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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梨仔细看他脸色,不由得冷笑:“这你就不要问了。我成天在外面管事情的,见的人多了去了,我瞿香梨做人也还算地道,有什么事情,人家也都愿意和我说,反正不会有假就是。”又道,“知道你未必就信我,我也只是随口和你一说,提醒你一下罢了,信不信在你。再说,你自家有没有给人家哄去银子,你自己都不知道么?若是没给,那就最好,若是给了,不妨去问一问她,银子哪里去了。”
凤楼看着她的眼睛:“这些无凭无据的话,不许再在别人面前提起第二回 了。”
香梨依旧冷笑:“知道你会这样说,唉,也是我多事又多嘴。走了,不和你多说了,你们的事情,我懒得管。”一甩帕子,叫上碧瑾,外头办事去了。
和香梨说完话,凤楼又去东院瞧美婵。许夫人也在,她刚刚来看望过老太太,又跑来安慰宝贝女儿美婵。
许老爷原是浙江湖州人士,因温家出了事,连带他们家也没人敢沾了,从前来往的亲朋好友,这两天都不见了人影。许老爷生性谨慎,恐被拖累,这两天也在和几个儿子商量卖房屋田产,搬回湖州去,但许夫人对宝贝女儿美婵却是万般不舍。
在嘉兴倒还好,有娘家为她撑腰,为她出谋划策,任谁也不必怕,因着自己,便是凤楼也得让她三分。但一旦回桐城,这宝贝女儿心机手段不如香梨,天真可爱比不上月唤一分半毫,待将来老太太不在了,她与凤楼不和已久,日子必好过不到哪里去。有心问她是否愿意回娘家,跟爹娘一起过,但想想也不可能,老太太还没死,又是极要面子极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任由她把美婵接走。把美婵强行接了走,岂不是打她老太太的脸么?
许夫人又担心这样,又担心那样,简直有流不完的泪,操不完的心。正与宝贝女儿抱头痛哭,凤楼到了。凤楼一露面,美婵“蹭”地站起来:“你要去云南?”
凤楼道:“是。”
美婵道:“你不能去!”
凤楼与许夫人见了礼,方掏出方帕,为她拭泪:“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与二哥,你是知道的……父亲走了,老太太病着,二嫂不在了,他如今也只剩下我了,他的事情,我岂能袖手不管?”
美婵泣道:“那个地方,一旦去了,焉知还能活着回来?不要二哥帮不了,再搭上你自己的一条命!”
凤楼柔声道:“不要说了,便是活不了命,我也要去。”顿了一顿,又道,“你随老太太回桐城去,我不在,你便帮着料理些事情,管好家下人等,再代我伺候老太太。将来我若是能活着回来便好,若是不能够,你或是回姑母那里去,或是改嫁,都由得你。”
美婵恸哭,捶他胸膛:“姓温的,你我结发夫妻,却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你若不在了,我便出家去!”
凤楼道:“都随你。你早些收拾,明日便要启程。”
许夫人拉着美婵的手,慌道:“这么快就要走了么!就一天的工夫,哪里来得及收拾?”
凤楼道:“多耽搁一天,二哥便多一分凶险。”
美婵上来拉住他:“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两口子在屋里哭着说着,外面,一群丫环婆子商量着怎么收拾家什,乱哄哄的,没头苍蝇似的。若是从前,凤楼往院子里一站,这些人便怕得跟什么似的,一些儿动静也不敢弄出来,今天也顾不得许多了。知晓凤楼就在屋内,这个喊“这个我也要带走”、那个叫“人都没地方落脚了,哪里还有地方给你安放这些东西?还不丢了!”
凤楼安抚好美婵,背着手往外走,在东院门口看看天,略站了一站,拔脚又去了月唤处。
月唤被禁足了好两天,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外头塌了天,小院子里面却还安安静静的,与各处慌乱收拾细软行礼的恓惶景象是一个天一个地。
凤楼进去的时候,月唤正坐在葡萄架下吃西瓜和枇杷,脚下卧着花点子。西瓜她叫李大娘用绳络悬在井里头冰了大半天,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才拎上来,一刀切下去,喀嚓有声,清甜凉气扑面而来。
凤楼过去,月唤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横眉竖目的同他哭泣吵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放下手中西瓜,向他略一欠身,轻声道:“好几天没过来了。”又问,“西瓜要吃么?”
凤楼道:“你日子倒好过,西瓜吃吃,枇杷吃吃。”
她一笑:“那当然,要想夏天过得好,西瓜怎能少得了。”
第276章 276
听她的话; 凤楼不禁笑了笑。
李大娘端来水盆; 凤楼净手,在月唤身边坐下; 伸手取一块西瓜,看看面前专心吃西瓜吐瓜子儿的月唤,跟着咬下一口; 心便也跟着静了下来。一块西瓜吃完; 问道:“东西收拾了没有?”
