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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前的大草坪里,阿草用牙签扎着椒盐玉米,一粒粒的往嘴里送。牛博安静的坐在她身边,欣赏她投入的吃相,也欣赏夜色。
夜色温柔如水,静谧、宁静而温馨。刚刚吃了顿好的,现在爱人在侧,雪景清幽,如此良宵,牛博有点陶醉。两人闲闲地说着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阿草突然跳了起来,拔脚就走,事出突然,等牛博反应过来,又要护着玉米,又要照顾阿草,狼狈不堪。追着问:“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阿草不吭声,自顾往前冲,昂着头,噘着嘴,摔着手,脚步一跺一跺的。牛博抱着饭盒,木然地跟在后面。
阿草见牛博只是一味跟着,那不闻不问的样子实在是火上浇油。
住了脚,急转身,忍无可忍一声暴喝:“我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天怒人怨,雷霆大作,直教山河倒转、日月失色。
生气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嘛,生什么气,没道理啊。
“喔。”牛博机械的应着。
“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吗?难道你不关心吗?”
“你为什么生气?”忙鹦鹉学舌的照着问。
“我不告诉你!”
阿草头也不回的走,牛博跟在后面,又羞又恼,又急又怕,还心疼。羞的是,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对绊嘴的小俩口,有几个女生还偷看着窃笑不已;恼的是明明是她无理取闹Qī。shū。ωǎng。,青天白日的法治社会,却没有道理好讲;急的是阿草生气一时半会哄不好,他倒是有心赔个不是,怕的是遇到熟人,多倒面子!可是不哄吧,看她气冲冲的,围巾也不带,手套也甩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乱走,冻着了怎么办?气坏了怎么办?
最恨恨的是,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两分钟前明明还有说有笑的,她一箩筐的傻话,他也是一篓子的废话,可两个人都自得其乐、疯疯癫癫的说个没完,突然奇就见阿草眉书也立了,眼也横了,声色也不对了,牙齿也咬得咯吱咯吱了,还改用鼻子出气了。他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哪个词犯了哪条禁忌,闹出多大的事儿来!唉,女人心哪里是海底针啊,分明是海底的针尖。
呜呼,难煞书生也。
牛博既不敢哄——摆明了是火上浇油、自蹈深渊;又不敢君子一怒,一走了之——那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将被打下地狱、永不得原谅、永世不可翻身。只能在斜后方亦步亦趋的跟着,严格保持半米距离,密切关注阿草动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牛博成了熊博。
这样紧张的走了十来分钟,牛博实在不知该如何收拾破碎河山,猛见到路边停着辆卖水果的板车,忙试探道:“哎,你看那香蕉的颜色多好。”
“好个头啊,是路灯的效果!”阿草嘴里骂着,却站定了、傲视牛博,牛博也站定,看看没有危险——危险的意思就是女人在公共场合表露情绪——马上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从“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跑步进入“坐稳了奴隶的时代”,那叫时代进步,飞速发展。
“笨蛋,”阿草见了黄香蕉,眼都绿了,娇嗔:“我只吃一根就够了,买那么多,孝敬我们宿舍那群母狼啊。”
“不是啊,都给你一个人吃的。”
“哦?”阿草用升调,“那就更不对了,想把我养肥了好有理由休掉啊!”
牛博心想,你还需要别人“养”肥啊,本来就够“欢喜”了。嘴里却道:“胡说,你怎么吃都不会胖。再说,就算胖,也是好的。”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看见阿草手捧香蕉,喜形于色的,牛博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了。陪着谄媚的笑脸,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啊?”
“我开始是假生气,后来就真的生气了。不过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最开始呢,我想看看,如果我生闷气了,你要多长时间才发现,发现后是什么反应。结果我假装生了很久的气,你还是没有发现。”
“就这样?”牛博不相信的再问。
阿草肯定地点头:“就这样!”
阿花和冰儿都说她是倒贴、倒插门、倒行逆施,小心最后倒栽葱。她倒是不担心牛博背信弃义、始乱终弃,只是被说多了,觉得没面子,没事找点事儿来,补了面子,又找了乐子,随便试了试牛博对她到底有多在意和留心。
“我生气了你还不知道,这说明你完全不在意我嘛。”
“可你是假装生气的呀。”
“真的和假的有什么区别?我真的生气了你还不是也没反应?”
“真的生气当然不同啊。”牛博委屈,稍微有点理性思维能力的人都知道,真的和假的怎么会没有区别呢?“生气要有原因,这样我有线索可循,自然容易觉察你生气与否,可是,如果明明没什么事情,你突然从不生气到生气,这不合逻辑嘛。”
“我生不生气难道还要逻辑推理判断吗?你看看我的脸色不就知道了?”
“我没事看你的脸色干嘛?”
