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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到了上路的时辰,翟骊去叫明妍,她竟然发起了高烧,一半清醒一半迷糊地说些胡话。后来居然哭了起来,只拉着他的手,道:“对不起翟驹,今天……我不应该丢下你……”翻来覆去,叙叙就是这几句话。
翟骊想起今天早晨的事,也是心有余悸,叹道:“别哭了,这不怪你。那种时候,你应该保护你自己。”
明妍摇头道:“不是的,我是害怕了,我知道我就是怕了……我不想死,我……我还想见他们一面,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死……”越哭越伤心,这些日子她绷着的弦终于断了,一旦防线崩溃,就是无休止的坍塌。连日来的疲于奔命、昼夜颠倒、旅途劳顿和死里逃生,终于将她所有的坚强全都瓦解了,她毕竟也是个女子。
翟骊被她拉着,只能坐在床边陪她,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不擅长面对女人的眼泪,如果是那些姬妾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哭得烦了他可以让她们滚,可是对明妍却不能。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明妍,特别是一个平日一颗心比很多男人还强悍的女子突然哭了起来,那真是所有的脆弱无助全都跑了出来,哭得翟骊整个人都乱了。他不是黄歇,会绵绵细语地安慰女人。也不是赢驷,会如兄如父地将泪人儿抱在怀里,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明妍只顾着趴在床上哭,呜呜哝哝,语无伦次,都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一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呢?可能每个女人都有这么多眼泪吧,只是经常小哭还是一次大哭。明妍哭起来,也是不管不顾,越哭越伤心,不哭个痛快不会停的。
翟骊只能隔着被子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别哭了,妍姬。”他想着黄歇的样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其实你很勇敢的,今天要不是你,我已经粉身碎骨了。”
明妍微微抬起脸,摇头道:“不是的……我也勇敢可是我软弱,我一点都不勇敢我也不要勇敢……我就是个胆小鬼,我不想一个人扛……”又呜呜地哭,好像这一辈子的伤心事全都想起来了。翟骊其实很不喜欢女人掉眼泪,可是明妍的眼泪,他没有觉得厌恶,反而有种怜惜。他知道如果仅仅是因为今天的惊吓她是不至于哭成这样的,她心里一定也埋着很多事情。
明妍整整哭了两包纸巾,纸团丢了一地。好容易等她哭累了,翟骊才松了口气,道:“你别哭了,求你别再哭了,我……你病了就不要上路了,今天就歇一天。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明妍却摇摇头起身,声音闷闷地道:“不睡了,越睡越难受。”哭得头也痛了,道:“我去洗个澡。”连日来的风尘,她已经受不了了。
翟骊道:“你好像发烧了,别洗了。”
明妍道:“那你就去买点药吧,认识药房么……”好像只是想将他打发走,一边说一边就去了卫生间。
只有一间房,翟骊也不好再呆在这里了,起身出门。
他买了药也买了饭,还买了些酒和水果,费了不少时间。再回来时,明妍已经出来了。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洗了澡整个人确实精神了不少。头上包着个毛巾,身子还没干,也只披了浴袍。虽然没有露出哪里,但是也能看出来袍子之内没有衣服了。
虽然在家里时明妍有时也穿着浴袍晃,但基本就是从浴室出来就进自己房间了,现在两人共处一室,翟骊一时有点懵,又笑道:“你对本王还真放心啊。”
明妍淡淡道:“反正你也没把我当成女人。”两个人都笑了,明妍道:“其实我知道,在这方面,你还是很正人君子的。”
翟骊道:“对月儿不得不正人君子,对别人就不一定了。”
明妍愣了愣,有些尴尬,镇定道:“别闹。”她没想着这会儿翟骊能回来,本想舒舒服服躺一会儿的。他们之间从来没开过这种玩笑,也不知道翟骊是不是在开玩笑。
翟骊淡淡一笑:“刚才还哭得跟疯子一样,又没事了?”
明妍不语,抹了把脸坐下来吃东西,自然而然地翘起二郎腿,白皙的腿从袍子里露出来。她瞟了瞟翟骊,又不动声色地,把腿盖上。
翟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行了,本王不会对你怎样的。”
想想也是,要怎样早怎样了。不过这样一想,明妍却又有些沮丧,在别人眼里自己好歹也是个美女,怎么在他眼里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翟骊还买了酒,拧开喝了两口。明妍见状,道:“给我也来点吧。”
翟骊皱眉道:“你还病着,喝什么酒。”
明妍道:“我没事了,真的,不信你摸。”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果然不怎么烫了。
翟骊找了个小纸杯,给她倒上了点。明妍闭着眼一口闷了,半晌才睁开眼道:“好酒啊,舒服多了。”又要了一杯,见翟骊不太同意,道:“咱俩劫后余生啊,不该庆祝庆祝么?”
翟骊笑了笑,也对,自己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他受伤生病的时候,最烦别人跟他说不能喝酒了。别人喝酒或许有碍身体恢复,他却是喝了才舒服。
明妍举杯笑道:“来,这一杯,为我们平安走了这么远。”不像是强颜欢笑,是真心的。翟骊知道他平时认识那个妍姬又回来了。
翟骊亦干了一口,两人聊起今天早晨的事情,感慨万千。
那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事情要从前一天傍晚说起。话说明妍教会了翟骊开车,两人就上路了。前半夜明妍一直看着他,一切都平安无事,翟骊开了半夜车,已经像别人开了一两年了。后半夜明妍盯不住了就睡着了,别人开车她睡觉的滋味真好啊。
翟骊见明妍真的沉沉睡去了,果真是对他放心的很,不由笑笑,真是没见过这么心大的女人。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翟骊刚想问明妍是不是该停下了,晨雾里,前面却忽然有只不知道是牛还是羊的动物冲到了公路上,到了眼前才看见。翟骊下意识地把方向盘往左打,轮胎摩地的声音很惊心。
明妍被刺耳的声音和突然加速转弯的车甩醒了,抓紧了把手,惊呼一声。还没看清前面是个什么东西,下一秒,一声巨响车已经撞开了护栏冲了出去!
