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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全力摧毁火星雄狮号,”我指示,“引爆核弹的是莱拉丝,还有几百颗藏在月球都市里。快点击沉那艘船!”
“火星雄狮号在敌阵最中心,”她反问,“直接攻击那艘船舰队会先全军覆没。得花上好几个钟头才有可能。”
“能不能拦截信号?”野马问。
“怎么拦?现在有好几百万的信号在往来。”
“电磁脉冲?”塞弗罗从我背后探头。
维克翠看见他总算安心,但又立刻摇头。“对方早就准备好对应的屏障了。”
“那就对核弹本身进行电磁攻击,造成接收器短路,”我说,“发动铁雨作战,对所有都市释放电磁脉冲,直到危机解除。”
“你这可是要让三十亿人的生活倒退到中古世纪啊!”卡西乌斯提醒。
“那样是打不赢的,”维克翠回答,“我们没有实力投下铁雨,只会赔光兵力,月球还是在金种手上。”
又一颗核弹爆炸,这次靠近南极。第四颗,在赤道。每次核爆会带来何种结果,我们心知肚明。
“莱拉丝无法判断阿德里乌斯的情况,”卡西乌斯连忙问,“她到底会多忠心?真的会全部引爆吗?”
“还听得到他鬼吼鬼叫应该不至于吧。”我虽这么说,但也怀疑是否自己一厢情愿。
“对不起——”一个孱弱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莱森德到了背后。大难当头,我们都忘了他的存在。男孩刚哭过,眼睛充血还没消。塞弗罗下意识举起拳套要射,还好卡西乌斯机警拨开。
“请联络我义父,”他鼓起勇气,“就是灰烬之王,他应该知道轻重缓急。”
“听你在那边——”塞弗罗开口。
“我们才刚杀掉最高统治者和他女儿,”我回答,“何况元帅他曾经——”
“毁掉土卫五。”莱森德打断我们,“是没错,但他其实耿耿于怀。请联络他,要求他协助。祖母也会希望他帮忙的,月球是我们的家。”
“莱森德说得没错,”野马伸手轻轻推开我,“戴罗,你让一让。”她深陷思考,来不及解释想法,先开启频道连接所有禁卫军主舰,高大的将军一个接一个出现,像是泛着银光的幻象围住被我们杀死的两人。最后一个联机的是灰烬之王,他看到现场后面色铁青,震怒不已,没料到女儿和君主都败在我们手里。
“贝娄那,奥古斯都!”他叱喝后察觉莱森德在我们身旁,“难道你们连——”
“义父,请先不要生气。”男孩开口。
“莱森德……你没事吧?”
“拜托你,先听他们要说什么,这关乎这颗星球的未来。”
野马上前提高音量。“禁卫军舰队诸位,以及灰烬之王阁下,最高统治者已经身亡,然而破坏月球都市的核弹并非红星舰队的武器,反倒来自殖民地联合会自身的战备,只是被我的兄长窃占。他旗下的执政官莱拉丝负责控制引爆,目前还有超过四百枚炸弹,而莱拉丝就在火星雄狮号舰桥。只要她不死,核弹就会持续爆炸。各位金种,若不接受改变,就只能迎来毁灭,请你们赶紧作出决定。”
“你这个叛徒——”一名执政官怒骂。
莱森德从全息基座走回最开始的位置,拿起祖母的权杖。回来时,那群执政官还不停对野马叫嚣。
“她不是叛徒,”男孩再次出声,将权杖搁在野马手上,“她是新的征伐者。”
第六十四章 万 岁
火星雄狮号下场凄惨,革命军与禁卫军通力合作,炮火全面猛轰。地表上的几次核爆比任何休战协议都管用,两大阵营吞下嗜血厮杀的欲望,毕竟乐见美景与文明付之一炬的人少之又少。只可惜月球最终仍是满目疮痍,击溃火星雄狮号前又起了十二次爆炸,更多城市从钢筋水泥沦为火焰灰烬,月球残破不堪。
金种内部亦然。最高统治者之死与核爆事件几乎同时传开,殖民地联合会军心涣散,较富裕的执政官领船逃往金星、水星或火星。新主未立,他们自乱阵脚。
奥克塔维亚的朝代长达六十年,许多人根本只认识这么一位最高统治者。月球社会濒临崩溃,我们还没离开密室,就得知外界供电短缺,四处暴动,人心惶惶。碉堡有逃生船,但我们逃得出月球,逃不出太阳系。既然挖出了殖民地联合会的心脏,若在此刻离去,人类的未来何去何从?
