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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烟雾袅袅，如梦似幻，眸中只有那人身上淡青的衣，墨色的发。
☆、是故人，亦是陌生人
死寂一般，整个房中中只剩下了百里徵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剧烈的心跳。
坐在桌前的人手持书本，宛如雕像般。那人忽的动了一下，百里徵习惯性地召出自己的法器，却发现根本没有出来，一时惊愕。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法器，百里徵也丝毫不畏惧，只是有一种打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恐惧，在让她面对这个背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退缩。
那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始终没有转过头来，而后静默了许久，才忽然回过头。
百里徵连连后退了几步。又是那种恐惧感，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已经回过头来面对她，可那面容却极是模糊，只听他语气淡淡道：“你想做什么我是一清二楚，但即便是我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百里徵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存着许多疑问，不待她提出来，那人就从蒲团上站起，抢先开了口。
踏着闲适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百里徵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清对方的容颜，却发觉只是徒然。
见百里徵不说话，那人转到百里徵身后，继续道：“事实上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过每次你都不记得我，我却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我比谁都想让你活的好好的，无忧无虑，一生荣光……但是……”
“我们见过？！但是什么？”
百里徵声音扬了起来，猛的抓住对方的手。她死去之前竟然看到了师父跟还是孩子的自己，简直不可思议，莫非这个人知道？
对于百里徵的无礼举动，那人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百里徵，我能让你重生，但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
对方突然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
百里徵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一反先前的恐惧，心中有些怅然。总觉得面前的人十分熟悉，但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像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记忆被遗失，而她却找不回。
“所有人都期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希望你能回到从前。包括晏瑾、末华、你的师父，还有天行宗里，你的家人。”
百里徵一惊，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内心十分复杂。听着这个人念着那些熟悉的名字，以及她的那些求不得，最后无力的垂下头，颤声道：“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啊……”
她回不去了。
宝儿死了，晏瑾死了，就连末华也被她连累，成为了一个废人……师父不要她了，天行宗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脸庞，百里徵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但在这个连面容都看不清的神秘人面前，竟然展现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如果哭有用的话，那晏瑾为什么会死？百里徵，你所欠缺的并不是修为和实力，而是狠厉。论实力，你就是跺上两脚，整个修真界都能为之一颤，但你并没有去用它。因为你还对人性抱有期望，不想用自己的能力来伤害别人，但别人不一样。他们抓住了你不会出手这一点，将你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除去，把你逼入绝境。如果你活着，会是三界一个传奇，但你死了，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懦弱造成的。”
对方顿了顿，继而轻叹一声，“要知道，对一个残暴冷血无情的人讲情意，那就是对牛弹琴。但对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就会是相反的结果。你有情有义，不想对无辜的人下手，但却选择错了对象。遇到恶人，你必须要比他更恶！遇到善人，就需要比他更善！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你明白了吗？”
百里徵感觉到了对方向她投来的灼热视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那人这才欣慰的点点头，轻轻拍着她的头顶，“好孩子。”
对方像是在笑，尽管百里徵看不到他的面容，却还是觉得他在笑。因为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在她头顶的那只手，又是那么温暖。很熟悉很熟悉……也很怀念……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有信心改变自己的命运吗？要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哪怕是天定的，人也可以做出改变。”
对方用手指了指百里徵的心口，“首先，你要学会改变你自己。这次会有人帮助你，但他只能帮你一时，凡事你都还需要靠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百里徵突然发问。对方也没想到百里徵会开口问他，不由得一愣。
百里徵继续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是不是认识你？在曾经。”
静寂了许久，百里徵一直在等着对方的答案。她很想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要这么帮她？可是对方却避而不答。
“你我是陌生人，也是故人。”
