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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中西式自助餐厅,就在他公司楼下,我们坐的雅座被竹帘隔开在角落里,我道:“其实我们在那边自助餐台随便吃点就很好啊。”申如没有答腔,我知道他大概还在生气。我还知道他的意思,他曾跟我说过,为了正规社交场合的优雅娴熟,平时就该多锻炼。就像哈佛大学要把学生培养得穿晚礼服跟穿便装一样自然,他也希望我吃西餐跟在家喝粥一样习惯。
“以后我经常要带你出席晚宴,或者在家宴请上司和同事朋友,你以为做个合格的女主人那么容易啊?”他常这样督促我。
“那你最好是另请一个沙龙夫人出场。我不露面就是了,你们社交你们的,我躲起来看我的卡通片、听摇滚、吃牛肉粒。”我总是这样半真半假的推托,他也总是半真半假的批评我:“胡闹!”
这时,侍应生推了服务车经过,我看到上面千姿百态的杯子和十来个品种的酒,半是好奇,半是找话题,问申如:“喂,这些不同的杯子,都是配什么酒喝的?”
大概是我问的太弱智,声音又没有压低,服务生显然听到了,微微笑着过去了,我也乐起来,但一看申如的脸上,却有点不好看。
我想起小板凳以前说过,男人都犯践,远之要怨,近之又不逊。他既然不逊,我干脆远之,懒得再理他,扭头看窗外。
天阴沉沉的,透着硬生生的清冷。天气预报说全球的寒流运动异常,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地冷。果然,才仲秋季节,严酷的气氛已经造足了。严冬是真的要来了。
“一般来说呢,白酒是配海鲜的,红酒配肉类,杯子呢……”男人果然是贱,你进他会退,你退他又进。所以,游击战术肯定是男人发明的,没错的。
见我漫不经心,申如转而讨好我:“怎么了?明明是你失礼了,还要生气啊,好不讲道理!嗯?”
我挤牙膏一样地挤笑,打起精神来,假装饶有兴趣地听。
申如介绍完,又叹道,“不过,如果你知道要吃西餐,应该事先就了解相关知识。我们俩在一起还无所谓,但是如果有客人,这样临场问礼,别人会笑话的。”
这么好气氛的地方,我不想闹不愉快,所以乖乖地点点头,心里却别扭。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之所以吃饭前没有背一本《西餐礼仪》,就是没把他当外人。他未免也太讲究、太贵族气了。
突然记起东方寒曾说过:谁憋尿的时候都很难看。贵族也可能憋尿啊。这么想象着,不由轻笑起来,心情也好了。
面包上来了,我操起家伙从中间下刀,谁知面包很硬,我用力,刀刃磕在盘沿上,一声脆响。申如马上停下动作来,看着我。
我叹口气,干脆放下刀叉,用爪子抓起整个面包啃起来。
“大面包要切开了吃。”他低声提醒我。
我知道,可我嫌麻烦,就乐意这样蒙古蒙古地大口撕咬,吃得痛快:“这样方便啊。我用手和牙比用刀叉习惯。”
一不作,二不休。后面上来的家伙,我一概用五爪金龙,各类大小刀勺统统被打入冷宫,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申如的脸也越来越像“一生遂向空房宿”的上阳宫人。
终于,在我用指甲抠掉芦笋的大头蘸汁时,申如忍无可忍地低声道:“你吃斯文一点。”
我把芦笋投进嘴里:“有必要吗?我现在是在和你一个人吃饭耶。”
“那也该注意一点礼仪。”
“礼仪?”我彻底火了,把剩下的芦笋扔进餐盘,“什么是礼仪啊?礼仪是人定的耶。英国人和美国人用刀叉的习惯还不一样呢,你知不知道英国人最早怎么喝中国茶?他们用茶叶加牛奶白糖一起煮,煮开后倒掉水,用勺子舀了茶叶嚼着吃。你知不知道非洲人怎么吃饺子?他们用刀叉把饺子皮切开摊着,叉里面的肉团吃。我为什么不能用筷子吃西餐?”
“可是你这样很不雅观,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雅观?吃饭是为了饱肚子,又不是舞台表演!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我跟你吃西餐从来没有饱过,每次回家还要补一个五毛钱的烙饼子!你少跟我玩高贵好不好,告诉你,这些虚礼我都会,但这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也不是我喜欢的部分。”
“你声音低一点。”
这里的侍应生都是非常训练有素的,所以他们都没有听见任何争执地把头扭开了。一顿好生高雅的西餐就这样不欢而散。
这么多天来,远冰是第一次这么早就回宿舍,被草儿很是大惊小怪了一番。
阿草是701铁定的留守女士,几乎从不去教室自习,图书馆的门对哪个方向开也搞不清楚。她学习的时候一定要用三个厚实的靠枕,垫得舒舒服服的,一边吃零食,一边翻书,不时说几句话,困了都不用动,直接闭上眼睛就行了。事实上,她看书只要超过半小时,十之八九就是这个双手捧书、眼睛一闭的后果。
大多数时候,她像一个单细胞动物,但过了秋天,就更像一头熊,早早开始冬眠了。草曾经抗议说,为什么不说她像蛇呢,蛇也冬眠的。可冰说了,蛇她见得多了,可这么肥的蛇却从没见过,花儿更是永远不会用“美人蛇”这样的褒义词来形容草。这年头,大家活得都不容易,要是不借着打击别人来刺激刺激自己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哎呀老公,你可回来了,我今天是守了一天的空房耶,现在终于见到一个人了。”
草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这直接导致她那个极大的新闻憋了一整天,直到现在,嘴都要闭臭了,现在急着要报告。
冰啃着五毛钱的烙饼子,用白开水灌。“这不能怪我们啊,要等你醒来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地老天荒耶!”
