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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酒里有毒,傅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满饮此杯。
“不敢”,傅瓷说罢,俯仰间满饮了此杯。
傅青满看见傅瓷饮了一杯酒遂又给她与自己斟了一满杯,“这第二杯酒,就多谢姐姐肯割爱助杏散平步青云。”
傅青满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一来,将自己与杏散这桩事撇清关系;二来,赚了个关爱奴才的好名声。
“这也是五姨娘有富贵的命。”傅瓷将这杯酒又一饮而尽。方才饮过酒没有觉得身体有丝毫不适,这酒也就喝的安心了些。
不知傅青满安了什么心,是看她没带婢女出门强行把她灌醉来看她出丑吗?
当然,这种想法在傅青满给她夹了一颗奶白葡萄时,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
傅青满这一筷子落到傅瓷的盏中,傅瓷就瞧见捧着酒壶的侍女在瑟瑟发抖。
“这是三姐姐最爱的奶白葡萄,不知道我的厨子能不能做出北院的味道来。”
说完这句话,傅青满也发觉了婢女的不对,一脸冷峻的朝着婢女发上了火,“到底会不会伺候,我平日宠的你们竟不知道了规矩,害我在嫡姐面前失了颜面。”
傅瓷没接话,她倒真想看看傅青满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见傅瓷不吭声,傅青满也不敢让这个婢女留在这儿,于是说道,“璧鸢带下去,掌嘴二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学学怎么伺候主子!”
小婢女一下子惊着了,忙跪在地上磕头讨饶。
傅瓷深知傅青满摆的是桌鸿门宴,这小婢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层,便开口替这个婢女求情,“四妹妹何苦与一个婢女置气,妹妹若肯割爱,不如把这个不会伺候的婢女送给我吧,我房中没了杏散着实人手不够。”
傅瓷开了口傅青满也不好回绝。毕竟前阵子她刚问傅骞要了四个婢女,这个小婢女就是其中一个。抛开这层不谈,傅瓷进进出出没个人跟着,自己身边的人却有闲置的,实在不合规矩。
遂而嗔怒道,“月杨,还不上前来谢过三小姐为你求情?”
傅青满一提点,这位唤作月杨的小丫头,连连冲傅瓷磕头。
傅瓷起身扶起了月杨,看着这个比淀茶还小上好几岁的小婢女,傅瓷有点心疼。于是放轻了语气说道,“你刚才在害怕什么,跟我说说,我们不会责怪你的。”
月杨看着傅青满变了脸色,面上十分为难,眼泪竟也流了出来。
傅瓷拍了拍月杨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怕。”
月杨终是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三小姐千万别吃这奶白葡萄,里面”,月杨的声音断断续续,看样子是十分害怕。
“里面怎么了?”,傅瓷问道。
不等月杨回答,傅青满一把打掉了傅瓷的盘子,故作镇定的对璧鸢说道,“三小姐的盘子碎了,璧鸢去给三小姐再拿一个。”
话说到这儿,傅瓷其实已经心知肚明了。
这奶白葡萄里有毒!
“我不信四妹妹会害我”,说着傅瓷夹起了一颗奶白葡萄,傅青满都没来得及拦住就被送到了嘴里。
月杨吃惊的看着傅瓷,同样吃惊的还有傅青满跟一屋子的婢女。
不过咽下片刻,傅瓷喉头一甜,一口血咳了上了,双目瞪了傅青满几秒,即刻昏了过去。
傅青满一下子慌了神,屋子里的婢女也跪了一地。
璧鸢看着惊骇的傅青满,提醒道,“小姐先命人把她送回房里才是,您是太子良媛,老爷不会动您的!”
此刻傅青满已经手足无措,赶紧命人把傅瓷抬回了北院,又找了大夫为她医治。
北院的侍女进进出出忙不停,绣楼里傅青满也是坐卧不安。
她已经想不出傅瓷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月杨明明已经提醒她奶白葡萄里有毒,她还主动咽了下去,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想到月杨,傅青满忽然回过神来,冲着门外喊道,“璧鸢。”
璧鸢听了声,忙进了屋,“小姐有何吩咐?”
“把月杨处理了,干净些!”
得了命令的傅瓷伏在案上,猜测傅瓷的目的何在。
原本巴望着傅瓷赶紧死去的傅青满,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安然无恙。
倘若傅青满死了,皇后会不会追查此事?她的姻缘会不会因此受阻?
第二十一章 神医季十七
傅瓷不是傻子,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傅青满想害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能用自己病一场将傅青满拉下马也不是亏本的买卖。
只是,傅瓷小看了傅青满的胆量,这毒一般大夫解不了。
桂雨来禀报傅骞的时候,玺王正代表皇家来给国公府送聘礼。看着这个吞吞吐吐的小丫头,傅骞只好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直说便是。”
“我家小姐病了,大夫说……”,桂雨的眼泪一直在掉,话也说不顺。
在苍玺面前,傅骞还是要装出慈父的样子,着急的问道,“大夫说什么?”
“说小姐的病他治不了,望老爷另请高明。”
傅骞听到这个往后退了两步,这戏做的确实足,俨然是慈父的样子。傅尧上来扶着傅骞,给傅骞顺了顺气,急忙看向苍玺,“玺王赎罪,老夫必得去看一看爱女才能安心,多有怠慢。”
苍玺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太假,没听到跪着的婢女说哪的大夫希望他另请高明?
“我与国公一同前去,国共不介意吧?”
