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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霍寒和温千树这两个名字,像藤蔓和枝丫,永远紧紧缠绕,谁也分不开。
***
“霍寒?”
“是的,”军哥语气极为谨慎,“就是之前成立的那个文物保护专案组的组长,叶明德就是死在他们的人手里。”
角落里的男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而不突出,看起来保养极好,闻言他轻轻从唇中溢出一声轻笑,“你们真是给我长脸了。”
军哥瞬间绷紧了身子,“请白爷恕罪。”
“人啊,一旦过得舒服了,就容易养尊处优,连自己骨子里的血性都忘了,最后也只能是这个下场,甚至自己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那男人转过来,笑眯眯地把金框眼镜扶正,镜面闪过一丝绿光,“老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爷说的是。”
白爷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说说吧,对方都有些什么人?”
“一个就是我刚刚跟您提到的霍寒,这个人是他们组里的主心骨,能力也强……他还有两个跟班,对了,同行的还有个年轻女人,据说是个壁画修复师……”
“温千树?”
“白爷,您怎么知道?”军哥很快又转了口风,“白爷果然无所不知,那女的确实是叫温千树,听说是西江市首富千敏之的独女,还继承了一大笔……”
重重的“嘚”一声撞到桌面,他立刻识相地噤声,心里有些惶恐,眼光向旁边不发一语的樊爷询问:自己这是说错什么话了?怎么白爷反应这么大?
对方却面无表情,不给一点回应。
“把他们几个人的资料准备一下。”
白爷这是打算做什么?
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军哥迅速应道:“是。”
樊爷也准备跟出去,白爷叫住他,“老樊,你明天出国替我办件事。”
他毫不迟疑:“是,白爷。”
军哥和樊爷一起走出来。
“樊爷,晚上去喝两杯?”
“不了,”仍是那粗粝的嗓音,“今晚有事。”
“行吧。”
和军哥分别后,樊爷一个人在莲花池边坐了许久,直到薄薄的一层暮色挨上他的肩,他整个人才仿佛像又重新活过来般,利落地起身,借着暮色遮掩,绕了许久的路,来到后山,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情况,终于在某棵树下停了脚步,他蹲下身,身影一跃,跳进了洞里。
他在洞口等了十分钟左右,见外面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角落,从一堆茅草里翻出了一个移动电话,带着数道疤痕的手指在上面来回移动,就是没按下一个号码,犹豫好久以后,他才做出决定,拨了电话。
暮色严严实实地裹住了相思岭。
在地底修了一天的壁画,温千树回到地面时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有个不小的困扰,下午喝了不少的水,此时小腹涨涨的,很是难受。
在场的工作人员除了她以外都是男性,对他们来说,这种生理需求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解决,可她……不行。
但穷途末路,不行……也得行。
霍寒看到她捂着肚子,立刻走过去,“怎么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涨红着脸“嗯”一声,他就明白了,“跟我来。”
他把她带到一棵大树后,“我在这里守着。”
温千树四处瞄了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脱掉裤子往下蹲,解决完事儿,正要起身时,却发现腿……麻了,旁边也没可依靠助力的东西,根本站不起来,她简直快哭出来了,“霍寒。”
声音太轻,霍寒没听见,她再叫一遍,他终于听到了,转身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不准笑!”
他帮她把裤子拉上去,这才拉着她起来,纵然是温千树,此时也难为情得红了耳根。
她重申:“不准笑!”不是一般的丢脸。
霍寒正色:“我没有。”
撒谎也不打腹稿,明明笑得那么明显,连一排白牙都露了出来,她恼羞成怒地跳上他的背,脑袋在上面蹭了又蹭:“三秒时间,给你消除刚刚的记忆。”
他还在笑,胸口都在颤。
她怒目横生,威胁他:“听见没有?!”
“听见了,”他偏过头来亲她的唇,“老婆。”
老婆什么的,这是第一次听他叫。
那时虽然是热恋,也有了肌肤之亲,可他这个人骨子里传统,总是做得多,不太会说甜言蜜语,怎么哄都哄不来这两个字。
真动听啊,耳朵都好像酥了。
“谁说要嫁你了?”
霍寒停下脚步:“不嫁我嫁谁?”
小昆虫在四周飞绕,夜风吹来,带着一股凉意,温千树却觉得脸颊像被火烧着了,“快走!”
他很较真:“不嫁就不背。”
温千树拍他肩膀:“走吧走吧。”
他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头顶上繁星满天,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两人走出树林,看到陈副厅长站在帐篷前,似乎在等人,温千树正要从霍寒背上下来,陈副厅长笑了笑,“没事,让他背着,年轻就是好啊。你在地底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正打算下山时,手机却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秘线来电,眉峰一凝,皱成个深深的“川”字,这时候,那个人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陈副厅长立刻钻进帐篷,接通电话,压低声音:“有什么事吗?”
