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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半天才默默回应:恩。。。是啊。。。
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师亲自来到休息室,请我进去面诊,考虑到叔头部受创缝针可能不舒服,就嘱咐道:我自个进去就行了,你在这儿等我吧。
谁知那医生却说:唔,那个,能问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互相看了看对方,半天愣是没人回答。
医生也发现自己问到了尴尬的地方,绕开这个话题:额。。好吧,事实上,我觉得,你们两位一起来会比较好。。
进办公室后,医生很热情的倒了水,邀请我们坐下,开始很职业的一连串询问:你最近,有没有时常胃痛,或者食欲不振,感到疲劳等等?精神不振等等?
我不明白,皱着眉头反问:是胃溃疡?还是胃穿孔?我确实有胃病,经常胃疼。
医生翻看着资料,将之前拍的胃部CT片放到投影仪上,用一支笔开始各种比划,又是一顿听不懂的术语表达。
叔却在一旁很认真的听,还不是提问几句跟医生对话。
耳边环绕着一堆完全听不懂的单词,头大的打断他俩,挥手暂停:别说了。。拜托,别说了,医生,叔你也是。。医生,我不是医学院毕业的,第一语言也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你能不能用简单点儿的话来解释。
医生抿了抿嘴,伸手做了一个安慰的手势:我不希望你乱想,这可能是很多不同情况。。但我建议你做个详细检查,然后开始化疗。
注意到两人紧张严肃的样子,我也有点害怕,开口问:什么情况?你认为我得了什么?为什么需要化疗?
医生又低头看了几页资料,抬头询问:你之前填的表格,说有家族病史是吗?
【是的,心脏病,哮喘和胃部
【那,家里有没有什么人曾得过胃癌,或者是胃溃疡胃穿孔很平常?】
听到“癌症”两字后,整个人仿佛处于冰窖一般,双手不自觉抱住身体,有些害怕的往后退缩,不敢直视医生的眼睛。。。
叔也有些紧张,盯着我使劲问:Asher?。。。说话啊。。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家人得过胃癌的?没有吧?我从没听你说过啊。。肯定没有吧?
听得出他的声音中有点颤抖,咽了口口水,难过的抬起头,看着叔。
【有的。。。我。。爷爷。。还有。。。姥姥的爸爸和哥哥。。。都死于胃癌。。。】
叔倒吸一口气,抓住我的胳膊,冒了一脑门汗。
那医生看我俩情绪太激烈,安慰着:两位别这么紧张,我们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定,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他站起身,用手指着后面的黑白照片:毕竟他胃部拍片出来后显示胃粘膜很薄,还有胃溃疡,验血检查中白血球比例有些偏高,淋巴结检查也不正常,如果家族中有胃癌史,那么后代得癌症的几率会更高点。我们需要再做一些检查,来确定到底是不是胃癌,如果是就要执行化疗,根据其恶性程度来。。。。
坐在椅子上听着医生解释情况,完全无意识自己到底听到了些什么,满脑子都充满了“癌症”两字,胃癌,胃癌,全中国死亡率第四高的癌症,小时候同院中好几个减肥的邻居大姐姐都死于这种病症,在我心中胃癌可怕的程度不亚于艾滋。
脑中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未来化疗后掉光头发浑身惨白骨瘦如柴惨不忍睹的样子,心里越来越害怕,不自觉伸手握住叔的手,心脏砰砰直跳,手指也轻轻发颤。叔使劲握了一下手掌,用疼痛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扭头看向他,叔却突然笑了,露出八颗牙,手上又是狠狠一下,眼神很坚定,好像在安慰着【别害怕,我还在。。】这样的。
交清了费用,拿了一堆关于胃癌的资料,和医生预约了第二次的检查后就打车回家。到公寓门口时已经半夜2点多,楼下的披萨店中却仍开着灯,老板和几个店员看到我们立刻围了上来,不断询问着情况和伤势,还一个劲儿的劝【别吵架了!两人好好地老吵架干啥等等】之类的。
这是我对皇后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明明只是毫无关系的房客,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在皇后区居住的这些日子,却每时每刻受到披萨店老板和所有人的帮助关心。即使是未来中在我绝望自闭拒绝所有人帮助和治疗时,他们也一直不断安慰着我,陪我走出阴霾。
勉强笑着应付了一干店员,老板看我俩脸色不好,也没多问,就招呼着大家各自回家,准备关门休息。迈上18节台阶,扭转钥匙打开家门,用脚踢踏掉鞋子,衣服也没脱就一头栽进床上,抱着旁边的大型白布熊蜷缩起来。
叔将家中凌乱的桌椅和厨房收拾干净,翻出从医院拿的资料,带上眼镜再一旁仔细阅读。
躺床上发呆半天,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2,拨通了妹妹的电话。嘟嘟两声后立刻被接通。
妹妹独特的大嗓门立刻传了出来,还带着连续啪啪啪的按键盘声
【喂??哥?干啥?你那儿都几点了咱们还醒着呢???艾玛要死的节奏啊这是的。。】
听到她的声音后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喂??哥哥?他不会是不小心按错拨过来的吧??哎哎!!那个二队的奶锅,来个毒。。呸。。那个二队的奶哥,来个锅。。呸。。毒哥放个锅!!】
【喂,我在,你在,渣剑三?】
【啊?恩,没事儿,马上就死了,不着急。。啥事?】
吸了吸鼻子,勉强镇定自己的声音【没事儿,就是,突然想你了。】
【啥?我的天,哥哥,你怎么了?和米歇尔吵架了?】
【没有,我俩。。挺好的。。】
【哦,那就行,赶紧睡吧,你俩今晚没点啥XXOO活动??还是你有把那可怜的娃赶出去了?】
【就不能说点好的。。。没,挺好的。。】
她停下敲键盘,语气变得正经:【不对劲儿,你今天太温柔了。。肯定出了什么事儿,哥哥,到底怎么了?】