不可能靠武力攻下月球,这道理我们四人都明白,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打算。就像拉格纳并不想与金种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所以看得出野马的重要性。她一直是革命的关键,拉格纳是有所领悟才赌上所有人性命放走卡珐克斯。于是野马站在伤痕累累的月球影像下,留心听着每个都市发出的哀号。我悄悄走近。
“准备好了吗?”
“什么意思?”她摇摇头,“他怎么狠得下心?”
“这我不知道,”我回答:“但还有机会挽回。”
“怎么挽回?天下都大乱了,”她说,“死了不知道几千万人,灾情——”
“大家一起重建。”
这句话重燃了她的希望,仿佛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所为何来,也意识到朋友都还在身边。野马很快对我眨眨眼,露出笑容,接着望向我缺了右掌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我肩膀。“你居然还有力气站着?”
“任务可还没结束。”
我们满身血污,模样狼狈,但跟莱森德到了门口,卡西乌斯输入奥林匹亚骑士才有的认证码打开门,接着鼻子皱了皱。“什么怪味?”
“有点儿像是臭水沟。”我说。
塞弗罗瞪着抢来的锐蛇。一柄是艾迦的,另一柄原属于洛恩。“是胜利的味道。”
“你是不是拉在裤子上了?”卡西乌斯眯起眼睛,“一定是。”
“塞弗罗……”野马也开口。
“要假装被杀、吞下大量血花油,本来就会引起非自主的肌肉反应啊,”他骂道,“不然你们以为我故意的啊!”
卡西乌斯和我互望一眼。我耸耸肩。“难说。”
“其实是故意的。”
塞弗罗做个鬼脸,比了中指,但忽然嘴唇扭曲,一副整个人要炸开的模样。“怎么?”我问,“难不成你现在还——”
“才不是!”他拿出身上的水瓶朝我扔来。“你刚刚把一整管肾上腺素插到我胸口啊,混账,我要心脏病发了!”我们伸手要扶他,却被他拍开,“没事。没事。”塞弗罗喘了几口气才站稳,再对大家挤了个怪表情。
“真的没事?”野马还是这么问。
“左手没感觉了,可能得找医生看看。”
我们勉强挤出笑声。我们看起来根本是四具僵尸,现在还有办法前进,真多亏那几个禁卫军身上留下的药物。卡西乌斯跛足行走,像个老爷爷,但始终将莱森德带在身边。他驳回塞弗罗的提案:让卢耐家族血脉于此时此地断送在他的锐蛇下。“这孩子受我庇护。”卡西乌斯冷冷地说。男孩随行其实能增加我们行为的正当性。
“我爱大家。”门缓缓开启时,我说。胡狼失去意识,成为战犯,就背在我背上。“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
“包括卡西乌斯吗?”塞弗罗明知故问。
“今天尤其爱我吧?”卡西乌斯回嘴。
“大家别分散。”野马提醒我们。
内门打开,野马掐掐我的手,塞弗罗神经紧张微微颤抖。外门也轰隆隆打开,外面塞满禁卫军和零号军团的黑曜种,全部手执武器对着密室入口。野马上前,两手各持一个权力的象征。“禁卫军,你们效忠最高统治者,不过她已经死了。”她径自前进,即便被对方枪口抵住也不停步,我观察发现有个年轻金种目露凶光,想要扣下扳机,不过被年纪较长的指挥官伸手扣住往下压。
