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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秦闻源回家,而是我王子越回家。我在外面受尽了委屈和痛苦,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从海外回到故乡。此时此刻,家门就在我的眼前,我会是什么心情?
王子越闭上眼睛,沉心静气,苦苦思索,眉头紧紧皱在一处。
为什么是悲伤?为什么我回了家反而会伤心难过?
秦闻源到底经历了什么?
。
王子越开始回忆第一场戏。
那时,他在书房里与叔叔据理力争。他说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做我叔叔,我可以自食其力,我就是要出国。
叔叔呢?
叔叔说了什么?
叔叔说你去吧,但你一定要回家。
然后呢?
然后,秦家为他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践行宴,他坐在叔叔身边,给族里的长辈挨个儿敬酒。那时,他是多么春风得意,对未来充满了无尽的热忱和希望。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回家了。
很多年以后,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颗死去的心,他回家了。
他已不再年轻,对未来失去了全部的热情,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故乡的道路中。
那时的他,心情会是……
——原来如此!
王子越猛地坐起身,摇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原来郭导是这个意思!
。
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工作人员都返回来各自岗位。
郭学德询问新人演员:“这一条可以么?”
王子越重重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跑向起始点站位。
“ACTION。”
王子越睁开眼睛,坚定地迈出步伐。
。
和煦春风吹动点点柳絮,安宁沉静的小镇仿佛飘起了绒绒白雪,如梦似幻。
青年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拘谨而局促地打量着周遭的老屋和居民。
他已经离开这里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家乡的面貌。
可是,一旦走上这覆着青苔的石板路,所有遗忘的回忆霎时复苏,鲜活得仿若昨日重现。
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眼眶发热。
走着走着,青年慢慢停住脚步,痴痴地立在道路中央。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吗?
他恍然生出了某种错觉。
或许,过去的一切只是黄粱一梦,现在梦醒了。时间倏地倒回从前。
——回到那个时候。
那时,他没有离开家乡,没有和族人吵架,没有带着行囊一去不回。
那时,他只有十几岁,成日在院子里乘凉玩耍。
那时,日光西斜,月光洒落,他看着平淡的日子一天天流逝,心里只有那些属于少年的天真烦恼……
——我回不去了。
青年的眼中溢出了清澈的泪水,在苍白的脸上留下淡淡水痕。
还记得离乡那日,天早早黑了。晚冬寒冷刺骨,呵气成霜。他坐在通往码头的马车,年轻的心脏火热而不知疲倦。
当时,我有好多好多梦想。
我想要改变自己,改变这个家族,改变这个世道。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要大声地笑,大声地哭,大声地呐喊,大声地歌唱……
而现在,我久久地站在这里。
春风和柔,草木清香。故乡美得如同明信片上的油画。世间是如此温馨,充满无限生机。春去春又回,花谢花又开。
而我呢?
我已心神俱疲,热情和希望全部离我远去。
青春一去不还,人生蹉跎而过。
——我已回不去了。
我曾以为我的生命会纵情燃烧,如烟花般璀璨夺目。但我现在明白了,天地之大,凡人的一生是何其短暂。命运如同飞驰而过的车轮,无情碾过苍茫大地。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飞溅的尘埃,渺小又平凡。
——回不去了。
他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秦家大门。
。
厚重大门虚虚掩着,秦闻源推开门,勉强勾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叔叔,婶婶,我回来了。”
四下一片沉静。
秦闻源合上门扉,慢慢步入庭院。
“管家?老丁?”
“叔叔?”
依旧无人答话。
“人呢?”
秦闻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厢房门口,“人都上哪儿去了?”
陈旧的窗棂积着层厚厚的灰尘,秦闻源朝屋里望了一眼,凌乱的杂物堆积在空荡荡的拔步床上,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秦闻源在院里转了一圈儿,又回到门口,静静地坐在门槛上。
他木讷地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镇居民路过秦家大门。
秦闻源勉强打起精神,提高音量喊住他:“喂,你知不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
那人看了他很久,才依稀回忆起他的名字。
“秦、秦少爷?”
他惊诧道:“你还活着?”
“你说的什么话?咒我死吗?”秦闻源无奈地笑骂他一句,又问,“他们去哪儿了?”
男人嗫嚅道:“死的死,跑的跑,秦家早就没人了……”
秦闻源麻木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波动。
他怔怔地看着男人:“你说什么?”
男人怜悯地看着他:“秦少爷,你回来的太晚了。”
“你说什么?”
秦闻源跌跌撞撞地走过去,颤抖的双手揪住了男人的衣襟。
“谁死了?谁又跑了?跑去哪儿了?你说啊!”
那一声声嘶吼如杜鹃啼血的哀鸣,其中涌动着巨大的忧愁和绝望,沉重的情感几乎将人压垮。
男人惊慌地推了他一把,急匆匆地跑开了。
“秦少爷也疯了!这家子人真是作孽。”
疯了?
疯了……
秦闻源无力地躺在地上,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几乎将他的双眼灼瞎。
“叔叔,叔叔……”
秦闻源嘶哑地唤了几声,挣扎着站起身。
他脚步虚浮地返回秦宅,走入毫无生机的空旷庭院。
他穿过一条条走廊,如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我回来了,你要我回来的,现在我回来了。你呢?你在哪里啊?”