咳嗽了两下,清清声音【呵,没事儿,今天不小心吃多了药片,去医院洗,洗胃来着。。】
【噗。。小心点啊!你胃不好,咱家就有胃病历史,多吃点饭,按时吃饭,少吃零食!别老吃辣的,别老吃宵夜,尤其是油炸食品,那玩意儿容易致癌。。。。。】
咬住枕头努力不发出声音,慢慢听着妹妹絮絮叨叨的关心。
【喂?喂?哥?。。。你真的没事儿吗?我很担心。。】
【啊?不,不,我很好,就是,洗胃后有点虚。。。】
【今晚就算饿了也别吃宵夜了,对胃不好,我。。】
忍不住打断她,【嘿,嘿,我有点儿困了,准备睡了。。你少玩游戏。。也早点休息。】
正准备挂电话,妹妹开始嚷嚷:【喂!喂?!我警告你!张XX!!你要是瞒着我什么重要的事儿不告诉我,你丫就等着我把大哥叫回来修理你吧。。你听到了没有!喂??。。哔——】
按下挂断键,讲电话扔到一旁,解开上衣扣子,起身走向浴室。
突然想到些什么,转头和叔说【那丫头一会肯定发短信问你,别。。告诉她那件事儿。。】
同时,叔的手机正好传来震动,我指着手机挑挑眉,用手势点点以示警告。伸了个懒腰走进浴室,锁上门。
打开水龙头至最大开关,深吸几口气调节心情,用凉水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抬起头看着镜子,水珠从脸庞上慢慢滴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孔惨白,人模鬼样。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双手捂着腹部慢慢蹲坐到地板上,疼痛持续不减,反而越来越激烈。愣了半天才伸手捂住脸,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哽咽,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随着水流哗哗的声响,捂着脸坐在浴室地板上嗷啕大哭。
与此此时,叔的手机中断断续续收到几条短信。
【嘿,米歇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哥病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要是他进浴室中超过30分没有出来,而且里面一直有水流的声音,别去喊他,肯定偷偷躲在里面哭呢。。】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请一定告诉我!我很担心!】
【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哦!如果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我很担心!】
他伸手按了几个键,敲出几个字,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一一删除,回复了一条。
【我们吵了一架,不过已经没事儿了。别担心。亲爱的,快去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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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抱着膝盖在浴室地板上胡思乱想。
这是我一贯的发泄方式,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哭,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不想让别人发现哭声,总会打开水龙头浪费掉大量的水,借助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住哽咽的声音。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我一大男生还会哭。。。这样就不会别说是懦弱的胆小鬼。
但其实啊,心里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即使表面上表现的多么坚强冷淡,一幅历经沧桑成熟过头的老成样子,内心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打鼓鸡鸣。不安,害怕,担心,难过等等统统放在心底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展露到表情中让所有人都发现。
即使告诉别人我很难过,我很伤心,又能怎么样呢,不会改变任何事实。
以前妹妹生病每日抽血检查做治疗时,我总是在旁边哄她,因为生病的不是自己,当时并不能体会到她对于针管还有医生的恐惧。
记得有次抽血后她毫无意外的又哭了,拿着糖块慢慢哄着,很不解的问她已经抽了这么多次,明明应该适应了疼痛,为何还会哭。
她扬起小脸,瘪着嘴哭咧咧的说:因为我害怕啊!哥哥,我好怕啊。。。好多人都说我会死,我不想死啊,我好害怕听到坏消息,不要啊,我不要死。。
回想想起来真是难受,当时我无法理解她对于医生的恐惧,虽然很多人都说能体会她的感受和痛苦,但毕竟针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真正的疼。现在我知道疼了,因为那根针彻彻底底的扎进了我的身体中。
只有在得知自己可能会死时才会觉得生命异常珍贵,却早已将这些珍贵的生命浪费了很多。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从胃癌化疗悲惨的至死到葬礼上一片黑西服百合花统统幻想了一遍。直到叔从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才将神智唤回。
匆忙了用手抹了几下眼睛,揉了揉鼻子,努力发出平常的声音嚷嚷一句:干嘛?没洗好呢!
外面一阵沙沙声,扭头一看,门上的玻璃间隔中有一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