通过电流传来的声音很是嘶哑:“我听说温千树在相思岭,她怎么也被卷进来了?这不在我们的计划内,我请求让她立刻离开。”
“你先冷静一下……”陈副厅长说:“这个事出有因,一时间很难说清楚。千树是个难得的人才,在壁画修复上有天分又有经验,我们真的很需要她。再说了,她没有你想的那样柔弱,她很棒,特别棒,连我都为她感到骄傲……”
“而且现在好端端地突然让她退出,更容易引起她的疑心……希望你能理解。”
那端沉默几秒,声音难得有些动容,“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她了。”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你也要……小心,我们都等着你……归来的那天。”
“老陈,谢了。”
电话断了,听着那“嘟嘟嘟”的忙音,陈副厅长摘掉眼镜,手背擦了擦眼角。
他的一声长叹被风拖出去,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四十五章
吃过晚饭后,老太太拿出一壶枸杞酒、一盘丁香肘子,摆好在四方木桌上; 温千树从笔记中抬起头; 绽开笑颜; “谢谢婆婆。”
刚回来时,破天荒看到老太太坐在门口; 两只小羊羔围着她,张嘴去咬她手里拿着的一截刚折下来的嫩树枝,暮色深深里,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之前热情的邻居送羊奶时和温千树提过; 老太太自从丈夫去世,家里就再也不养羊了; 逢年过节也不吃羊肉,有人给她送羊汤还被她用扫帚赶出来,总之,在这个家里; “羊”成为了最大的禁忌。
也是老太太心头最深最痛的一道伤。
那么现在; 她应该是多少释然了吧?
生与死; 早已写定,命里该有这么一笔,逃到哪里都逃不掉,活着的人要继续活下去。
老太太笑了笑,颤颤巍巍地回房去了。
浓郁的丁香味袭人鼻尖; 温千树深深吸了口气,夹了块丁香肘子尝了尝,口感很软,肥而不腻,吃起来有一种独特风味,听说这道特色小吃工序精细,特别费心力,老太太应该是下午时就开始忙活了,知道两人白天工作辛苦,又睡得晚,特地做来给他们当宵夜。
吃第五块时,霍寒正好洗完澡出来,刚洗的头发大概是用毛巾擦过了,软软搭在额前,看起来有种慵懒肆意的感觉,他搬了张椅子在对面坐下,她喂了一块肘子过去,“尝尝。”
看着他吃下去,她问:“好吃吗?”
这种西北风味的吃食霍寒并不陌生,点点头,温千树又喂一块,“好吃的话就多吃几块。”
“要酒吗?给你倒一杯。”
她把倒满的酒杯推到他前面,霍寒捞起来喝了一口,不算很烈的酒,他再次一饮而尽。
温千树还要给他倒,手被他握住,她一愣,他低头凑近,“说吧。”
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她搓搓手,牙齿咬住下唇,“其实吧,我看中你身上的某样东西很久了。”
霍寒微怔,第一个念头是藏裤兜里的玉佛被她发现了?温千树循着他视线低头一看,脸上瞬间飞红,压低声音:“霍寒你太……色了。”
他看自己裤兜怎么了?她看的又是哪里?也不知道色的是谁。
他抵唇轻咳:“什么东西?”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头发好像长了不少?”
所以呢?
她看中了他的头发?
霍寒把额前的湿发拨上去,“还行吧。”忙起来确实顾不上去理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温千树眼中笑意流转,“我之前在山里修壁画,曾跟一个师傅学过理发。”
没什么不能相信的。她连开锁都学会了,会理发一点都不稀奇。
他老婆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随时随地都能学上一门技术。
霍寒忍住笑:“学了多久。”
她一本正经:“这个跟时间没多大关系,关键是靠悟性。”
最重要的是,看到他头发长了,勾得她的心痒痒的。
“那就开始吧。”
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好嘞,我去拿一下工具。”她跑两步,又回过来,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下,跑进屋里去了。
几分钟后,霍寒看到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其他两样工具模样有些怪,好像是临时拼接起来的。
“想剪什么发型?”
出乎意料,竟然还可以选发型。
他微微舒展身体,修长的双腿搭在一块,“看着剪吧,剪短些就行。”
“放心,”她有模有样地在他肩上披了块塑料膜,又拍两下,“我技术很好的,一定给你剪个帅帅的发型。”想了想又加一句,“包君满意。”
白皙手指在黑色短发中穿行,他的发质不错,偏硬,反正五官俊朗,人长得好,头发再怎么糟蹋,就算剃个光头,也瑕不掩瑜,她干脆自由发挥得了。
剪掉的碎发一缕缕落在地上,耳边听得一声轻呼,霍寒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她有些无辜的笑容,他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头发还在不在,她开口了:“我越琢磨,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板寸。”
所以她是边剪边琢磨的?
其实是左右怎么也剪不对称,越剪越短,越剪越……心虚。
“我有一个问题。”
温千树:“你问。”
“你跟谁学的理发?”
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寺里的……剃度师父。”
霍寒“噢”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其实我要求真不高,明天能见人就行。”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温千树鼓起脸颊,不至于这么看低她吧?
没想打到的是,还真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老话,最后竟被她误打误撞剪出了个还不错看的板寸,霍寒头骨长得好,撑得起板寸,侧面看上去棱角分明,加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整个人看起来更精神了。
温千树看得连眼儿都不会转了,霍寒轻弹了两下她额头,没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