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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笑容漂亮的少年抓住了我的视线。他是那种看到蝴蝶时依然会笑的人。
“朱利安。”他得体地自我介绍后,抓住我的前臂。我们没法用终端机展示彼此的身份资料,一登机他们就把终端板收走了。于是我邀请他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戴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你去过阿赫亚吗?”我问朱利安。
“当然。”他微微一笑。他总是在微笑。“怎么,你的意思是你没去过?太奇怪了。我认识许多金种人,但没几个能通过考试。这恐怕将是一个美丽新世界。不管怎么样,你没去过阿赫亚,这一点让我非常嫉妒。那是个古怪的地方。很美,这是毫无疑问的,但那里的生活快速而廉价。他们都这么说。”
“但对我们来说并不是。”
他轻声笑起来。“我想不是。除非你对玩弄权术有一套。”
“我不太喜欢玩这套。”我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笑了起来,表示我并不是认真的,“除非有赌注,朋友。懂吗?”
“懂!你玩什么,血棋?重力曲棍球?”
“哦,血棋是不错,但虚拟战争更胜一筹。”说着,我露出一个金种人式的露齿笑。
“尤其是当你是诺顿的爱好者!”他表示赞同。
“哦……诺顿。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相处得愉快了。”我说着,身体一缩,用拇指戳了戳自己,“我更喜欢约克敦。”
“约克敦!我看我们永远不可能相处愉快啦!”他大笑起来。
尽管我在笑,但他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冷静。交谈,嘲讽,微笑,都不过是社交模式。马提欧把我训练得非常好,但就朱利安来说,他并不是个怪物。
他应该是个怪物才对。
“我哥哥肯定已经到学院了。他已经去过我们家族位于阿赫亚的封地了,去添乱,毫无疑问!”朱利安骄傲地摇了摇头,“他是我认识的最杰出的人。等着看吧,他会成为学级长。他是我们父亲的骄傲、欢乐之源。我的意思是,我的家族人丁兴旺极了!”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嫉妒,充满了爱。
“学级长?”我问道。
“哦,这是学院用语,意思是他所属分院的领袖。”
分院,我知道这东西。按照潜在人格特征,学院被松散地分成十二个分院,每个分院都以一位罗马神祇的名字命名。分院实际是校外团体建立人脉的工具,是社交俱乐部。表现得够好,他们就会让你为有权有势的家族效力。家族是殖民地联合会中真正的实权派。他们拥有自己的军队和舰队,为君主提供支持。忠诚来源于权势。人们并不爱他们生活的这个星球。如果他们有爱的能力,他们爱的也只是竞争。
“你们还没扯完吗,姑娘们?”一个坐在飞船角落里的顽童冷哼了一声。他看上去很邋遢,与其说是金黄,更接近卡其色。他嘴唇很薄,脸上带着一种发现了老鼠的鹰隼一般的残酷。一个青铜种。
“我们打扰你了吗?”我礼貌地反唇相讥。
“两只狗的吠声会打扰我吗?好像会的,如果它们叫得太响。”
朱利安站了起来:“道歉,贱种。”
“滚你的。”那小个子回答。半秒钟之内,朱利安仿佛凭空变出来一般抽出一只白色手套。“你打算用那个给我擦屁股吗,黄金娘娘腔?”
“你说什么?你这野蛮人!”朱利安震惊地喝道,“是谁把你养大的?”
“狼群,在你妈把老子从下边喷出来之后。”
“野兽!”
朱利安把手套摔到那小孩身上。我旁观着,好像在看一场最棒的喜剧。那小子看上去好像是直接从莱科斯出来的,也许是贝塔家族。除了更丑陋、个头更小、性子更急躁,他简直就是洛兰的翻版。朱利安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向他发出了决斗的邀请。
“我要和你决斗,朋友。”
“决斗?你觉得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丑男孩冲着出身显赫的少年嗤笑起来,“可以。入院测试之后,我会帮你把碎成一块块的家族荣誉缝缝好的,娘娘腔。”他用手套大声擤起鼻涕来。
“为什么不是现在,懦夫!”朱利安叫道,挺起了瘦弱的胸脯。他父亲一定教他这么做过。从没有人羞辱过他的家族。
“你没有头脑吗?这里有剑吗?白痴。滚你的。入学仪式之后我们再来决斗。”
“入学仪式?”最后,朱利安终于询问我的想法。
干瘦的男孩邪恶地笑了。他连牙齿都是土黄色的。
“那是最后的考试,蠢货。奥克塔维亚·欧·卢耐那婊子手底下最大的秘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内部消息,”那孩子说,“并且我只是知道,但不了解,你这大块头蠢货。”
他叫塞弗罗。我喜欢他的态度。
但他提到的入学仪式让我很担心。我对此几乎一无所知。朱利安去和飞船上其余几个人搭话,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谈论着各自的分数。他们的分数和我的相差非常大。我注意到,听到他们的大声交谈时,塞弗罗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为什么分数这么低的人也能通过?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塞弗罗得了几分?