“少来啦,喂我跟你说,你记不记得昨天熄灯前两分钟,小板凳上床时掉了个东西下来,是我拣给她的。”
冰倒到床上,有气无力地呼天抢地:“天啦,不至于吧,就算作好人好事也不要这么夸张嘛,你不过是去上厕所路过,举手之劳而已,雷锋阿姨。”
“去死吧你!不是啊,我是说,你猜她掉的是什么东西?”
冰不感兴趣,勉为其难地胡诌:“摇头丸?钻戒?月光宝盒?日本遗留的毒气弹头?”
“不是啊,是那个……那个……套……哎呀不是手套啦,就是……避、孕、套!”
最后三个字一出来,听的人说的人都腾地红了脸,互相不敢看。冰在心里毒骂:这个白痴!知道难听,遣词造句还不注意一点,要是说成“安全套”,听起来到底不那么刺耳。静了片刻,远冰还要逞强,作涉世极深状:“你知道什么?现在都这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想不通,现在的女大学生怎么都这样!?”草大惑不得其解。
远冰抗议:“奇怪了,你怎么不说现在的男大学生如何如何啊。没有男的,女的怎么可能单独……那样。”
“倒也是。哎对了,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啊,是不是你跟申申如君……”
冰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跳到草的床上,骑在她身上,要不是手机及时响起,一准就制造了新的一起校园命案。
“高如晦?……哦,记得记得,你好你好。……没关系啦,迟到一点点而已,其实跟你没关系。……好啊,反正我也差不多每天都去方老板的书店。好吧明儿见。”
放下电话,冰儿问草:“你说,如果我移情别恋怎么样?”
阿草好像看到了天地大碰撞:“没毛病吧你,你是跟申申如君耶!申申如君你知道吗?你移情别恋谁啊,这个打电话的什么污秽吗?搞污秽还是搞误会?”
“高如晦!当然不是啦,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不爽、不痛快,没有那种生命力张扬、浑然天成的感觉——喂,你在干嘛?”
草抱着砖头似的字典猛翻:“我要查‘不可理喻’这个词的意思。”
第八章、年少轻狂一生恨
1、取次花丛懒回顾
“你说,如果我移情别恋怎么样?”
我把木墩移过来,正对着门埋头坐着,阿寒刚一开门进来,我就没头没脑地问,把他惊了一下。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寒把门大打开,提着两捆书和一个购物袋绕过我:“我给你钥匙不是为了方便你恶作剧的。”
“喂,我是认真的。”我追过去,坐在一捆书上,不让他整理。他是唯一能跟我讨论感情问题的异性,从白海开始就是。我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好吧,”他坐到另一捆书上,面对我,但并不看我,他每次一谈正经事就这个要死不活的鬼样子,“那……如晦兄比申申如君强吗?”
我糊涂了:“跟高如晦什么关系?”
“你说移情别恋不是指的他?可他对你很有意思啊。”
这一段时间,如晦总是用借书、还书、新书共欣赏的老土借口约我,为了掩饰别有用心,还总约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显得是同学间多么光明正大的学习交往,在一起也绝对只谈科学、文学一类可以放到卫星电视台播出的内容。他就是那种其实全世界人都一眼就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自己多深藏不露的鸵鸟型白痴。有一次我取笑他,说“我们来玩个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然后就蒙住自己的眼睛说“我藏好了,你来找我呀。”如晦居然不解其意,还敢笑话我“你好幼稚科呀,小孩子才这么玩”,以至于阿寒都看不下去了,说:“你不要跟她玩,否则会尸骨无存。”
不过戏弄归戏弄,我并不讨厌他。第一,他绝非坏人,第二,他内秀有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本人虽然无趣,却能以憨而倔的品质给别人带来乐趣,牺牲我一个,快乐千万人,这样的人就是好同志。所以自认识以来,我们差不多天天见面,每次都有说有笑的,难怪寒有此一问。
“是他对我有意思耶,这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大叫,“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寒第一次抬起头来看我:“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
我一时描绘不出来,歪着头用力想。
阿寒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这样的?”
“才不是呢!差远了。”我想都没想地拍他的头,脱口否定:“我要长得帅气,修养又好,牵出去遛的时候特别有面子……嗯,如晦其实也有几分接近,不过他太好了,一点危险性都没有,新好男人最没意思了。男孩子里面要正,外头须带三分邪气,表里不一才好……”
东方寒静静的听着,似笑非笑的。
我说得来劲,自顾自地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至于你嘛……”我笑着指点道,“你长得太欧化、太洋气了,喏,鼻子这么高,眼睛这么深,还鬈毛,不行不行。我喜欢长得平易近人的,孩子气的帅气阳光小子。”
“申申如君是这种吗?”东方惊问,他没有见过申如。
我顿时黯然:“不是。不过这不是问题。其实我跟阿申的事很简单,就是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是因为穿衣的品位、用餐的礼仪、生活的格调,就是不想在一起。是的,他的风度、家世、职业、收入、修养、生活习惯,什么都好,什么都合适我,可我就是不喜欢。
“你跟我说过,他对你很好。”阿寒说。他的语气非常平和,但是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地上?
“是很好啊,但我不喜欢。这么说吧,女人如果买了件非常昂贵的羊绒衫,一定会精心配一枚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