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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骊看见了,听明妍的语气神情,似乎能够纵马跳过栏杆,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他行军打仗之时,遇到潜水小河,或者断木拦路,也会骑着马跨跳过去。但这般故意骑着马去跳栏杆的事还从未听闻,似乎很惊奇,又似乎很不屑。
翟骊道:“马儿是用来驰骋沙场,并肩作战的,怎么来做这跳梁小丑之事?”
明妍道:“这叫马术,是一种运动,与你们不是一个套路。”低头见他那副认真为马儿不平的表情,有点想笑:“你那么厉害,要不请你一试?”
翟骊已调整好了马鞍,将多余的几层垫子扔在旁边,道:“这有何难?”再次翻身上马,二话不说,纵马又跑了一圈,往障碍栏杆处奔过去。
明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有些后悔。跳栏是很危险的,骑术再好的骑手都会发生意外,就像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坠个马筋断骨折再正常不过,严重的被马踩了压了,重伤死亡也是有的。明妍握紧了自己的缰绳,直捏了一把汗。
翟骊转眼到了另一组栏杆前,没有蛮力猛冲,而是缓了缓速度。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栏已经稳稳地跨了过去。毕竟第一道栏杆比较低矮,那匹黑马又高,还并不需要多么发力跳跃,只抬抬腿便可越过了。翟骊毫无见好便收之意,见前面还有两栏,中间隔着些距离,一栏高过一栏。这在马术比赛上常见的三连跳,最高的高过马腿。这栏杆原是给师生练习的,但能跳过一个的已经很不容易,连跳两个的就能当教练了。而第三栏,便是这里最好的教练,平时也不轻易去跳的。既是害怕发生意外,也是为了保障马的安全。
明妍眼睁睁看着翟骊奔着剩下两道栏杆去了,心都跳到了喉咙口。这回首要倒是不担心他了,反而害怕他把那匹宝贝的黑马弄出个意外。便是别折了条马腿,把他们两个人卖了也不够赔的。
但见翟骊一人一马,身轻如燕,一个舒展,已越过第二道。那边的教练都停了下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翟骊在马上,也并非全然不紧张。他也知道骄兵必败,轻狂不得。翟骊越过了第二道栏,满意地微微一笑,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跟马儿贴得很近,似乎还低低说了什么。骏马扬头,也毫无惧意,勇敢地奔向第三道栏。
很近了,再近一点……明妍看见黑马奔向了障碍,翟骊双腿用力,拉紧了缰绳上提。人和马的动作起伏十分契合,行动几乎浑然一体,同起同落,同呼同吸。翟骊□□生着的仿佛不是马腿,就是他自己的腿,一切就像运动着自己的身体一样自如。他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骑个马也要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像是要去做一件极危险的事情一般。他从小便与马相处,在马背上长大。他不懂什么叫马术,不懂什么是跨越障碍,但是他通晓马的心性,也知道怎么让马明白他的意图。就是此刻!助跑的速力正好,起跳的距离也最合适,不远不近。人与马都已准备好了,沉身、蓄力、起跳、抬腿、展身、落地、缓冲、收尾,一气呵成。
明妍这一口气才松了下来,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马术是很赏心悦目的,看者也能得到极大的美感享受。方才的一切像是慢动作一样在她眼前回放,不得不承认,马背上的翟骊,和平时有些傻乎乎的那个翟骊判若两人。在马上,他是王者;在马上,他的生命才鲜活着。
明妍正自想着刚才的惊险,却听到一声带着惊叹的赞美:“漂亮,太漂亮了!”
明妍回头,见隋老板也出来了,显然也看见了方才的一幕。心中后怕,幸好那匹贵重的黑马没出什么事。她怕老板责怪他们胡乱去跳栏,没想到老板倒很不拘小节,并没计较怪罪,反而对翟骊的身手大加赞赏。
明妍赶紧下马,隋老板犹在眺望着远处,目光直直的,似是思绪万千。他如今已年近六十,年轻时也是专业的马术教练和裁判。许多生意人只会做生意,开琴行的对音乐一窍不通,开书店而自己从来不看书的老板比比皆是。不同于这些纯粹的生意人,老隋的心里,是有情怀,有热血的。方才翟骊漂亮的身手,令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现如今他对手下这些教练并不是十分满意,有的年纪尚轻还需磨练,有的庸庸碌碌不知所为。好的教练或者不愿意教学生只愿意自己去参加大赛取得名声,或者被外地的马术俱乐部撬墙角挖走。他心中一直很苦闷,但也无可奈何。翟骊方才这一手,令在场众人均目为之眩。他今天第一次见到客人里有素质这么好的,起了惜才之心,两眼一转,心中起了一个主意。
老隋刚才是真的看直了眼,这时便有几分夸张了,咋舌道:“明妍啊,你这位朋友是做什么的,马骑的这么好?”
明妍撇嘴一笑,无奈道:“他呀,无业游民。”
这下倒是老隋有些意外了,但本来还想费一番口舌,明妍这一句话让他又惊又喜,正中下怀。内里心花怒放,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翟骊此时也正好骑着马回来了,到了近前,下马对明妍笑道:“看见了没有?本王的骑术怎样?”一时高兴,又忘了注意自称。
幸好老隋并没在意,其实现在的人都爱开玩笑,自称个本王寡人、老衲洒家什么的大有人在。隋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竖起大拇指道:“我开马场这么久,也没见过马术像先生的这么好的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做马术教练?”