天黑时,我们抵达了水手谷。在火星黑暗的地面上,它就像一道横亘在我们面前的灿烂光带,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以外的远方。光带正中,这个星球的首都像一座用珠宝和刀剑筑起的花园般矗立在夜色之中。楼顶闪烁着俱乐部的灯火,用压缩空气建造的舞池上,愚蠢的男男女女靠重力干扰器上下浮动着。街区被一个个声音障壁分割开来,我们穿过气泡般的音区,就像穿行在不同的声音世界中。
学院离阿赫亚的不夜城有一段距离,依着水手谷高达八千米的崖壁建成。绿宝石般的围墙像巨大的波浪一般,将人类文明置于植被的摇篮之中。学院用白色石头砌成,石柱和雕塑随处可见,渗透着罗马气息。
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但我见过这样的圆柱,也看到了我们旅程的终点。一想到他的脸,怨恨就像苦涩的胆汁一样从我胃里涌了上来。我想起他说的话,和他扫视人群的眼神。在亲自来到这里之前,我一次次在全息影像上看到首席执政官对学生们发表的演说。很快我就能亲耳听到他讲话了。很快,当我再次亲眼看到他时,我会感觉到舔舐着心头的怒火。
我们降落在停机坪上,被护送着来到一处可以俯瞰山谷景色的露天大理石广场。夜晚的空气十分清冽。阿赫亚绵延在我们身后,学院的大门横亘在我们面前。我和一千多个黄金种人在一起,而他们个个怀着对自己种族的骄傲,四下张望。有些在走进学院的白墙之前就是朋友,于是聚在了一起。我可没料到这个年级会有那么多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黄金种男子穿着反重力靴在大门前升起,身后跟着一队黑曜种扈从和黄金种顾问。我的心脏变得冰冷。我认出了他的脸,听到了他的声音,看到了他金属般的眼睛里的微光。
“欢迎,黄金的子民们。”首席执政官尼禄·欧·奥古斯都用像伊欧的肌肤一般柔滑的嗓音说道,声音大得不可思议,“你们身在此地意义非凡,我想你们都明白这一点。你们是从火星的一千个城市,从所有伟大家族中挑选出的少数人。你们站立在人类金字塔的顶端。今天,你们将开始为跻身最杰出的人类阶层而奋斗。在世界各地的学院里,你们的同辈也站到了起跑线上。他们来自金星,地球的东西半球,月球,气态行星的巨型卫星,木卫二,希腊星团,特洛伊星团,水星,木卫四,恩克拉多斯和谷神星联合星团,还有希尔达的先驱者定居点。”
仿佛就在几天前,我还以为自己是一名火星拓荒者。我们牺牲自己,为的是让人类早一天离开濒死的地球,到这颗红色星球繁衍生息。这一切仿佛只是昨天的事。哦,我的奴役者们多会撒谎。
奥古斯都身后的星空中有什么在移动,但不是星星,也不是小行星或彗星。那是第六舰队和第五舰队。火星的无敌舰队。我一时喘不过气来。第六舰队的指挥官是卡西乌斯的父亲,规模略小的第五舰队则由奥古斯都直接管辖。大多数星舰属于各大家族,它们要么效忠于奥古斯都家族,要么效忠于贝娄那家族。
奥古斯都向我们展示了为什么我们——或者说他们——是一切的主宰。我的身体一阵刺痛。我是如此渺小。太空中有十亿吨的杜洛钢铁和纳米金属在移动,而我却从没到过火星大气之外的任何地方。它们好比墨之海洋中的一点银屑,我就更小了。但这一点银屑可以把火星变得寸草不生,甚至摧毁一颗卫星。它们是墨之海洋的主宰。统帅指挥舰队,军事执政官指挥组成舰队的小队,如果我拥有这样的力量,我能做什么呢……
奥古斯都高傲地演说着。愤怒使我如鲠在喉,但我把它咽了下去。仇恨之于我曾经是冰冷而沉静的,因为我的敌人和我遥不可及。但现在怒火在我心中燃烧着。
“社会有三个阶段:蒙昧期、上升期和衰落期。伟人在蒙昧期中崛起,在上升期成为主宰,又因为自身的衰落而颓然倒下。”
他向我们讲起波斯人的衰落,讲起因为统治者忘记了他们的父辈是如何建立起罗马帝国,而使其崩溃。他信口讲述着伊斯兰教王朝,丧失男子气的欧洲,宗教主义的中国,自我厌恶和自我阉割的美国。那全是古老的名字。
“我们的蒙昧期,始于我们的首都在月球上反抗地球暴政的暴动。她摆脱了民主制度的高贵骗局——‘人人都是兄弟,生而平等’这样的观点,获得了自由。”
奥古斯都用他那条黄金种的舌头,编织着他自己的谎言。他述说着黄金种经历的苦难。他提醒我们,大众总是希望坐在马车上,而让杰出者去拉车。他们安然高坐,挥舞皮鞭,直到我们再也无法忍受。
我却记得另一种鞭子。
“人并非生而平等;我们都清楚这一点。有的人庸庸碌碌,有的人出类拔萃。有些人形容丑陋,有些人相貌堂堂。如果我们生来平等就不会有这种事。红种人不配指挥星舰,绿种人也没有做医生的资质!”
他让我们想想那令人怜悯的雅典,那种叫作民主的癌症的诞生地。这个时候,广场上的笑声更多了。想一想雅典是怎样被斯巴达攻陷的。高尚的谎言让雅典变得羸弱,让她的公民们出于嫉妒而出卖了他们最杰出的将领亚西比德。
“地球诸国也彼此嫉恨。美利坚合众国强制性地推行平等观念,而诸国统一之后,美国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竟遭到憎恨!民众是善妒的!人类生而平等是个多么美好的梦啊,但这并不真实。
“我们向这个高贵的谎言发起了挑战。但就像我方才说的,以及像我正在告诉你们的一样,我们还在对抗另一个敌人。这个敌人更加致命,它邪恶的作用非常缓慢,但极具颠覆性,不像野火一样来势汹汹,而是像癌症一样不易察觉。这种癌症叫作衰落。我们的社会已经从蒙昧期跨入上升期。但与我们精神上的父辈罗马人一样,我们同样面临着陷入衰退的威胁。”
他提到了精灵种。
“你们是全人类中的精英,然而你们在溺爱中长大,受着孩子一般的对待。如果你们生来是其他色种,你们会生出老茧,伤痕累累,懂得何为痛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