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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我……”
翟骊没说话,说到方洺,他想起了那天在马场她被明钰泼汤之后的狼狈,想起了那天她拼命搓红了的面颊。忍不住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把脸转过来,细细端详了一下,果然有几个很浅很浅的红点。
翟骊道:“这是被那女人泼伤的么?”明妍淡淡点了点头。
翟骊忽然明白了那天她为何那么狼狈,怒道:“怪不得你说,最恨别人用东西泼你。”拧起的眉忽又笑了,道:“下次你那妹妹来马场的时候,要不要本王帮你收拾收拾她?”气氛这么沉重,该说点有趣的了。
明妍愣了愣,也笑道:“你要怎么收拾她?”
翟骊将手放在脑后,仰起头,幽幽道道:“那办法可就多了,最简单的,在马鞍之上做点手脚,让她不至于摔死,又会吓个半死。”伸出舌头,皱着鼻子一脸的坏笑。
明妍想不到他也有这么蔫坏的时候,也不由失声笑了,想了想:“不行啊,她怎不怎样不要紧,你还有马场会担责任的。”
翟骊道:“你也太小瞧本王了,本王绝对有本事让她看起来是自找的,跟马场一点关系都没有。”两人对望,明妍先是迟疑,看着他,慢慢也笑了起来。两个人越笑越厉害,笑得就像两个谋划着坏事的奸邪小人。
明妍捂着肚子:“可以啊你……想不到你也这么阴损呢?”
翟骊也笑道:“怎么样?你说好我真去。”
明妍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明钰……原也是我对她不起。”叹了一声。
翟骊想起明钰那个样子,忽然也心中存疑,道:“你们姐妹俩,还真有什么泼天深仇滔天大恨不成?”
明妍没说话,看来是的。过了半晌,只淡淡苦笑道:“自古撕逼多姐妹,你看你家月儿和芈姝是如何相爱相杀,和芈茵又是如何不共戴天的?这种事情啊,一个巴掌拍不响,没谁摘得干净,大家都一样。”
翟骊又忍不住道:“都说了这么多了,索性一起说了吧。”她这么一说,他好奇之心更起了。
明妍扬眉道:“哎呦喂,你听故事还听上瘾了啊?”叹了一声,道:“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件事……是我太不好。”她过年回家只敢呆三天,难不成跟这事有关?
翟骊当然想听,笑着没有说话,明妍忽然发现八卦之心真是人皆有之……
这桩事却要说到上一辈了,明妍的爸爸是家里的大哥,还有一弟一妹。因为家里穷,学没上完就出去赚钱供弟弟妹妹上学了。明妍的叔叔姑姑倒也争气,后来都有出息了,特别是明妍的二叔,还当了个不小的干部,明妍的爸爸一辈子却只是个普通的工人。虽然不敢忘了大哥的恩情,在家里对哥哥也还都恭恭敬敬。但是时间久了,连在爷爷奶奶眼里,都觉得还是老二又能干有出息,做老大为弟弟妹妹牺牲些是应当的。本来明妍也是家里的小公主,可是直到二叔的女儿明钰出生,整个家里,就像得了稀世珍宝一样开心。中国式的大家庭就是这样,人心纠纠缠缠纷繁复杂,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的。
明妍冷笑道:“……哼哼,她的名字取得好啊,明钰明钰,有金有玉的。不像我,左不过妍妍一女而已。”不用说了,笨想一想都想得出来。明钰从小到大,处境和芈姝一样众星捧月,性子和芈茵一样骄横霸道。偏偏大家不知道怎么就是惯着她宠着她,明妍做姐姐的,自然也要凡事“多让着妹妹一些”。
翟骊也冷哼道:“什么让不让的,还有这样一说?”都说兄友弟恭,可中国的家长偏偏都犯这样一个错误,只强调“兄友”,却忘记了教育后半句的“弟恭”。一代一代,总是惊人的相似,明妍的父亲为家里付出了良多,弟妹倒也还算恭敬。可是到了明钰这里,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连这二字是如何写的都不知道。
明妍叹道:“我就是替我爸爸不平,我让让她倒也没什么。”可是从小到大,两个人闯的祸,明钰得到哄劝安慰,明妍却只能挨打挨骂。甚至明钰闯祸了,也都轻而易举地推到明妍头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明妍的待遇从来比不上她,可是若是明妍得了什么好东西,明钰动都小手指头便抢过去了。
翟骊道:“不对呀,依你这性子,还能让人这么欺负?”虽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小心思,可是脾性这东西是天生的。
明妍道:“当然不能了,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了了……还是初中的时候吧,其实都忘了是因为什么事情了,好像是她抢了我的小乌龟。”
翟骊有些发笑,道:“小乌龟?”乌龟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作用,就是给老巫拿来占卜。
明妍点点头:“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它们是活物,是我最心爱的,不能就那么让她拿去作践。我想去抢回来,只不过扯了扯明钰几根头发就被我奶奶打了。当时婶婶搂着明钰,可是明钰在她怀里看着我挨打那个得意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哼哼,小小年纪就是个心机婊。”
翟骊感觉要听到□□的地方了,有些痛快,他知道明妍这丫头要还手了。
明妍道:“第二天我就找了几个女生,放学路上把明钰给打了……”苦笑了笑,道:“我怎么没发现,我那时候也算个小太妹了。”
翟骊看着她那表情,隐隐觉得事有不好。果不其然:
“明钰吓坏了,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想不到她也有那个熊样子,哈哈。可是居然也跟我撕巴起来,我就甩了她一耳光……谁知道怎么那么寸,小孩子太脆弱了,手也没个轻重,她左边那只耳朵,就被我打坏了……”
翟骊微有些悚然:“打坏了?”