“叔叔,你快回来啊……”
秦闻源慢慢跪在庭院内,双手颤抖着捂住脸庞。
大院里的人和物,那些旧日时光,那些欢欣、泪水……全都都烟消云散。唯有青灰色的残破檐角,默默地注视着一个孤独的游子,他的眼中已流不出一滴泪水。
“我走不动了,没有力气去找你了。”
“你去了哪儿?快回来吧。”
“我走不动,我真的走不动了……”
一个人的情感是有限的,当他第一次遭受巨大打击时,他会感到愤怒、会懊悔、会恐惧……可是,当命运一次次无情搓揉他的灵魂时,他会变得不痛不痒、无知无觉。
这时的他已不再是情感丰富的人类,只是一具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片刻后,秦闻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开始在空荡荡的宅院毫无目的地行走,一边踱步,一边回忆旧事。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童年的卧室,卧室摆着一张陈旧的雕花木床。
他推门进屋,在床沿坐下。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积满灰尘的床面,床榻的每一条纹路他都无比熟悉,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
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瑟瑟触感,回忆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他在小床上安然入睡。慈祥的乳母就躺在身边为他慢慢摇蒲扇。
“喵~喵~”
调皮的玩伴在窗外模仿野猫的叫声,那是他们的暗号。
等到乳母酣然入睡,他如小兽般矫健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跑出卧室。
院中的小伙伴不见踪影,那位出身大家、端庄美丽的婶婶则站在回廊中。她责难地望着他,不由分说地把他抱回卧室。
叔叔坐在廊下的躺椅里。
那时,叔叔还很年轻,成日里像个老头子似地懒洋洋地摇躺椅。他笑眯眯地看着小侄子拼命反抗却还是被妻子抱回卧室。
他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是秦闻源小时候天天听到的调子。
此时此刻,那个曲调又重新在耳畔响起,就好像时光并未匆匆流逝,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以持续到永远、永远……
秦闻源灰败的眼神中点亮了一丝色彩。
他们会回来的。
乳母、小伙伴、婶婶、叔叔……他们都会回来的。
他想起了秦镇的方言,想起了和煦的春日,炎热的夏季,金黄的秋天,雪白的隆冬……春天离去了还会再来,花朵凋谢了还会重新开放。
只要我等下去,他想,他们就会回来。
我会一直等在这里。
直到吾身化为尘土,直到没有人还记得世间有这样一个家族存在过,直到我们的喜怒哀乐、悲苦人生,全都化作一本破损泛黄的族谱,深埋在腐朽发霉的寂寥大院中。
乱世浮沉,人生恍若漂泊无依的青萍。
命运如清风,将我们吹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们会再度聚首吗?
不,这个问题已经无关紧要了。
王子越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蓝宝石般的天空。
他放下了一切痛苦,灵魂无比轻松惬意。
他澄澈的眼神化为一只白鹤。
鹤优雅地舒展羽翅,发出一声清唳,直直飞入九天。它是那么自由自在,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缚它。
飞吧,他想,飞吧。
飞出这萧条乱世,飞出无情的命运所编织的陷阱……
飞吧。
。
“CUT。”
监视器里清晰地反映出青年洗尽铅华的清澈眼神,郭学德痴痴地望着特写画面,喃喃道:“就是这种感觉……”
王子越回到导演椅边,司柏志好奇地问他:“你刚刚想到什么了?”
“嗯……”王子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觉得我要起飞了!”
闻言,穿着戏服的副导演李祎哈哈大笑,夸赞他:“你这孩子很有灵性嘛。”
剧组的其他人也纷纷表扬王子越,被大家围着称赞时,王子越有些羞赧,还感到十分得意和兴奋。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两天一直盘踞在心头,那种惴惴不安又蠢蠢欲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作出决定了。
——我要做演员。
我想要做一个好演员,要让所有人都为我的表演惊叹。
没错,我要做影帝!
第十八章 曹公子,请开始你的表演
截至目前为止,《乱世浮沉》的摄影部分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后期组的工作了。
临走时,王子越与郭学德合影留念,还发了微博。郭学德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说以后有片子还会找他。
再过两天,《荧屏之吻》第五集 也要开拍了。这一集有苏知仁的戏份,所以王子越这边的工作刚结束,马上就要赶回D市参加拍摄。小助理预订了明天的机票,叫新人演员今天早点休息。
谁料,王子越刚躺下不久,忽然有人来敲门。
他翻身下床,开门后,余玉宇捧着手机惊慌道:“子越,曹尚转发了你的微博!”
卧槽曹公子在网上冲我放炮了?王子越心道不妙,赶紧翻出手机登陆微博。
打开微博一看,曹尚果然转发了他的微博:
“曹尚V:呵呵,说的像你是男主角一样'doge'//王子越V:《乱世浮沉》今天杀青,感谢郭导和剧组的大家对我的帮助!'图片'”
虽然曹尚只说了阴阳怪气的一句话,但此条转发一出,顿时引爆网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