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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后,我可以肆无忌弹地看他,而他却看不到我。我喜欢上了他的局促,并且为了能够走在他身后,而沾沾自喜。
走了很久了,我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不是太僻静,就是太不僻静。我想在这个午后,我们只要不开口说话,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曾给我带来莫大方便的手机,无疑是搞破坏的专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响得那样惊天动地,响得那样触目惊心,可我装作没有听见,置之不理。自然电话铃声也引起了李一的注意,无疑他把电话铃声当作了结束这次尴尬远足的救命稻草。他回过身来,问:“是不是你的电话?”
“哦,我看看。”我装作才发现的样子,可想而知我的表演多么仓促,多么蹩脚拙劣。
王军在电话里大叫:“姑奶奶,你跑哪儿去了?马上回来。今天下午咱们去熟悉舞台。快!”
“急什么急?我马上去!”我也气急败坏地大叫。
挂上电话,我后悔怎么就忘记了用斯文一些的口气说话,对李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一说:“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搅你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想告诉你,借你的钱我会很快还你的。”
我说:“不用急,我不缺钱花。”
“我想,不会用太久的。再见。”
“再见。”
就这么结束了,这么简单?走了这么远的路,走得我的脚都疼了,就为了听他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向我们学校走去,他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我们再也没有理由走在一起。我记得他说过,要在比赛的时候来给我呐喊助威,但是他仿佛压根就忘记了这回事,只字不提。我幻想着他忽然从我身后追来,对我说:“嗨,我忘了一件事,我答应过,你比赛时我给你摇旗呐喊。我一定会去的。”怀着侥幸我希望这个场景能够实现,于是尽量放慢着脚步,以便他真的想追来的话,能够比较容易地追上我。
最容易走完的路是最不希望走完的路。当走到学校门口了,我终于忍不住回头,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树上飘落着枯叶,热闹着与我无关的热闹,凄凉着与我无关的凄凉。我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和李一一起走过这条街道,我一定不要和他走得一前一后,而是肩并着肩,手挽着手,穿越那些热闹,拨开那些凄凉。
第二章 呼吸
01
我仿佛看见,他站在五月的阳光下。阳光如五月的麦子,无边无际。他的眼睛正亮起镰刀的锋芒。
我想那个时候我在哪儿?如果我也在那些阳光下,隐身为一株麦子,他会不会将我收割?
我渴望在一阵愉悦尖利的痛后,伏在他的脊背上,跟他回家。
01我披着风衣,和王军肩并肩站在学校礼堂后台的一个角落里,等待上场。我的印象中,后台总是充满了莫名的慌张和杂乱,穿着各色稀奇古怪的演出服的人们走来走去,窃窃私语或者因为什么低声尖叫。一个工作人员挂着一脸油汗跑来跑去,低声宣布谁谁谁下一个上场,谁谁谁请做好准备。我和王军表情严肃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对王军而言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对我而言则是无所谓的麻木。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我开始浑身瑟瑟发抖,我想竭力平复这种不安的颤抖,却越抑制抖得越厉害。
王军察觉了,俯身轻声在我耳边安慰:“别紧张,就象咱们排练时那样做就行了,只要没有太大的失误,估计三等奖不成问题。”
我说我不是因为紧张,我真得很冷。王军把他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了我的肩上。我说别这样,你也冷。
他说:“没事,我是男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王军也很有男人的味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神情很迷人。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个时机,我也许会感动,扑倒他的怀里去寻找我渴慕的温暖,但是此时我已经深深陷进了对李一的幻想里,不能自拔。有种人总是痴迷得不到的东西的人,越可望而不可及,越是痴迷。很不幸,我就是那种人。
终于那个工作人员跑过来,说:“请王军同学和戴倩同学做好准备。”
我和王军从角落里走出来,站到舞台入口处。我变戏法似的拿出骷髅面具,对王军说:“我要戴着这个上场。”
王军瞪大了眼睛,冲我低吼了一声:“你疯了!”
“我就要戴。”我使出了百试不爽的耍赖伎俩。
“不行,你这样任性,我们这些天的努力就要白费了!”就算王军的脾气再好,也被我的蛮不讲理气疯了。他还想试图说服我放弃这个令人费夷所思的古怪念头,然而时间已不容他多说什么,大赛主持人已经宣布:“第十六号参赛作品双人舞《呼吸》,表演者:王军、戴倩。”
这恰是我精心预谋所得到的效果,在这个时机和他说,既起到让他有思想准备的作用,又省了听他一番罗嗦的麻烦。
王军也明白现在是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上场前,冷冰冰地说:“你好字为之吧!”
