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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熟悉战场的巴克来说，他明白这两架战斗机其实没法在刚才那样的局面下做什么，米格29这种主要设计来作为空战的高速战机，一掠而过的瞬间能看清下面有这么多人就算眼力很好了，要做点什么在零点零几秒的瞬间，根本来不及，何况这种战斗机除了固定在机翼根部的机炮，其他多半都应该是空空导弹。
可巴克曾经见识过一些疯狂的俄罗斯飞行员的疯狂行径，所以看见战机猛然爬升，就跳起身来，拦腰抱住了老头儿，一手抓住越野车上的支架，一边屁滚尿流的就往车身下翻！
大狗倒是非常有动物本能的嗷呜一声，跟着巴克也跳到一起！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不是巴克曾经见过扔副油箱或者俯冲机炮扫射的戏码，这两架战机原来是在为后方的火力做坐标探测！
几乎就在巴克跳下越野车的一刹那，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鼓响！
定音鼓的声音，非常沉稳厚重的那种，巴克简直大惊失色，不顾老头儿还在手舞足蹈的大声喊叫，一下把牧首大人从自己肩膀甩下来，接着拉过后排座位上的SVD跟自己那支步枪，这整个动作就在定音鼓的沉闷声音紧接着猛然化作让人心悸的啸叫声中完成，不到两秒，巴克把两支步枪翻到脑后张开手臂扑在了牧首大人的头上！
立刻就地动山摇！
是炮击！
而且是在五千米内的120毫米以上的榴弹炮或者迫击炮弹射击声音！
如果说现场有绝大部分人都是退伍兵或者兵工厂工人，开枪开战车没问题，可不知道他们中间有多少曾经听过炮击，真正在战场上听过所谓陆军之王火炮怒吼时候的声音！
巴克是永远都不愿意再听见的！
带着口哨一般的啸叫声就在那定音鼓似的出膛声中开始，越来越尖利，尖利到好像能看见死神一下张开自己的黑袍狰狞的奸笑着扑下来！
一颗十多厘米口径的炮弹在飞到人群上空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完全好像巨灵神张开的大巴掌，任何生命在这一巴掌下都无法生存！
巴克的步枪就是为了当做头颈部的掩体，身为军医，哪怕一丁点金属片他都愿意当做保命的掩护，屁股死死的顶住了越野车轮胎轮毂，那种俄罗斯生产的军用轮毂笨重又难看，但这一刻，巴克分明感受到背上抵住的越野车，超过两吨重的军用越野车在原地跳了一下！
感谢上帝！
当这辆越野车开过来的时候，巴克几乎是下意识的远远看见坦克被困在起伏地形中，觉得这里已经太过靠近战场的建筑边缘，就让驾驶员把车停在了一栋楼的脚下，和战场隔着这栋楼，常规武器中的炮击基本都不可能一炮把这样一栋几层楼的水泥钢筋结构宿舍楼给炸塌，但是经过战斗机高速掠场锁定方位的提示，后方火炮准确的从两栋建筑之间把炮弹打了进来！
而且巴克耳中分明听见那定音鼓如同摇滚乐章一样，连续急促的咚咚咚！
好多门火炮阵地覆盖性杀伤！
这老毛子打仗，就是特么的狠啊！
地面就接连不断的剧烈抖动，所有生命这个时候只能抱紧自己的头和任何肢体，祈求上帝让自己挨过这一刻！
越野车是侧方位停在墙边的，有一米左右的间隙，巴克就是把老头儿抱着躲靠在轮胎轮毂边这一丁点空隙上！
天空中不断噼里啪啦的撞击，甩出什么东西来，直接从墙上反弹再砸在巴克身上的都有，他依旧抱紧了老头儿一动不动，如同一块磐石！
车底轮毂边那点离地间隙中，狂裂的风暴一样撞击无数石子甚至弹片划破空气，剧烈的打在墙上，如果没有轮毂的遮挡，就凭这么点高度，依旧能把巴克身上打得到处都是洞！
这就是火炮的威力！
人类血肉之躯面对火炮的时候，就好像一片落叶一样轻巧！
只是区别在于飞起来还是直接被撕碎！
一轮狂风骤雨的齐射之后，不过十几秒，那空中的战斗机正好爬升到高点来了个俯冲，对准自己看见的一大片武装分子人群，再用30毫米机炮来个概略扫射！
就算是巴克这样躲避起来的家伙，面对天空中这样的机炮射击，都只能听天由命！
三指宽的弹头，无论空爆还是直接命中，都能随意的把人撕成两截！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就把所谓共和国独立军热热闹闹的攻击场面打得鸦雀无声！
而且那种炮击以后的地动山摇和腥风血雨之后的突然反差，显得格外安静！
大狗从巴克和老人之间汪的叫了一声！
巴克慢吞吞的从自己脖子上拨下来那搭的东西，一条炸开血肉模糊的胳膊……
口中一直在念念叨叨的老神父看见这样的东西还算镇定，但随着巴克搀扶他胳膊，两人靠着墙壁面，逐渐把头高过敞篷越野车，刚才还密密麻麻上千人聚集的场所，现在变成了地狱！
现代火炮砸在普通土质地面，都能形成好几米直径的弹坑，而这片城市地面较为硬化的结果让炮弹带来更大的面杀伤力，以弹着点为圆心，好多尸体齐刷刷的被气浪掀掉了衣裤，头朝外趴在地上，而稍远点就全都是残肢碎片，周围所有的墙上都有挂着的内脏……
这就是战争！
那些渴望通过变革改变生活状态的人想不到的战争！
战争绝不是酒池肉林，遍地黄金等着去拣！
也绝对不是什么热血男儿壮志高歌上战场的威武！
只有血腥和恶心！
第1191章 恕不奉陪
狗叫似乎唤醒了所有人，突然一下周围尖叫和狂奔成了主旋律！
巴克没动，他甚至看见那些挂着金雕徽标的家伙，大部分都在一栋房屋的墙根下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