禁卫军左右散开,让路给她通过,一个接一个放下武器,头盔缩回护甲。我从没见过野马这般光辉璀璨、威风凛凛的姿态,如同暴风中心的罕有宁静。我们跟在后面,不发一语,离开龙喉。将近四十以上的人选择随行。
城塞内部也陷入混乱,仆人四处搜刮财物,卫兵则三三两两离去,想带亲朋好友逃难。我们先前声称打进来的黑曜种其实一直留在太空轨道,赛菲根本没下船。一切只是调虎离山引禁卫军离开密室的手段,想不到流言的威力超乎预期,大家都知道最高统治者已死以及黑曜种即将血洗月球的消息。
乱象之中,众人马首是瞻。我们穿过月球城塞的黑色大理石走廊,金种雕像矗立左右,殖民地联合会各大部门也设于此。将士群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野马。城塞里的人就属她最具权威,而且她还高高举起最高统治者的两样象征。有些人刚打照面的第一反应仍想动武,不过看见我、卡西乌斯,以及后头这么一大批士兵,立刻意识到当下情势,有些加入,有些逃走,还有少数开枪或集结小队试图阻挡,但他们就连野马周围十米都无法靠近,立刻被收拾掉。
到达元老院的象牙白大门前时,我们背后俨然形成一支小军队。议员被软禁其中,仅二十名禁卫军构成薄弱防线守着入口。
一位风度翩翩的金种骑士上前迎接,看来是这里的指挥官。他瞥了后面百余人一眼,里面有贵族也有黑曜种,还有灰种和我。当下他就作出决定,十分恭敬地对野马行礼。
“我的兄长在城塞里还有三十人,”她开口,“都是骨骑。请队长带人搜索缉拿,如果他们抵抗,可以不留活口。”
“遵命,最高统治者。”他弹了手指,带走五人。左右两个黑曜种推开议会大门,野马昂首阔步走进去。
议会内部空间宽敞,白色大理石分为十层,围着最高统治者专用的中心台座。我们从北面进入后引发一阵骚动,几百双议政官的眼珠瞪得又圆又大,紧紧跟随。他们想必都看到了转播,知道奥克塔维亚已死,月球各地遭受核弹攻击。议会厅内某个角落,洛克的母亲起身,引颈望向浑身血迹的一行人踏上大理石阶走向会场中心。走道两侧的议员无言以对,伴随我们的是沉默,并非喧哗叫骂。莱森德和卡西乌斯一同上前。
粉种过去搀扶议会内的多数派发言人下台,隔着麦克风,我们清楚地听到他紊乱的气息,看来方才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程序——选举。在战乱中他们还忙着选举?这些人此刻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东西还在手中就被发现,惊慌失措。议员怎么也想不到保护自己的禁卫军竟然会支持叛军,甚至很难想象我们能毫无阻碍地从密室抵达元老院。然而,就是这些人塑造出一个由恐惧统治的社会。人人为求生存,急着攀附明日之星,如此简单的人性反而催生了政变的成功。
野马站上讲台,我们随侍左右,并将胡狼放在地上,让议员都看个清楚。他失血严重,已经面色惨白地昏过去。野马望向我。其实她从未想要走到这一步,但我已坦然接受了自己作为“收割者”的任务,现在轮到她了。我看得出她内心波涛汹涌,需要我的支持,就跟以往我需要她一样。可惜我永远无法代替她,不能帮她做这件事,除非真的将所有议员杀光,不然他们不可能接受。我是连接低阶色族的桥梁,而她则牵起了高色族。必须两人联手才能凝聚全人类缔造和平。
“殖民地联合会的各位议员,”野马开口,“现在向各位发表谈话的是弗吉尼娅·欧·奥古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