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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兄弟姐妹都确认死亡,可是他和母亲下落不明。”
我察觉她语带保留:“你担心他?”
“既然是敌人,”野马语气没有起伏,“他的安危当然不在我考虑之内。”她盯着我的双眼,“你担心他吗?”
“不确定。”我想了想。
“真是够了,你有时真是温柔得莫名其妙。你该不会后悔当初砍断他手臂吧?”
“我比较后悔杀死朱利安。”
“我们都有不光彩的过去。”野马思考片刻,“你别忘记,在入学式里我也同样杀了人。你见到的每一个圣痕者,包括洛恩、塞弗罗、卵石、塔克特斯、奥克塔维亚、戴克索,大家都从同一个起点出发。有时我觉得,要后悔的话哪里后悔得完?”
她也在暗示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也成了她后悔的事吗?
“我想要更厌恶卡西乌斯一点儿,”我缓缓道,“我是认真的。每次想到他,我还是想砸东西、砸窗户之类的,如果能砸他那张丑脸最好。”
“丑脸?”野马狐疑。
“太帅了看不顺眼。”
她一笑,改口问:“但又没办法一直恨下去,是不是?”
我点点头。就是因为恨,卡西乌斯一家才与奥古斯都争斗不休,结果还是落到这般田地。“无论他去了什么地方,我都同情。”
“先前我说过我不相信我哥,”野马带出新话题,“那是认真的。我知道你和他有私下往来,他动用资源帮你造神,可是这种关系应该要结束了,你现在没亏欠他什么,只要表面上客气、别在公开场合羞辱他就好,不要再私下会面,或承诺他什么好处,与他切割干净。你已经不需要靠他帮忙,有我就好。”
这女孩,要是可以介绍给我妈、基尔兰和莉亚娜认识,该有多好。他们应该会很欣赏这种刚烈脾气吧?想到这儿,我有些哽咽。应该连伊欧也会喜欢她。
“你不属于我。”我回答。
“戴罗……”
我的心里一阵纠结,情绪的弹簧仿佛终于冲开:“我躺在河底的时候……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迟疑着,好像想靠近,又因为以前彼此讲过的那些话而却步。“你明知道我不会准你死,”野马试图用笑话带过,“就连塞弗罗、号叫者也都不会原谅你的哦,谁都不会。戴罗,你有很多朋友,大家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一面颤抖一面深深呼吸,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被罪恶感淹没。眼泪静静涌出,从眼角流下。“戴罗,别哭,”野马柔声说,靠过来轻轻抱住我,“没事的,都结束了,我们很安全。”
我还是啜泣不止,胸口发疼。
她错了。事情还没结束。眼下,我能看见太阳系陷入战乱,对我,或对我们而言,没有别的未来可选。然而,我已经以这般姿态被拼凑过几次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四分五裂,或最后化为尘埃,什么也不剩。我哭个不停,连气都换不过来,心跳重得像雷鸣,双手不停颤抖,情绪全部涌出。野马的体重不到我的一半,但她温柔地抱着我,等我哭到乏力,躺回床上,脉搏渐趋平缓,与她一致。
我们躺下来,想必超过一个小时。她开始吻我肩膀、脖子,嘴唇顺着脉搏滑行。我举起手,想推开她,但野马拨开我的手,单手捧起我的脸。
“让我进入你心里。”
我的手掉回床铺。野马开拓了一条温热的道路,进入我口中,两片上唇磨蹭时共享了泪水的苦涩,她的舌尖将暖意送进我的身体,手抚过我的脖子,指甲嵌入皮肤,她揪着我的头发,轻轻拉扯。悸动扩散全身。
强装的抵抗无法坚持,觉得自己背叛伊欧的罪恶感被内心的混沌掩盖,甚至抹去了红种与金种之间的隔阂。我是个男人,她是我想要的女人。
我的双手自然朝野马迎去,拉近她的胴体,手指从她修长的腿滑到腰部曲线,一直压抑着的渴望终于爆发。我身体滚烫,想要她想得发痛,我心里只有她,忘记所有束缚、所有哀伤。这就是我需要的。我不想再逃,至少这次不逃了,因为我曾差点儿再也见不到她。
我缓慢但肯定地解开她的衣裳。布料触感像是湿透的纸,她的肌肤那样光滑,仿佛晒过太阳的温润大理石。她拱起背,肌肉结实紧绷,灵活地与我纠缠。我的指尖抹过她的腰际,她扑进我怀中,呼吸与心跳同样急促,下半身将我箍在床上。
对野马来说,已经过了一星期。但是对我而言,几分钟前我还跪在金属地板上自己的血泊中,等着被人砍下脑袋。用这双颤抖的手臂埋葬伊欧时,我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此刻的感受,不可能再与心爱的女人相伴。不过,如果我苟活在这个冷酷的世界,却他妈的连唯一的温暖都不能拥抱,那还有何意义?
第四十四章 诗 人
我与野马慢慢走在石造长廊上,窗外可看见许多卫兵巡逻,不仅是保护我们,也是要看着我们。雨轻轻洒落,从打开的门里飘出咖啡、培根的香味,以及欢笑声。
“什么叫作我没办法变得有趣啊?”洛克不大高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戴克索干脆地回答,“你当然可以尝试,可是你就是太……学者性格。”
“好吧。世上第一个木匠是谁?”
“这是笑话吗?”戴克索问。
“应该是吧。”
“诺亚?”卵石乱猜。
野马与我在房间外头等着,互望一笑。
“拿撒勒的耶稣?”
洛克笑了笑:“你脑袋就这么简单吗?”