傅骞忙施了一礼,“王爷请。”
苍玺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奴才上前一步,玺王把随身的腰牌丢给了这个奴才,“拿着爷的牌子,去竹林找季十七来。”
奴才领了命,疾步除了傅府朝东山的竹林奔去。
“敢问王爷,这季十七是何人?”
苍玺看着假惺惺的傅骞并不想与他多言,只从牙间挤出了两个字,“神医。”
看着磨磨唧唧的傅骞,苍玺面上有些不悦,“国公还在等着什么?”
傅骞连连施礼,走在了前面为苍玺带路。
来到了北院,苍玺愈发觉得这位三小姐不是寻常人。看北院的布置,虽说不至于寒酸,但一点也不像官家小姐居住的地儿,更别说住在这里的是国公的嫡女。
前几番见到傅瓷,苍玺只觉得这人分不清是装傻还是真傻。说她装傻,是因为傅瓷几句话就能让傅青满陷入窘境;说她真傻,便是觉的这人总给人一种她就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可眼下看着她的住所,直觉告诉苍玺,这位三小姐再韬光养晦。
来到了傅瓷的房间,苍玺没有丝毫要避讳的意思,傅骞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宋先生,老夫的女儿到底如何?”傅骞不待大夫给他行礼便先一步上前握住了大夫的双手。
“三小姐,是吃坏了东西。”大夫叹了一口气,国公府的事情他不能多管,但病情还是要直说的,“老朽给小姐用了药,但这病来得及,不及时医治恐怕……”
其实,姓宋的这位大夫很想告诉傅骞:这是有人要害傅瓷,若不是他来得快救得早,这三四个时辰的时间也争取不到。但想了想,这些话还是咽了回去。
深宅大院的争斗,谁能说得清!何况还是国公府。
“多谢先生了。”傅骞道了谢后,坐在了傅瓷的床头,面上一阵悲凄。
房间里十分安静,直到两个时辰后,季十七被玺王爷身边那位换做苍洱的奴才绑到傅瓷的床头。
“我说王爷,你又在哪儿惹了红颜知己,非得让这个茶叶把我绑到这儿!”季十七一边说着一边气喘吁吁的瞪着苍洱。
苍洱也回了个白眼,这人仗着王爷倚重他竟然说自己是茶叶!
这也不怪他啊,谁让他这个主子把他捡来时自己感恩戴德的说一切听小王爷的。于是,自己就有了这么个名。
“看病。”
苍玺这话一出,季十七立刻又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我说王爷,你自己惹得桃花债,请我来医治就算了,还不给我找个车夫,你知道从竹林到这有多远吗?”季十七比划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苍玺白了他一眼,“这位是国公的三小姐。”
季十七听到这儿,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你衣冠禽兽啊,国公的千金都不放过!”
平白挨了一顿骂,苍玺在想自己到底在季十七心里是个怎样的主儿,难不成是万花丛中过,绿叶沾满身那种?
房里一是安静,还是傅骞提醒道,“有劳神医先为小女医治。”
听到这儿,季十七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是跟这位风流王爷斗嘴的。于是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冲傅骞拱手一揖,“不敢不敢”
季十七没有宫里那些礼数,也不避讳男女不能有肌肤之亲这条框律。在他眼里,大夫为病人把脉就是把脉,弄条手绢搭在病人手腕上简直是累赘。
将纤长的手指搭在傅瓷脉搏上片刻,季十七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与惊骇,“雷公腾!”
“敢问神医,这雷公腾是何物?”傅骞问道。
“雷公腾有杀虫、消炎、解毒之效,但也是一种毒药。”听到这儿,傅骞后悔让玺王掺和进来,季十七并不理会傅骞继续说道,“中毒者,症状与吃坏了东西很相似,会昏迷、咯血、恶心呕吐的症状。”
说着,季十七走到了桌边,冲苍洱喊道,“茶叶,给小爷笔墨伺候。”
苍洱虽不愿听他使唤,但眼下人命关天,不是置气的时候。
很快,苍洱就端来了笔墨,季十七在纸上龙飞凤舞了一番,转手把它丢给了苍洱,“照着这个方子去府里的仓库抓药,万莫假手于人。”
听到季十七这句叮嘱,苍洱知道轻重。
苍洱走后,季十七取出了银针,“烦请诸位在大堂等候一会。”
傅骞点头示意,苍玺率先出了门。
季十七看着桂雨那丫头机灵点就让她留下为傅瓷解开衣衫,施了几十针。桂雨在旁边被吓得梨花带雨。
虽下了针,但季十七仍旧很不放心的守在床前。
什么时候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直到听到傅瓷的第一声咳嗽声,方舒了一口气,“有救了。”
傅瓷睁开眼,看着自己虽衣衫半敞但季十七这副恭敬的模样告诉自己,此人是位正人君子。
“有劳先生救我一命”,傅瓷气虚的道谢。
桂雨一见自家小姐行了,忙为小姐扣上盘扣,风风火火的跑出卧房冲大堂喊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屋里只剩季十七与傅瓷。
“不如以身相许谢我?”
鬼知道众人脚步这么快!季十七这句话刚刚脱口,玺王带着一众人已经推门而入。
第二十二章 国公不公
季十七是玩笑之语,国公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也是,像这种世家大族,每个儿女就是一步棋。这步棋走的如何关系到家族的兴衰,傅瓷是嫡女,这步棋不能走错了!
但季十七毕竟是傅瓷的救命恩人,傅骞也不好怪罪他这轻薄的语言。
“我让苍洱送你回去”,苍玺了解季十七为人,这种话他对许多姑娘讲过。谁让这小子除了高明的医术,还生了张不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