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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父亲还没答话呢，母亲却抢着说到：“不需要买什么。家里有人家送来的鱼，还有昨天的烧的骨头汤呢！”
我知道一向节俭惯了母亲是想替我省钱。可，父亲一听就急了。“天天，不是鱼汤就是骨头汤。你自个儿吃吃试试看，会不会腻？”
“鱼汤、骨头汤怎么了？我们年轻那会儿，能吃到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不吃鱼汤、骨头汤，那还能用什么来补补？”母亲毫不示弱地辩驳道。
见情势不妙，我赶紧出来打圆场，也顺带着劝劝母亲。“妈，时代不同了吧。难不成，你还想让人们都回道你年轻那会儿受苦去？爸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吃东西肯定感觉没啥味道。因此，才需要你想办法调剂调剂的。不是说就一定要做鱼汤和骨头汤。也可以调剂着做些素汤，比如说豆腐蘑菇汤、皮子（做豆腐的时候用秸秆提取出来的一层薄薄的油状凝聚物）青菜汤等等。当然，还有鸡汤……”
第112章 协商对策
“什么？鸡汤？”母亲惊呼道，“人家不都说鸡不能吃吗！就连卖鸡的人都这样说。”
“左邻右舍的、杀鸡卖菜的难道会比医生还懂？”其实我记得之前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但听她这么说，我不得不再次解释说，“南京的医生都已经说了，鸡当中只要不吃公鸡就行。妈，你有时候得分清，谁的话该听，谁的话不该听……”
“她哪分得清？”父亲听了立即打断了我的话，用讽刺的口气说道，“我们说的话，她哪次听得进的？但左邻右舍的那些没文化的奶奶们，哪怕放个屁，她都会奉为圣旨。”
我听得出来，父亲对母亲那是相当不满啊！为了避免矛盾的进一步升级，我抢在母亲发作之前，赶紧继续解释道：“妈，其实也很简单。你只要记住哪些不能吃就行了。公鸡、鸭、鹅以及海鲜不能吃，其它的就没啥禁忌了。因此，母鸡汤以及母鸡肉，偶尔地搭配着吃吃，还是可以的。”
母亲看出了我的用意，自不好意思再与父亲辩驳，于是心里不爽的她，就将怒气转发到了我身上。“这样那样的，谁能记得住？你爸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就吃那么一丁点。特别是蔬菜，你们又不让吃隔天的。这让人怎么买，怎么做？按你这么个说法，每顿都不一样，我就是天天只忙着做给你爸吃，时间恐怕都来不及。说起来轻松，有本事你来啊！”
母亲的“有本事你来啊”这句，一下子就将我噎得无言以对。其实不是我“没本事”，关键是我“没时间”。一天两天，也许还行，但天天在家侍候着父亲，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难道，真是我对母亲的要求苛刻了？那时，甚至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我知道现在已经多说无益了。我默默地走了出去，骑上摩托车，直奔镇上菜场而去。
到了菜场才知道买菜的难处，想从一大推各式菜类中挑选出合适的，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眼花缭乱的情况下，往往会产生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我精心挑选了一些豆制品以及一些绿色素菜。这次，我准备杀只鸡回去，因此还特地买了山药，以便回去跟鸡一块儿炖汤。
疯狂采购完成后，我即刻回家。将刚杀的母鸡洗剥干净，就开始烹煮。一个多小时，一锅香喷喷的母鸡山药汤就出锅了。我谨遵医嘱，除了盛出一碗鸡汤之外，还精挑了一些最最鲜嫩的鸡肉。也许是许久未吃过鸡的缘故，那一顿，父亲食欲大开，直呼好吃。看到父亲食指大动的模样，我心中的开心就别提了。我觉得，不管为此而耽搁多少时间都是值得的。
去市区之前，我特地将所买的各类素菜以及自己的设想（如何搭配做菜）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母亲。并以此次成功的鸡汤尝试为契机，劝说母亲多花些心思在（为父亲的）做菜上。我看得出来，母亲听了，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但好在母亲见我马上就要离开，倒并未出言反驳。我也就权当母亲默认了。
回到市区，我越想越不放心。晚上，终于下定决心打了个电话给姐姐。
“有什么事吗？”姐姐疑惑地问。
“今天我送药回去，发现爸似乎对妈有些意见。”我开门见山地说。
“是不是因为田里活计的事？”姐姐对母亲还是非常了解的，因此猜测着问道。
“是。妈老是惦记着田里的活儿，是爸对她意见颇大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我一个人的时候，爸曾经抱怨说：在妈的心目中田要比他来得重要！”我可不仅仅是给了姐姐一个肯定的答复。
“哎，妈怎么能这样呢！”姐姐有些气愤地责备一声，然后问，“难道，你就没劝劝妈？”
我无奈地答道：“我怎么没劝说。可是在妈的心目中，‘田’的地位确实相当之高。在妈认为爸现今这种不好不坏的状态将长久拖延下去的情况下，想让她放弃田里的农活，全心全意地照顾爸，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多了，不仅不会有作用，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甚至有可能泪流满面。哎，对此，我真的感觉有些无能为力啊。”
“难不成就这样下去？我们总得想点办法改变改变……”姐姐听后有些苦恼地说。
“能有什么办法？”我打断姐姐的话反问，“要不，你去试试。说不定妈能听得进你的劝说呢？”
“好吧，我会试试的。”姐姐答应得有些勉强，“不过，就妈的脾气，估计成功的几率不会很大。”
“那怎么办？爸现在的情况，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因不满而与母亲争吵）啊！”我担忧地问道。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姐姐强调一声，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能不能这样？实在劝说不了，我们干脆就将爸的实际情况告诉妈。”