“早知道会被人取笑我就不猜了。”
“帕克斯说你比他聪明,”蓟草开口,“这样就太令人失望了,戴克索。不行啦。”
“唔,两个人比较起来也许——”小丑才开口就被卵石打了头,“噢!”
“别聊太多帕克斯的事情啦,”卵石说,“大个子很多愁善感呢。”
“所以大家都不想知道答案就对了?”洛克轻描淡写,“好啦,我懂,反正你们都觉得我很无聊。”
“我们很想知道啊,”蓟草改口,“快说。”
“世上第一个木匠是谁?”洛克重复问题。
“不用从头开始啦!”卵石叫。
“这样比较有气氛啊,”洛克叹气,“是夏娃。”
“夏娃?”戴克索不解。
“因为……”洛克解释,“她可以让亚当放他的香蕉。”
众人发出哀号。
“烂透了,”卵石惨叫,“真没想到我会怀念塔克特斯!”
尖锐的笑声忽然传来,是戴克索,他笑起来和帕克斯很像。“夏娃!居然是夏娃。放香蕉,啊!”巨人的体内仿佛藏了一只淘气的精灵,就等着这一刻跳出来哈哈大笑,不过这精灵还真难引诱。
“看来戴克索被他搞坏了。”卵石跟着嘻嘻笑。
“你们闻到没有?”小丑问。
“培根吗?”戴克索乱猜着,拿了一片放进嘴里。
“不是啦,”小丑继续说,“是想自杀想疯了的人,丢下朋友结果却被人剁成肉块,夺了一颗星球后又死而复生。”
戴克索抽抽鼻子:“味道挺怪的。”
“唉,戴罗,亲爱的,”小丑叫道,“你躲在门后面对不对?”
野马硬把我推出去。
“你这爱偷听的精灵种!”戴克索立刻起身,给我一个拥抱,出乎意料的轻柔,头顶上的金色天使刺青与机敏的双眼在晨光下闪耀,“真高兴还能再见面,朋友。”
人人都和我寒暄问候,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金种拥抱过。不过洛克的动作很机械化,只是形式而已。我们之间的鸿沟还没有填补上。
他们继续斗嘴,我吃了早餐,大家在嬉闹中消磨大半天。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无所事事了。我几乎都要忘了该怎么放空。野马亲了我耳朵三次,也叫我要放松三次,我好不容易算是听了进去。进图书馆听音乐时,她透过窗户看见洛克在外头草坪,用手肘推了推我。
“去吧。”
洛克看着一棵老榆树,树下有人在喂食两头鹿。我走到他身旁,他没转头。空气里有刚剪过的青草味,也嗅得到山丘另一边的大海。
“这里很像野马长大的地方,”我先开口,“虽然狂野,却又宁静。”
“我小时候住在都市里,”洛克说,“不过只要我母亲出门,教师就会带我到乡下,次数其实不少。我母亲觉得这种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都市里头那些繁忙的事物更重要。但我们战斗为的就是眼前的这些,不是吗?”
“土地吗?”我问。
“和平。以我们所能想象的方式去实现,”他终于转身,“你做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有些人生长的环境里没有和平,”我指着鹿,指着大地,“我也不是生长在这样的地方。从过去到未来,我拥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去挣。但你说得没错,我是为此而战。我希望自己,还有自己在乎的人,都能活在宁静与安详中。”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也对。”
“我想向你道歉,洛克。”
“哦?”
“研究院训练结束后,我把你看得太理所当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不该用那种态度。毕竟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我不在乎你一直是大家的焦点,戴罗,在这一点上,我和塔克特斯不同。我也不像野马,没打算跟你谈恋爱,或像塞弗罗及号叫者那样对你心存崇拜。我单纯只是个朋友,看得见你的光明面与黑暗面,不带批判,也没有预设立场地接受。可你是怎样对我的?像是对待一匹马一样。无论是我或奎茵都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所以你觉得这段友谊结束了?”我静静地问,很害怕自己会得到的答案。
“我觉得我们不对等。”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退了一步,心里非常受伤。洛克望着前方,鹿从饲育员手里咬起谷物。“今年,我坐在三个朋友的病榻边,奎茵、塔克特斯,还有你。每一回我都很肯定,我愿意和你们任何一个交换。你呢?你愿意吗?”
“我也愿意用自己性命换他们回来。”但我知道自己说了谎。虽然我对这几个金种有感情,却同时肩负很大的责任。在真正的任务完成前,我必须留住这条命。
洛克转头望向我,眼神温暖却悲伤,好像同样也承受了不该有的巨大压力。他跟我和卡西乌斯不一样,虽然以前称兄道弟,但洛克的心地确实比我们都善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被放进马尔斯分院?我和马尔斯典型的学生截然不同,正常来说,应该会进入阿波罗或朱诺旗下。”
“奎茵个性还有一些好强。至于你……嗯,我也好奇过。”
“戴罗,”我一回头,看见塞弗罗穿着制服站在背后,“有急事。”
“等一会儿,塞弗罗。”
“收割者,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望向洛克:“去吧。”他走向那头鹿,从口袋掏出一些莓果。
“洛克——”我恳求着。
“友谊可在几分钟内建立,也可以在几秒钟内毁灭,却要数年才有办法修补。”他稍稍回头瞥了一眼。
“之后再聊吧。”
我目送他离去,至少能感受到一丝希望。我转头抓着塞弗罗的肩膀:“真高兴能看到你。抱歉我刚才——”
“不要废话了,我不像诗人一样长舌。是阿瑞斯那边的消息,你的朋友——红种、粉种、紫种,都被抓起来了。”
“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