明妍道:“就是字面意思,打坏了。”
翟骊道:“坏到什么程度?你们这里的医术不是厉害么,难道治不好?”
明妍摇了摇头:“可能是耽误了最好的时机吧,明钰那一边耳朵……真的再也听不见了。她怕难看,怕被人指指点点,又不爱带助听器……所以她说话总是很大声,倒不是她没教养,只是因为她自己听不见。其实明钰跳舞也跳得不错,在师父门下一直跟我憋着劲呢,可是从那之后她就再也跟不上音乐的节拍了……”说到这里,微微闭上了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
翟骊也有些暗暗心惊,现在回想起来,明妍和明钰之间见面的模样,明钰的咬牙切齿、面目可憎,忽然都有了解释。虽然明钰还是那么可恨,可是明妍……真相原来是这个样子,看事情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明妍虽然也后悔,但见他的表情,神色忽然凌厉起来,冷冷道:“你也觉得她可怜是么?是我对她太狠了,万死难赎。”
翟骊摇了摇头,深深一叹道:“你为何总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后来,他们有没有找你的麻烦?”他知道她说的,她爹收拾的另一个烂摊子是什么了。
明妍点了点头,陷入回忆:“家里都炸锅了,我妈声泪俱下的给二叔家赔罪,差点都跪下了……奇怪的是我爸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我,虽然也拎着我去了,把我往那一扔,他脸上那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我不愿意我爸我妈低他们一等,横了起来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气得我婶婶差点把我送到少管所。我二叔虽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念在我爸爸的一点恩情,最后没有对我怎样。”
她说得虽然狂,但是翟骊看得出来,她也是瑟瑟发抖的。打伤了明钰,不论是不是故意的,是失手还是如何,无数个夜晚她也曾经颤抖的难以入眠,也曾因为惊怕悔恨在暗夜里痛哭失声。她为了让自己挺直身体不再哆嗦,而暗暗在身侧腿上掐出的青痕,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瞧得见吧?可是别人看见的,永远只是一个通天彻地,怎么也不肯低头的倔强丫头。
明妍喃喃道:“最奇怪的是……翟驹你知道么,那次的事情,只有两个人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
翟骊道:“是你母亲,和你说的莫叔么?”
明妍愣了愣,笑了:“倒不是莫叔,算莫叔是三个了……不过莫叔从来都站在我这边,再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毕竟他还是隔了一层。”吸了口气,道:“我说的是两个我想不到的人,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师父。”
翟骊有些愣了,果真是两个最不可能护着她的人。他听出了她语声里不易察觉的悲凉,他很想告诉她,还有第四个人,那就是他。
明妍道:“我爸爸……我也不知道他,我到现在都不了解他。他看起来对我很严格,可是我打伤明钰这件事,他居然没有说我。”翟骊似乎有点理解她父亲了,其实她爹那样的人,看起来对女儿很凶,其实骨子里,是无法无天的宠溺和纵容。而后来那件事,他打的是他的心痛和恨,恨她行差踏错害了自己,更恨自己没有看好这个女儿。
“至于我师父……我以为我干了这么坏的事师父会把我赶出师门的,没想到师父还说我做得对。哈哈,她看着我和明钰两个人长大,明钰跳舞……怎么说呢只为了掐尖,吸引人家注意,让人家觉得她很漂亮。老师说跳舞也要看舞品的,她很不喜欢明钰,又不能吃苦,打又打不得,后来明钰不能跳了,老师还说我干得好……”低低笑出声。
翟骊也笑了,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她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有性格么?可是明钰和方洺又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若是阴暗一点想想,明钰早就盯上了明妍,十几年一直憋着报复她,那抢个男人倒是小事了,还会有更大的动作么?
明妍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节,道:“后来我见二叔一家子只能躲着了……没办法,的确心里有愧做了亏心事。我只知道明钰现在在我们那所学校读研究生。”虽然和方洺不是一个院系的,两人似乎挨不上,可是毕竟在一个学校里,选修课什么的机会总是有的。男老师对女学生,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这个文质彬彬的方老师,又总是吸引很多明钰那样的女孩子喜欢。如果方洺知道了明钰的残缺,必然对她心生怜惜,如果再将明钰口中那个打伤她的姐姐和明妍对上号入上座,这般翻天覆地的落差,她自问如果她是方洺,她也会接受不了的。
翟骊也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明妍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明钰应该不会有这个筹谋,也许也真就是赶巧了。哈哈,不愧是我妹妹啊,眼光都和我一模一样。电视剧看多了,她以为自己演花千骨呢……”
翟骊道:“那他们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明妍无力地摇了摇头:“算了,现在这样,可能是我们三个最好的结局了。小方要是真和明钰在一起,说不定她家里还能帮上他什么……反正就算没有明钰,我和方洺早晚有一天也要分手的。我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我欺骗了他这么久……我这样的人,谁敢爱呢?”
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故事已经说完了,能说的好像都说完了。月光如水银一样静静地洒在地上,冷冷的,又令人心安。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候,她才能这么敞开心扉。
良久,明妍微微苦笑道:“我的故事可全都告诉你了,唉……我还没跟别人说过呢,连莫叔都没说全,你听到的是最完整的版本了。”说出了这么多,固然回忆起了一些不堪回首之事,但是竟也莫名地舒服了许多。说破无毒,果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