“今天在家里，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冲动。”我心情沉闷地说，“但，妈心理脆弱的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在得知爸得了食道癌后，妈可是好长时间以泪洗面，并且好几天晚上都担心得睡不着。爸不是曾经戏谑地对妈说过：‘人家都是想方设法地劝病人的。可你倒好，反过来要我这个病人劝说你了！’我只是担心，妈那脆弱的心理会承受不了啊！”
“可是不这样，妈能够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地照顾爸吗？”姐姐担心地反问。
“是啊。这我当然知道。如若妈不知道实情，可不仅仅是放心不下田里的活计，而且很多时候，都会忍不住跟爸斗嘴。哎，没想到，爸妈斗了一辈子的嘴，到最后了，居然还是谁也不肯让谁。”我哀叹着说道。
“我知道，你想兼顾着爸妈。”姐姐接口说，“这个决定确实很难。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在现如今这种特殊情况的下，我们不得不有所取舍。”
第113章 变故
“你的意思是，牺牲妈的利益？”我知道姐姐说得有道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很难下这个决定。
“这怎么能叫牺牲利益呢？只是为了让妈能够对爸好一点，提前将事实真相告诉她罢了。其实，就是我们想瞒，也不可能一直瞒得住。纸包不住火，妈迟早会知道的。”姐姐宽慰道。
“这我都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先别让妈知道真相的好。姐，你还是先尽量劝说劝说吧。如果实在不行，那么我们再行此下策吧。”我无奈地说。
“你放心，我对妈的关心绝不会比你少！”姐姐为表明心迹而强调道。
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其实，我一点也没有不放心姐姐的意思，只是由于自己太关心父母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好在，姐姐能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并未因为我的不当话语而生气。
我将这次跟姐姐的谈话内容跟老婆说了，老婆似乎也挺赞成姐姐的意见。毕竟父亲现在情况已经说不准了，随时都有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偏向于父亲实际上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了。我相信，姐姐也会将谈话的内容转告给姐夫知道的。这个周末回家，我们的重点工作就是做母亲的思想工作了。如果母亲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我们也就只好“残忍”地以实情相告了。
又一个周末，依然是雷打不动地往乡下老家赶。这次，在经过镇上菜场的时候，我特定进去大肆采购了一番。因为，估摸着，我送药回家时买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由于在菜场的耽搁，姐姐一家已经在我们前面到了家。
将所买的菜蔬安置妥当之后，我就会同姐姐找母亲去了。虽然早就商量好了说辞，但由于害怕母亲依然故我，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愿意先挑起话题。
看到我所买的东西，母亲立刻张罗起父亲的吃食来。虽然在忙碌着，但看到汇集而来的欲言又止的我们，母亲还是先开口问道：“你们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妈，没事难道就不可以看看你吗？”姐姐一边打趣道，一边动手帮着母亲忙活了开来。
“妈，这些天可辛苦你了！”我动情地说道。
这个世界，最感动人的莫过于亲情了。在我和姐姐真情流露的刺激下，母亲的眼眶湿润了。母亲摸了摸眼睛，装作沙子迷眼的模样，然后有些哽咽地说道：“你们俩今天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说这些做什么？”
有姐姐帮忙，我几乎已经插不上手了。于是，我上前一步，来到母亲身后，轻轻地捶打起母亲的肩膀来。“你是我们的妈，关心你难道不应该吗？”我戏谑一声，然后正色地问，“妈，最近爸的情况怎么样？”
“你小子，快把手拿开！弄得我肩膀怪痒痒的。”母亲佯怒道。
“妈，你真是不懂得享受。我这是在帮你按摩呢！”我虽然故作不满地回道，但见母亲并不喜欢，也就乖乖地将手拿开了。
“唉，你妈我是劳苦命，哪有福气享受啊！”母亲不无感慨地说道。
“哪能呢？今后有我们孝敬你，又怎么会没福气享受呢？”姐姐赶紧接口说。
“就是，就是！”我也应和道。
“唉，还是等你爸好了再说吧！”母亲脸色黯然地说道，“其实，你爸这几天比从南京回来那会儿要好得多了。只是，他老说喝中药会让人发软，因此，从昨天开始，就坚决不肯喝药了。”
“什么？”我和姐姐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
“爸不喝中药了？”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确认性地问。
“是！”母亲非常简洁而肯定地回答道。
我当时，立刻就懵了。我可是将中药当做了父亲最后的希望。我希望通过中药的调理，最终在父亲身上能够出现奇迹。也许有些自欺欺人，但我那时确实怀着父亲彻底康复的梦想。但，现在猛然间，闻言“父亲坚决不肯喝药了”，于是，感觉自己的梦想马上就要彻底破灭了。因此，一时之间，我就懵在了当场。好长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
本来，我和姐姐是准备过来劝劝母亲的。但谁想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母亲所抛出的紧急问题给震住了。那时，我和姐姐的心思完全被这一突发情况给拴住了，已经彻底忘了来此的目的。
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从厨房出来的了。来到屋外，我和姐姐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我们看到的是凝重、担忧以及无奈。
母亲和父亲虽然都是那种很难劝说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