车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一截护栏被撞飞出去了,能感觉到左前轮已经转空了。车头向翟骊那边下沉,倾斜了起来。
明妍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翟骊却坐稳身子,全身未动,连头也没转,镇定沉声道:“妍姬,你开门下去。”
明妍恢复了点神智,道:“不行!”两人都坐在前面,可能将将平衡。这个角度,应该让翟骊先出去。如果她开门出去了,重力之下轮子再往前轱辘两厘米,他很容易就掉下去了!
翟骊还是目不转睛,叱道:“让你下就下去!”毕竟她是个女人,这种时候应当保护她的。
明妍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实在太危急了,她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而且她感觉到车子似乎又微微往前动了动,哆哆嗦嗦道:“那我拉着你。”
翟骊道:“不行,拉不住的,你下去。”语气强硬,像是在命令。
明妍再也不容多想了,一咬牙,打开了门。动作轻缓,尽量不牵动什么,伸出腿,慢慢地,踩上了地。明妍送了口气,但转头便看着车子里的翟骊。一时间所有可怕的念头都涌了上来,要是出了人命,她可怎么办?
翟骊道:“楞什么,找人帮忙!”
明妍如大梦初醒,道:“你别动别动啊……”声音都嘶了,冲到公路中间拦车。此时过往的车字本来就少,好一会儿才过去一辆,也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天刚蒙蒙亮,本是极好的清晨。也不知是晨雾中没看见,还是太过冷漠。
山路上风很大,明妍嗓子都要喊哑了,用尽全身力气蹦跳挥手。一阵风吹来,她颈上的围巾已经飞了出去。明妍伸手没抓到,眼看着那纱巾向着山谷里飘落下去,这更让她心惊。看了眼翟骊,幸好还在车里。
车子暂时没有再往前滑了,就是纵向上微微动一动。明妍把心一横,在下一辆车来的时候,直接冲到了大路中间!
翟骊在镜子里都看见了,明妍那样子,简直不是去碰瓷就是去寻死。那是辆越野车,车上的人应该也是开了一晚上了,到清晨本就累得很,见路上突然冲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他们挥舞着手臂,吓得困意全无,一下就清醒了。翟骊只怕那辆车也会跟他方才一样,为了躲她也撞过来,不过幸好那车及时在明妍面前刹住了,也是一声巨大的拖响回荡。
两面车窗打开,伸出三个脑袋来,齐齐骂道:“龟儿子,找死啊!”后面还跟着个听不懂的词,大概是四川方言。但是见对方是个弱质女流,三人都愣了愣。
那女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管他们骂什么,拍着车前盖颤声道:“求求你们,帮帮我……”
三个下了车,才看清楚离她不远处有辆半冲出去的车,也吓了一跳。不由分说,去后备箱拿出了绳子,一头拉在他们车上,一头扣着明妍他们那车的后尾。明妍见这些人利落地伸出援手,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心中的感受就不用提了。太好了,他们有救了!
一人回去发动了车子,另外两人在外面看着,不时高声呼叫指挥。引擎声呜呜而动,不一会儿,就将他们的车拉回到了地面上。
翟骊下了车,由衷感谢了那几个人。但双方口音有异,实在不太理解彼此说什么。明妍缩在一边瘫坐地上,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半晌,一人拍着翟骊肩膀道:“你的婆姨害怕你有事,自己的命都不顾喽。”
另一人也笑道:“去看看她吧,以后开车子留神些噻。”三人上车,没要任何感谢,开车走了。
翟骊心中也感动不小,危急关头,毕竟还是有人仗义伸手。他将明妍从地上拉起来,道:“妍姬,上车吧,没事了。”
明妍犹在微微发抖,似乎有点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他。翟骊只好把她慢慢扶上车,又把兔子放在她怀着,希望她抱着个活物能不那么害怕。兔子傻傻的,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跟着经历了一场生死,犹自磨牙。半晌,明妍只问了句:“你还活着么?”
翟骊点点头,又开动车子走了。一直到旅店明妍都神情恍惚,进了房间便倒头睡下,之后就病了,迷迷糊糊做了好多噩梦,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她梦见车子冲下山去了,梦见他们死了。一直睡到下午,翟骊叫了她很久她才醒来。醒了便哭出来,一哭就收不住了。翟骊虽然被她哭怕了,但也真害怕她落下什么毛病,哭一场倒没事了。
明妍又喝了口酒,苦笑道:“也不知撞坏了那护栏要陪所少钱。”
翟骊亦笑笑,道:“幸好咱们逃走了。”被她传染了,他也开始为这种事情窃喜。
酒足饭饱,明妍道:“义渠君,真的不上路了么?”见翟骊沉思不语,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今天的事不怪你。换了是我,也会往那边打轮的,说不定更惨,直接冲下山了。”这是真的,并不是宽慰之语。活生生一个性命在眼前,即便是畜生,他们都不能不避不让。
翟骊摇头道:“算了,你好好歇一晚上。这么多天抻着脖子赶路,也该喘口气了。”
明妍也暗暗一沉思,是啊,夜路走多了,总会出事的,还是老实一点吧。她想了想,又道:“可是……”
翟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