月唤虽然被禁足,但李大娘是什么人?且她一家子也都在温家当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家中翻天覆地,她们这里断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果然,月唤听他这样问,红着脸; 垂下头,赧然而笑:“我金银细软一概没有,就剩些衣物家什; 收拾起来快得很,不慌。”
凤楼对她这个模样儿甚是满意; 自从上回在安徽遇见拦路抢劫的强盗时起,他便知道; 眼前这货是个有气性也有担当的。平时看她只爱玩耍吃喝,天真里带着些傻气的样子,但一到遇到事情的时候; 和他另两个老婆一比,高低立判。对于相人,他温凤楼的眼光怎么可能会错?只可惜,遇见得有些晚了,若是在美婵之前遇见她,若是……多想无益,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凤楼吃完一片西瓜,又去拿枇杷,她看见了,忙告诉他说:“你手上这只不甜,要挑扁一些的,皮上有斑的。”
凤楼依言挑了一只看着不怎么圆,且表皮上有斑的枇杷,剥开来一吃,果然酸甜适口。两只枇杷吃好,凤楼擦擦手,交代她说:“我后天便要启程去云南,你明天跟老太太去桐城。到那边,嘴甜一些,只管讨老太太一个人喜欢就成。”
月唤点头应是。凤楼又道:“香梨为人乖觉,事不关己,一般不会多事。再者,有老太太在,她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她敢,你身边还有李大娘在。只有美婵……她脾性不好,心里藏不住事情,什么都摆在脸上,心也不见得有多坏,若是又故意与你为难,你不去理她便是,不要与她争吵。你只消记住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点头:“记下了。”
“马吊牌也不要再打了。”
“知道啦,放心好了。”
“若是不听话,再跑去赌呢?”
她吐出一粒西瓜子儿,抬头看他:“难道也要我剁下一根手指头才能信我么?”
凤楼听后,不禁蹙起眉头:“怎么和李元贵说话一个腔调了?要知道,越是说话不作数的人,越是爱赌咒发誓。赌徒的话,我向来不信。别说一根手指头,就是剁掉一只手掌,也只能管三天两天。但我再三这样叮嘱你,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又跑出去和人家赌钱,到时出了什么事情,没人护着你,你怎么办?”
月唤西瓜一丢,用手背去揉眼皮:“知道啦,都说了不会去赌钱啦。再说,都没有银子了,还怎么去赌。”
凤楼解下荷包,递到她手中。她擦一把手,解开来一看,里面是一卷崭新银票,不禁一怔:“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凤楼道:“这里有五百两,是给你傍身用的,去了桐城,那边亲戚多,时常要走动的,身上要有些银两才行。”
她不去接:“我不要了,你现在正是要用银钱的时候。”
凤楼拉过她的手,把银票放到她手上去:“别说傻话。”
月唤手里攥着银票,轻声问:“去了桐城之后,日子还和现在一样么?”
“自然,人都是一样的人,只是换了地方而已。若说不同,便是温家亲族都在那边,要打交道和走动人比这边多了。”
月唤听后,沉默良久,方才问道:“你呢,你要走多久?”
凤楼想了一想,说道:“这个说不准,总也得一年半载。”西瓜吃完,擦擦手,与她说道,“我外面还有事情,得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才站起身,即被月唤从身后抱住,月唤把头靠在他背上:“云南那个地方,山高水远,你要当心,自己照料好自己。”
凤楼回身反手将她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发:“知道了。明天差不多就要启程动身了,东西该收拾就收拾起来吧。”
谁知她仍然紧紧抱住他,不放他走:“我会好好过,你也要平安回来。”
凤楼颇觉欣慰,拥她在怀,默然良久,忽然道:“我若活着回来便罢了,若是不能,你也不可以另嫁他人。”
月唤一怔,一句“为什么”不禁脱口而出。凤楼却没有同她计较,只微微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将来,你是要与我葬在一处的。”摩挲她的面庞,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温柔说道,“否则,我即便死去,变成鬼,也放你不过。记住了?”
晚间,月唤亲自动手,带人把衣物家什收拾妥当,又把李大娘等三人叫过来问:“你们都随我去桐城么?”
李大娘道:“这个还用说么,我们本就是桐城跟过来的,这番自然还要跟回去伺候姨娘。”
静好父母虽也是桐城跟过来的,但因年纪大了,早就不在温府当差了,如今在守着一家小小门面,做些小生意,银钱虽赚不到多少,但日子却过得十分安逸,因此她不愿跟去桐城,却又舍不得月唤,是以心内为难万分,犹豫再三,方说道:“我若是回桐城,再想见爹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但我除了姨娘,不愿再给别人当差了,所以我也跟姨娘回桐城去。”
四春却是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姨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大娘听她语气坚决,微觉诧异,赞许地看她一眼:“这么喜欢我们姨娘么。”
四春道:“那是自然。我总是要跟着姨娘的!”
月唤拉过她的手,笑道:“好,不论去哪里,带上你便是。”
晚间,等了许久,凤楼都没有过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家的房屋田产铺子等这么快便能够脱手。凤台出了事情,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许多大户人家都料到温家必定要贱价变卖铺面田产,因此都眼巴巴等着捡便宜。果然,才等了一两天,温家那边便放出消息,要卖了。
温家的地是好地,几处铺面的地段也都是顶热闹的地方,生意随随便便怎么做,稳赚不赔的风水宝地就是。
于是不出半天,下家俱已敲定,全都卖了出去。凤楼与两个管家算账算到深夜。那些接手之人,因知温家急需现银,急等出手,价钱原本就定得比市价便宜许多,却仍旧杀价砍价,是以房屋田产与铺面加起来,统共才得了六七万两银子。
管家走后,香梨留下来,问道:“这些银子,要去桐城安家,要养活家里的人和铺子里的伙计们,加起来,总有好几十口人,所余下的,还要用来四处打点……至于救人,还能够么?”
凤楼捏了捏眉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够再想法子便是。”
“别人知道我们温家出了事,躲都来不及,还有谁愿意借银子给我们?便是小姐那里,成天花好稻好,这个时候,你去借借看?你那好姑父能舍得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