占地可能有两三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因为背后建筑的遮挡，弹着点集中在较远处金雕们之前靠近的建筑角落，那一片的死伤肯定过百了……，其他方向大多是弹片杀伤，现在惊魂未定的一片鬼哭狼嚎，哪里还有勇气再朝着机场那边进攻？
幻想枪炮一响黄金万两的人，不是每个都能像巴克那样运气加机敏，一次次从生死关头逃出来，看看那些长眠在东欧中亚的战友吧，绝大多数人最终的遭遇都是战死沙场！
就算心里有这样的觉悟，但真的亲眼看见这样尸横遍地，特别是用火炮轰炸导致的死亡场面，还是很容易让人胆战心惊的！
巴克不记得这是第几回体验这种感受了，的确跟在设计台边操控画笔的愉悦相比，是另外一种心悸的刺激快感，他这典型的战争后遗症，就是跟吸毒一样依赖这种刺激，只有这种程度的生死关头，他才会大口的呼吸，平缓那种情绪波动！
试问已经多次经历过这种局面的人，面对一个小流氓的挑衅或者某个出言不逊家伙的辱骂，会有反应么？
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纵然是这样，巴克还是有所反应，在一大片惊慌失措的叫喊跟乱跑中提高音量：“疏散！疏散，千万不要集结在一起，对方有火炮和空中优势……”一边喊一边伸手拧动越野车的钥匙，皮实的车辆看起来只是向着弹坑那边遭到不少气流和弹片撞击，其他都没有损伤，巴克把老人和大狗都塞上去，二话不说就翻进驾驶座，迅猛的挂上倒档想撤离这片区域！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火炮没有一鼓作气的连续轰炸，重复来个两三次齐射，基本就能把这一大片上千人都消耗过半，那独立军还有屁的作战能力！
要知道这种带有游击队性质的民间武装，通常都是散乱无章的进攻，很难因为牧首大人这样特别的原因才集结到一起。
巴克这时候已经来不及看那位什么总统有没有遭殃，他只想赶紧离开这片区域，无论后续还有什么武器轰炸到这一片，那都不管自己的事！
太特么吓人了！
可牧首大人却在这汽车还没真正动起来的一刻，踉跄的翻下后排座，坚持着举起那枚十字架，走向最为惨烈的死伤现场，口中开始高声诵读祈祷！
军人们面对战斗的恐惧，生离死别的惨状，巨大的精神刺激，这种时候高级军官的喝骂斥责都比不上牧师神父的祈祷，那种对信仰的坚持，将会事半功倍的迅速带领所有人越过精神障碍！
可以说巴克现在有较重的战争后遗症，就跟他没有半点信仰有关系，有信仰的人，这个时候会把一切都归结到这是上帝的安排，绝不会去钻牛角尖的哭喊为什么会这么惨！
踩着油门的巴克目瞪口呆，但非常明显，仅仅就是这么一位黑色长袍的老者站在那些尸体旁边，迅速让周边的惊恐，逃跑，混乱都安定下来了，不少人开始画着十字架祈祷，把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虔诚的安详！
宗教真的是个奇妙东西。
巴克尊重这样有信仰的人，特别是古瑟夫这样憎恨战争，但是在战争废墟面前却眼睛都不眨，希望能够尽自己一份力改变哪怕一点点的人，这才是人性的光辉。
是人类能够跟野兽区别的分水岭！
起码在这一刻，古瑟夫把巴克都拉了回来，小军医长出一口气，在高高的车身上站起来大喊：“先疏散……你们分属什么队伍，找自己的指挥官，该干嘛干嘛，别都挤在这里，防止二次攻击，但离开这里的尽量把尸体和伤员运走，不然这里很快就会变成疫区……”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本能：“伤员先搬到这边来，有卫生员和军医没有？有医疗包跟医疗器材没有？”
矗立的黑色长袍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摇头，巴克有些无奈，这些散兵游勇的起义军独立军连起码的卫生员都没有准备，怎么打仗？
难道以为从工厂仓库里面开出来一堆坦克，就肯定能打胜仗了？那还把专业军人苦练的那些东西都当成空气了？
巴克指定自己刚才和老神父躲避的墙根：“伤员全部搬运到这里来，我去找……医疗物品！”
说完就把敞篷越野车来个迅猛的原地掉头，朝着丢弃自己面包车的那个院子去了，刚才下楼还没来得及拿那两个医疗包呢。
这一回，巴克依旧没有把那些设备扔掉，因为很显然，接下来的行程可能会有相当多的变数，这些高科技器材可能会有大用处，他熟稔的把后排座位翻起来，苏式越野车一般这里都有个工具箱，把器材跟卫星电话、太阳能板一类的东西都藏进去，最后才把两个医疗包抓到车上，重新回到那地狱般的炮击现场。
人已经少了很多，毕竟死亡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在被惊呆了之后，现在还是在各方催促下，调用更多的步兵战车和坦克朝着机场那边进发了，最开始的勇气被挫败之后，现在都变成远远的射击，两边有打阵地战的征兆！
古瑟夫大人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对巴克的去而复返并不感到意外，专心致志的投入到自己的精神抚慰工作中去，高加索犬已经摇着尾巴在尸体中爬来爬去寻找幸存者了，有两堵墙垮塌了，也压住了不少人。
军医这个时候很少去思考自己救人对于战争有什么影响，自己就是个救死扶伤的角色，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基本原则，至于伤员之后干嘛，那是别人的事情。
就那么把越野车后面摆上一扇门板，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