前半句马屁拍的翟骊很是受用,但后半句他没太听懂。刚才那个小子也自称教练,不知道是干嘛的。
翟骊刚说了句“什么?”明妍却也已经心花怒放,这天大的一件好事,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没有一点点防备地从天而降,她已被砸得晕了,头点的像鸡啄米,在身后接口道:“有有有,特别有!”
隋老板迟恐生变,当即道:“那太好了,咱们里面详谈?”说着手一伸,头前带路。
明妍赶紧拉翟骊跟上,翟骊皱眉道:“去哪?本王还没骑够呢。”
明妍低声道:“傻子!这事要是谈成了,你以后天天来骑马!”翟骊被她连推带拉,出了跑马圈,还嘱咐道:“一会儿你不用说话,我来说。”
三人在马场大厅坐下,隋总道:“请问先生是哪里人,今天带身份证了么?”
一听这话,明妍心中一凛,堆笑道:“那个,隋总,实不相瞒。他不是我朋友,是我老家一亲戚,最近才过来,想找个事干的。他是超生的,就是……跟黑户差不多,最近我正想办法给他把户口办过来。”
隋总面色不变,也看不出什么态度,明妍的一颗心不禁有些突突乱跳,紧接着又道:“这样,您要是不放心,我给他作担保,把我的身份证压在这。”说着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推给了老隋。
老隋还是笑得和和气气,沉吟了一下,又将明妍的身份证推了回来,道:“这样吧,他既然没有身份证,我就先不跟你们签什么雇佣合同了。我也不扣你的证,都是熟人,用人不疑,咱们互相取个信任,你看怎样?”
明妍一颗心也落下了,微笑点头道:“好。”
老隋亦微笑道:“那就说定了?”
明妍看了看翟骊,重重点了点头。老隋也是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这是他最痛快的一次面试了。几句话之间,就获得了一个骑术如此高明的教练。老隋有种生意人的直觉,马场有了他,生源一定会源源不断。
半晌,明妍又道:“隋总,我们来聊聊细节好不好?”
老隋笑得一脸了然道:“是这样,我这里教练底薪是四千二,提成另算。快过年了,我这里的两个教练要回老家,从现在到年前这段时间正好缺教练。你们要是行的话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早九晚五。管午饭,后面有宿舍可以住。每周不定期休一到两天,看排班情况。但周六周日不能休息,周末客人多。工作的话主要就是马术体验和教学,这个我会让小陈回头跟他说。闲的时候一天也约不上两个鞍时,忙的话预约从早排到晚也有。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年后如果愿意继续干,或者等户口办下来,我们再签正式的合同也行。”
明妍只觉哪怕是一分钱也没有,光是有个地方每天管他吃饭让他骑马就已经很好了。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明妍听来也甚为动心。这样一来可以让他不用每天闷在家里,二来可以让他天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三来就是有了这份经济来源,完全够养活他自己了,自己的负担也能小很多。小算盘也打起来了,翟骊每天在马场,吃饭有人管,也不花什么钱,自己就是捡了个摇钱树呀……
明妍真诚道:“一般工作还有个试用期呢,隋总您这么大方,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呢。”看了眼翟骊,道:“我一定让他好好干,您放心。”
老隋起身,伸出手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明妍赶紧起身,郑重跟老隋握了握手。翟骊见状,虽不明白也起来了。老隋又把手伸向翟骊,翟骊猜测这大概也是一种礼节,迟疑着,也像明妍那样握住了老隋的手。只是跟个大男人这么握手,好生不自在。
老隋道:“怎么称呼?”
翟骊道:“翟……”
刚说了个“翟”,明妍急忙接口道:“翟驹,他叫翟驹!”
翟骊瞪了明妍一眼,脱口道:“你……”方才他们谈什么他没太明白,但是显然谈到价钱了。人谈价钱时的表情他最清楚了,从前只有他跟别人漫天要价。而明妍一副财迷转向的嘴脸,好像要将自己买了似的。这些也都罢了,现在怎么连名字都胡说八道。其实“驹”字本意并非不好,但自从知道了翟驹是个诨名之后,他颇为忌讳。有时明妍故意喊他翟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又不太好跟一个小女子发作,想不到如今她胆子这么大了。
明妍好像根本没看见似的,面不改色道:“马句驹。”复又转过脸,微笑看着他,甚是欠揍。
老隋笑了:“好名字啊,天生是当马术教练的。”老隋年轻时十分喜欢黄家驹,对翟驹居然甚有好感。
明妍道:“那明天见了?”肩膀轻轻撞了翟骊一下:“走吧,翟教练?”
老隋道:“不忙不忙,吃了饭再走。”盛情难却,吩咐后面的张婶去做饭,留两人用了饭。明妍换了个衣服出来,吃饭时老隋居然拿出了马奶酒,而且还是革囊装着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知这是什么路子。老隋也没说是自酿的还是买来的还是拿来卖的,两人就已经倒上了。翟骊初时不太说话,但一杯酒便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他似乎对那酒甚为满意,虽说及不上他们义渠的酒,但这杯酒已是他这么久以来,喝到的最接近故乡的味道。老隋本人很好这口,见翟骊骑术如此了得,又看他长相口音,估计是内蒙草原之类的地方来的。想不到这一举甚是投其所好,两人话匣子也打开了,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意。明妍见俩人就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似的,浑然不像老板与员工,相谈甚欢。只要聊到关于马的事就有说不尽的话,谈得高兴了,老隋居然有意拉他去马厩里,将他得意的神骏一匹匹拉出来试。明妍赶紧劝说酒后不宜上马,又说来日方长什么的,才作罢了,拉翟骊告别离开。
☆、情人见面
回去的路上明妍走路都轻飘飘的,高兴的要飞起来了。翟骊本来还欲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