“什么?你不是说你怎么看我也看不够吗?原来都是假的!”阿草说着说着又要生气了,牛博赶紧打住,没头没脑的赔礼道歉,完全没有是非观念。
阿草自来一阵风一阵雨的,多大的气,两句好话一哄便好了。春风化雨,和气消冰。耳里听着甜言蜜语,嘴里咬香蕉,刚刚起来的气很快就消了。
可是牛博没法满意,他仰头,向青天,浩然长叹:天也,天也,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阿草早说过了,天理只有两条,第一条,老婆总是对的,第二条,如果老婆不对,请参照第一条。
一根香蕉入肚,阿草已经撑得不行了,可是只要手头还有吃的,她就是歇不下来。
“别吃了,一会儿又叫肚子痛。留着明儿不行吗?”牛博软语温存道。牛博温柔是什么感觉?那是刚从黑泥坑里打滚出来的猪,猛的打一响鼻,喷了你一身的黑白沫沫,他不好意思的抬起前蹄子,掩掩自己的鼻子,还撒娇的往你身上蹭蹭。这就是牛高马大之牛博的温柔表现。
草眼睛一翻:“我早就没吃了,现在都是在帮别人吃的——这一口是帮冰儿吃的,她刚刚病愈要补补身子;这一口给花,祝贺她小两口和好如初;这一口是小板凳的,好歹也是我的老乡,如今名花有主了,可喜可贺;这一口是如晦的,这个小研真是……哎,你发现没有,他今天好可怜啊,冰儿对他真的很不客气。唉,真不懂她,如晦多好的人啊,她还动不动就‘假以颜色’。”因为最后用了个文秀典雅的词,阿草洋洋得意的看看牛博。
牛博盯着草手里的香蕉,琢磨怎么骗过来,心不在焉道:“有什么怪的,她连申申如君都不要。”
“倒也是。”阿草说着又往嘴里填一口香蕉,咬得唇舌溢香,“你知道吗?那天花儿去公司找阿哨,还遇到申申如君了。他听说冰儿住院,还要去看呢,后来听说如晦送去的,才没去的。真的,干得好不如生得好,生的好不如嫁得好,你看我们宿舍,就属冰儿的面子大,入学第一天副校长就大驾上门来,第一学期就谈恋爱,收编的还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大众情人申申如君。——嗳,你不是说你是冰儿在东市认识的第一人吗?比燕申如还早……”
“就早了五分钟!他去火车站接她,晚点了。”
“五分钟怎么了,五分钟内,一场世界大战也可以打起来了。反正你对她还挺有感觉的。”牛博越发急,阿草越逗他。
“什么感觉!是印象。第一印象有点深而已。她特别嘛,开学第一天,两手空空的,一件行李都不带,这样的人任何人都会记住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真的吗?那你说来听听。”钦此。
臣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牛博开始第N次重复那个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的开始一刻。没办法,阿草就是百听不厌,她对所有人间烟火的事情都充满兴趣,何况这个故事的女主角还是她的室友和“老公”。
“白天课”是唯一一门701全体成员及其相关男士都选修的课。我不想骂人,可是古人说了,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高校的领导就是山间的涓涓溪流,根本不把学生当人,翻云覆雨、朝令夕改是常事。大家都熬到大三了,苏联红军差不多已经攻克柏林了,学校突然宣布毕业要求的选修课学分增加两分。大家只好怨声载道的多修一门课。其实也没什么选择余地,当时除了一门超级严格的三学分的“二外法语”,新开的只有一门……天知道什么课,反正课程名超级长,而且饶口,大家念不利落,就简称“白天课”,就是白天老师上的课,上课时间是周三晚上。白天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干活,选修课的时间安排非常合他的意。
白天课又称变态课,因为他的专业。据说白天硕士学的是病理心理学,还作过一年心理医生,后来转到法律专业,搞犯罪心理学,博士毕业来东大才一两年,性格绵软好欺负,生性善良不挂科,所以一大半大三学生都选了白天课。至于牛博临到毕业的“夜半读书”,纯粹是要“为红袖添香”。
老实说,白天老师还是很可同情的。上课第一天,因为选课的人多,换到了多媒体大教室。四块大黑板前,衬托着一个很单薄微缩的白衣小男生,都压不住阵脚。他在黑板上龙飞凤舞:
白天
btabt@sohu。
“这是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白天的话音一落,满教室升腾起一片极其压抑的憋笑声,像团体放屁的声音。研究过病理心理的人只知道BT是“白天”拼音的第一个字母,可凡是心理正常的人都知道,btabt是“变态啊变态”。从此白天就被大家私下里叫成变态或BT。
说老实话,BT跟充斥大学校园的那些狂热爱点名、超级注重教师权威、考试给分奇低的马列主义老太太相比,还是很正常的。他的得名完全是因为上述掌故所致。可现在的老师和学生也真是隔膜,英语老师没看过《流星花园》,就不知道sense应该念做size,历史老师不看《大话西游》,就不知道“一万年”的典故,数学老师不知道521(我爱你)和5821(我不爱你)的区别,所以BT公然自认变态,也不算太奇怪的事。
阿福的入赘席正赶上BT结课,大家被酒肉冲昏了头脑,楞是没一个人想起。草赶在熄灯前数秒回到宿舍,被告之BT课要求交一篇文章“对自己进行心理分析,以及你的短期和长期人生理想”。这就是BT的善良处,不考试而写文章,而且题目比较人性化,可深可浅,像小学作文题,是个人都能写两句。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701除了小板凳,平时都是早上9点起床、午睡3点起的“九三学社”成员,可休息日就完全没谱了,可能早早地倾巢出动不知所归,可能旦复旦兮,不知今夕何夕,也可能实行美国西部时间。
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中,突然电话铃声大作,三张床上终于开始有了蠕动,草第一个叫“好饿~啊~~”。睡下铺的花拿起话筒,听了几秒钟,骂一声“我靠”,挂了。然后报告噩耗:哨一大早被家里的小车接回去了,牛博没有混进女生楼。
“今天吃饭必须自己解决?!”草率先惨叫。
冰哼哼道:“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直接去吃中饭啊。”
“拜托,牛博买的就是中餐耶,都快十二点了。他买了饭就等在下面,草你下楼去接应一下吧。”
“是我一个人的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