也许他想凭借他少有的怒气让我幡然悔悟,放弃这个不计后果的决定,但我是个固执的人,蓄谋已久的事情怎么会因为他小小的怒气,而轻易改变?我戴上面具,跟着他走上了舞台。
王军编排的这个舞蹈,取材于一个简单而凄美的爱情故事:一对真心相爱的人,正在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女孩忽然得了绝症。男孩和女孩与疾病展开了一场顽强的搏斗,但最终以失败告终。当初王军对我说他的构思的时候,我故意逗他说:“你太残忍了,我不干。你是不是也盼着我死呀。”
王军说:“我怎么舍得?只有悲剧才容易打动观众的心,为了我们的成功,你就壮烈牺牲一回吧。”
整个舞蹈的背景音乐是《梁祝》,开场时的节奏比较快,随着舞蹈剧情的发展逐渐变慢,直到最后的愁肠百结,如怨如诉。
音乐起,一束雪白的聚光灯投射到我的身上,观众席上经过片刻的鸦雀无声,响起嘤嘤嗡嗡的议论声。我舞动起来,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很自然地就进入了角色。不过我把王军当作了李一,把疾病造就的生离死别当作了李一对我的无情背弃。音乐仿佛成了具有实质的水流,我如一条鱼随波逐流。我挣扎在一张冰冷而无形的网中,我一次次撞过去,想破网而出,一次次被反弹回来,最后无力地躺在王军的怀里。在那一刹那,我恍惚是躺在李一的臂弯里,我心甘情愿真的死去。我下意识地解下骷髅面具,露出我泪流满面的脸,然后从王军得臂弯里跌落,优美地躺到地上……
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
王军拉起还沉浸在剧情中的我,站在舞台上等评委们打分。王军欣喜的偷偷地看我,并用力地攥了一下我的手,传递成功的兴奋和喜悦。我们得到了9。81分,暂时位居第二。一位评委老师点评时还特意提到了舞蹈中道具的灵活运用,说骷髅面具的应用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却恰到好处,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退到后台,王军跑在前面,帮我披上风衣。他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想到的?太绝了,太棒了。”
如果说我做得确实很棒的话,这也不能说明我很聪明很有创意,只能是歪打正着。在走上舞台之前也许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因为我恋爱了,爱上了一个拒我于千里之外的人。骷髅在舞蹈中起到了一个暗示绝望的作用,而我戴上骷髅,不仅仅是因为绝望,还包含了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
当然这样的话我无法和王军解释,只得灵机一动,一句嬉皮笑脸的“无可奉告”暂时敷衍过去。这时,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丢失了什么。我左顾右盼,期望我能看见那件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几个同学围过来,向我们祝贺。王军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自己的创作思路创作过程,仿佛是面对媒体的采访。在我四面八方找遍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只好求助于王军。我把谈兴正浓的王军拉到一边,低声告诉他:“快帮我想想,我好像丢了件什么东西,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丢了什么。”
王军作苦思冥想状,然后豁然开朗的样子,“你丢了骷髅面具。”
我恍然大悟。“是的是的,我把它扔在了舞台上。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别费心思了,别说一个,明天我给你买十个八个都成。”
“不,就要那个,这很重要!起码它为我们的舞蹈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怕王军在找面具时不出力,所以特别强调它对我们共有的重要性。
“是啊是啊,我怎么会忘呢?不过找回来,就把面具送给我作纪念吧?”
“不行,这个我不能送给你。明天咱们去商店,你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好,咱也有绅士风度,你咋说咱咋办。”王军很大度的挥挥手,我好像看见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比赛结果出来了,我们获得了表演二等奖和优秀创作奖两个奖项,我因为念念不忘丢失的骷髅面具,成功并没有给我带来应该有的快乐。上台领奖的时候,我仍然忘不了在舞台上四下搜寻,可是一无所获。
02
我和王军被一群同班同学簇拥着走出学校礼堂,在一片请客的呼声中,王军决定慷慨解囊,请大家宵夜。我没有兴致去,刚开口就引起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
“戴倩!”有人在身后喊我。
大家不约而同停住,回头望去。从路旁的树影里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影,双手捧着一束花,向我走来。我差点儿喊出声来,天啊,竟是李一!
他落落大方地走到我面前,全然不顾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照耀着我们,把花送到我手里,说:“祝贺你,戴倩!”他又把头转向呆若木鸡的王军,说:“也祝贺你,王军!”
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的我,一时间悲喜交加,失去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只木讷地说:“谢谢。谢谢。”
和我紧挨着的同学李雪英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脸,大惊小怪地说:“倩,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我下意识的摸摸脸,摸到一把热乎乎的泪水。鬼使神差的,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逃。
身后传来几声尖叫,我管不了了,我只有逃;身后传来王军的一声怒吼,我也管不了了,我只会逃。跑到没人的地方,我才慢慢停下来。看来老天对我真得不薄,见我丢失了他送给我的骷髅面具,又让我得到了他送来的鲜花。我把花凑到鼻子上,想闻闻花香,却闻到一股塑料味儿。走到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前,我看清楚了,手里握的不是鲜花,而是一束做工很精致的塑料花。
宿舍楼的走廊里,不断有人向我表示祝贺,在一片言过其实的誉美之词里,我不禁有些飘飘然。我谦逊地向她们点头示意,保持一种优越的矜持,穿过她们,走向我的宿舍。我好像记得,看过这样一个镜头,一个大腕级的明星走在铺着红地毯的星光大道上,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姿态。
我的突然出现,使宿舍里的笑语嘎然而止。室友们凑在床前的书桌旁,好像刚刚还在举行一次热情洋溢的茶话会。她们在收敛笑容的一刹那,一些慌乱在她们脸上短暂停留。我隐约感到,她们的话题与我有关。我把花小心地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加入她们的圈子,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