一路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阿帆的人跟着王嘉尔寻了过来,她依旧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王嘉尔解释:“她进了门以后就这样,一直这样……”
“看见大黄的尸体了吗?”霍一路的那双眼睛动了动,依旧躺在地上,没动。
阿帆解释着,出来混就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不是大黄也会是别人,兴许还是自己,“大姐,你节哀,我们赶到的时候警察也追了过来……”
那种情况下根本就不敢把人抬走的。
永和的夜很静,永和的夜空很闪,无风无雨。
大黄的奶奶给孙子烧着黄纸,黄纸扔进盆里没一会就全部燃烧了起来,她嘴里碎碎念,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不要这样混日子了。哭了出来:“我说让你好好做人你不肯听,现在年纪轻轻就去见阎王爷,到了下面不要嘴硬……”孙子就是脾气硬,这样不好,去个父母双全的人家吧,不要这样烂下去了。
阿帆进门,灵堂已经搭了起来,不太大,到处都是鲜花,那边警察已经叫了人问过几次,霍一路一直没有出现,当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了什么没人知晓。
“大姐……”
“路姐……”
抬着纸人的两个小弟看见霍一路进门,停下动作打招呼。
霍一路的脸和鬼一样的白,她的胳膊还缠着绷带,衣服都没有办法完全的穿好,依旧是这样的发型遮盖着她一只眼睛,另外的一只露在外面,阿帆迎了过来。
“大姐,你怎么来了?”
安家费他已经送了过来,奶奶也有收了,收的时候看着那些钱问阿帆,她都要踏进棺材的人了,要钱做什么呢?
到地下去花吗?
阿帆回答不了。
“一鞠躬……”
霍一路走到奶奶的面前,奶奶有些出神愣愣的,她分不清眼前的来人是谁,也搞不清楚,她就是个老婆子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现在孙子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不然她怕自己一蹬腿,他好吃懒做没有人没人有管他呀,之前还想看着他成家生子呢,出来混哪里有好下场。
“奶奶,大姐来看你了。”
霍一路突然就想起来了胡警官问她,你知道什么是鬼吗?鬼就是要避光,这辈子都见不得光,你霍一路就是个鬼。
“我也不知道你们外面都干些什么,好好的人不去做,非要做鬼,现在就在真的变成鬼了……”
走吧走吧,找个好人家吧。
走出大门的门槛,大黄的奶奶家住的地方非常的旧,大黄的父母十好几年没回来过,不清楚在外面是都死干净了还是怎么样了,家里老太太一点消息得不到,她就这样带着孙子,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看着他一点一点作妖,最后把自己作死了。
一路抖着手,阿帆刚想上手,看见来人自己又后退了一步,霍一路面前有火,她看了过去,是江北。
江北点了一根火柴送到她的眼前,她抖着手拿着刚刚的那根烟,然后低着头点着,身体靠着门板才能有力气,江北搂着她,总是调侃她嘲讽她胖,虎背熊腰,可这个时候他却可以托起这个虎背熊腰人的重量。
“走吧。”
霍一路走了几步,她的背甚至都挺不直,没有办法完全的挺直,因为受了伤,现在只能这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