话音刚落，百里徵就眼前一花，那宛若仙境的场景便消失不见，她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百里徵头痛欲裂，前几世的记忆全数回来了，一时间感觉大脑都要被撑炸一般。原来……她真的重生过好多次了，只是一直没能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
“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过下一次，我希望你能以一种新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耳畔是那个人的声音，百里徵的意识逐渐消散，等到大脑能够再次运转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百里徵有些遗憾，也有些不甘，为什么那个人不肯告诉她他的身份。
邺苏苏将药碗放到桌上，回过头来发现床上的孩子已经醒了。伸出手摸了摸百里徵的额头，“你醒了，还难受吗？”
师父！真的是师父！
百里徵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邺苏苏，生怕下一秒闭上眼，就会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师父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采灵草，竟然遭到了异兽的攻击。”
百里徵一愣。
采灵草？遭异兽攻击？莫不是十岁那年自己受伤那次？难道真的重来了？
伸出手放到眼前，百里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整整缩小了一倍的手，细细小小，确实是个孩子的手没错。难道她真的重生了？
抬起头，邺苏苏的温柔面孔她再熟悉不过，生怕漏看一眼就会少一眼，百里徵扑上去搂住邺苏苏，明明心里年龄累积了数百年，却还是哭得像个孩子。
“师父……师父……徵儿好想你……”
邺苏苏被抱得措手不及，随即回搂着百里徵，轻轻拍着百里徵的背，笑道：“好了，知道委屈你了，以后不再让你一个人犯险就是。”
泪眼朦胧，百里徵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想到真的能够重来，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天行宗，那个时候她还是真传弟子，还是邺苏苏的宝贝徒弟，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都还来得及……
☆、掌门真人
“掌门师叔好。”
这日，魏行云刚出关便风风火火的往金绞阁跑，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师妹收徒了。
收！徒！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一同的师兄弟都收了不少弟子，却单单只有他的师妹没有收徒，为此魏行云苦恼了不久，最终都不清楚其中缘由。
“师兄已经出关了？”
邱邢远远便看到了意气风发的魏行云，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魏行云点了点头，一心想着去见一见邺苏苏新收的弟子，他十分好奇，能让他师妹第一次收徒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百里徵入门晚，先前一直在学剑术，这个时候邺苏苏正在教百里徵写字，毕竟修仙必修的课程还有画符列阵，邺苏苏教自己的擅长之术，自然是要从最基础的地方教起。
金绞殿内，踏门而入便是一阵馨香，原来已经到了春季，嫩黄的迎春攀着墙头绽放，枝丫儿似乎想要伸到外边去一睹春光。
邺苏苏搬了个小桌，放了两个蒲团，一笔一划握着百里徵的手，细心教着写字。
百里徵提起游走在宣纸之上，写下的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邺苏苏欣喜地揉着百里徵的脑袋，“真厉害，先前是不是有人教过你写字？”
百里徵一愣，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孤儿不会写字，不过好在自己现在是孩子，手脚不灵便，写得字也不似从前那般潇洒，邺苏苏也没看出个什么异常来。
她记得当初是师父教她手把手地写字，特地说过：字如其人，倘若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日后是要叫人笑话的。
现在她保留了前几次的记忆，前世的一切她都了然于胸，至于写字自然不在话下，可要是什么东西都会，想必是要引人怀疑了。
抬起头，脸颊因为邺苏苏的夸赞而绯红着，明明先前一直绷着脸，现在却是难得露出欣喜的笑容，结果下一刻就看到了邺苏苏身后的魏行云。
掌门？！
邺苏苏看着百里徵，忽然发现对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身后，不由得转过头。
“掌门师兄？原来您已经出关了。”
魏行云点头，“听说你收了真传弟子，我刚出关特地来看看。这位就是吧！”
魏行云看着百里徵，第一眼便是满意，尤其是那一手好字，面色都缓和了不少。是个女弟子他就放心了。
百里徵站了起来，自主上前行了一礼。
“弟子百里徵，见过掌门师叔。”
“好好好，起来吧！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师叔一直闭关也没来看过你，现在不算迟吧？初次见面，师叔就送你些礼物吧！天行宗已经有好些年没收过女弟子了。”
说罢，魏行云从腰间的纳物袋里摸了些东西。魏行云兜里有不少宝贝，既然对方是邺苏苏的徒弟，他自然不会太过小气。
“拿着，这个法器叫泷泽，形态可以是长剑或者短刃，还有这个，我练了好几天的二品灵丹，断诛崖的赤蛇草，增进修为的进阶丹，还有个二品灵宝……要不这个也给你吧！崎雪山的灵兽幼崽，还有空间戒指。”
邺苏苏惊了，百里徵也惊了。这个消息倘若传出去，估计整个天行宗的人都要惊呆了，难免不会怀疑百里徵是掌门真人的私生女之类的，毕竟魏行云死抠的性格众所周知，竟然也有大方送礼的一天。简直……惊世骇俗！
邺苏苏拉过同样一脸震惊的百里徵，“师兄太客气了。徵儿只是个孩子，不牢师兄……”
“对了，还有师妹。几年前我偶然练得一件上品雷属性法衣，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换了。”
说罢又掏出一件法衣。众人皆知掌门真人喜欢天行宗的四长老邺苏苏，有意想要和邺苏苏结为仙侣，最后却屡次被拒。
邺苏苏是变异灵根，魏行云没事去练雷属性法衣，想都不用想就是给邺苏苏的。说是偶然，鬼都不信。
邺苏苏看着周遭的东西，包括那件法衣，头一次有些崩溃的迹象。
百里徵毫不客气地戴上空间戒指，心念一动，地上七零八散的东西都被收了进去，将法衣递给邺苏苏，面上一派天真烂漫。
“师父，法衣真的好好看，师父穿上一定很漂亮。”
当年她也想要这件法衣送给邺苏苏来着，可惜魏行云硬是不肯割爱，非要亲自送给邺苏苏，想也不用想，这件漂亮的法衣最后被邺苏苏压箱底了。
现在不一样了，借花献佛嘛！哄一哄邺苏苏肯定就会穿上，不得不说魏行云的眼光的确不赖。
其实她一直想看这件法衣穿在师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