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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男子对着杜老爷子说道,言语阴恻恻的,而后便开窗跃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山风径自而入,微凉的度数令窒闷的屋子重新坠入薄凉,而后趋于冰冷。
杜老爷子用手扶着桌沿,然后抬起头看向那大敞四开的窗子,用尽了浑身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看来他此番,遇到了比王爷还强悍的人物,只怕自个是不从也得从了,不然就连死,都不会痛快到哪里去。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颁下一道圣旨,他一介草民又如何能有抵抗的余地。
想到这,杜老爷子脸上漾起一抹笑意,而后合着低低的笑声倾泄而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肆意回想,怎么听入耳的皆是浓浓的绝望。
刚刚那蒙面男子自称“杂家”,而且重复的不止一遍,其实已经在暗示他那找他做事之人的身份了。
既为阉人,又有如此能耐,只怕只有皇宫才能拥获。而这天颂朝内,又有几人之于王爷如此肆无忌惮,只怕只有那人中之龙才会如此了。
杜老爷这一生都在做着金榜题名金銮殿试的美梦,只可惜这一生都未能如愿实现。
想不到到了这风烛残年,竟然还回得圣上“看重”,实在是受宠若惊。
虽然这理由委实上不得台面,但也无可奈何不是?
不过,他若是能借此番将那他的孙儿接回来,也是好事一件。
正如公公所说,如今杜家已经支离破碎,若是乐天能素珍那边回到他身边,真真是令人欣慰的。
况且,圣上此番突然联接她,想必定是冲着素珍而去的。毕竟像素珍那样的,和王爷在一处实在是天差地别,而王爷竟然也为她做过糊涂事,想必皇上是定然留不得这样的女子在王爷身边的。
而今如此迂回,想必是不愿因此而破坏与王爷的手足之情。但这位君主为人狠辣,只怕日后,这素珍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思绪停顿到这里,杜老爷猛然直起背脊,背脊上突然升起一抹冷汗。
那如此的话,他更应及早将乐天接回来了,不然若是真的受到牵连,只怕真的就是追悔莫及了。
惊恐不安顿时充塞在杜老爷子的眼眶之中,他猛然起身,然后朝门外而去,但发现此刻正值夜深,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那份冲动。
不行,他定要做些什么,否则定会追悔莫及。
想到这,杜老爷子的眼中闪现一抹坚决,手指不由蜷缩成拳,紧抿双唇。而后目光径自盯向那黑笛,眼底流露出一抹暗芒。
*****
夏日的夜晚,总是走得极快的。
四更的时候,天边即已经发白,而后露出点点星光。
由于已近大暑,清晨的空气虽然夹杂着山风的余凉,但是地面却已经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热气,烤得人的脚底板不由升起了一层薄汗。
凌家屋院里,一片寂静,显然还没从沉眠的安然中苏醒过来。
突然,一声轻轻的吱呀自大门传出,只见一抹小身影自门廊而出,而后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生怕弄出声响。
待出了院落,那小身子便如撒了欢的小野马一般驰骋而去。
乐天跑动着,唇边带着微微急促的呼吸,径自朝山后跑去。
自上学开始,素珍就给他制订了晨跑的计划,并且让如槿每日监督他。
后来如槿每日被派任务辛苦不已,早晨起来实在费力,他便不让她跟着,自己每日去跑。
如槿见他并非虚言,每日都在坚持,也就承下了小家伙的好意,同周公多会会儿面。
乐天沿着溪边跑动着,沿途草木泥土的气息进入他的肺腔,令他汗水淋淋的身子不由舒爽了一些。
终于,他跑动完了一轮,而后径自站在树荫下喘着粗气,小身子躬着,汗水顺着发丝滴落下来。
喘匀之后,他起身望着湍急而过的溪水,整个人有些怔忡,不似以往锻炼过后脸上轻松愉悦,而那眼眸下淡淡的青色更是明显。
如槿就知道骗他!
乐天狠狠地在树上敲击了两下,脸上顿时涌起一抹愤恨。
当初晨跑时,如槿和他说,跑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待习惯之后,是可以转换心情的一剂良药,尤其是在心情郁结难舒的时候,更是效果奇佳,那些不快什么的都能随着汗水流出去,而后令一颗心重新轻松起来。
可是他如今跑了那么久,心情仍然没有变好,反而越加沉重,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乐天不由又在那树上狠狠捶击了两下,却仍然无法将心中的阴霾尽数赶出去。
正在小家伙兀自纠结的时候,不远处的古树之下,一抹沧桑的身影定定望着他,眼珠子一错也不错,好似要在乐天身上盯出个窟窿。
杜老爷子伫立在那里,唇角不由涌起一抹抖颤,而后蔓延到整个身子,令他浑身上下都在打着轻轻的颤动。
他的孙儿,他那苦命的三子唯一留下的血脉……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眼眶不由潮热,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激动,祖孙见面的冲突
乐天站在树下,胸腔内的气息渐渐喘匀,身上的汗水也渐渐被风干,透出一抹爽利,本来不甚开朗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纾解。
他抬头望了望逐渐变亮的天,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再跑一个来回。结果心中的考虑还没得出个结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传入他的耳中,令他不由心生奇异。
有人同自己一样,也在晨练吗?可是他每次都没有看到过其他人啊。
突然,一抹不安顿时涌入他的心头,令他的心顿时扑通扑通跳起来。
自从发生了暮雪那件事情之后,小家伙的警惕性就很强,甚至带着一抹敏感。
此刻,他的身子不由向树后退去,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好逃跑的路线。
然而就在此时,一袭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眸子,令他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眸。
那个人,那个人是……是……!
杜老爷子的脚步在树前停了下来,视线焦急,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竟呈现出一抹惊慌。
刚刚他还看到那小家伙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他心里着急,但视线却并不马虎,径自在四周逡巡。猝不及防间,他的视线与树木后乐天那忐忑不安的眸光碰触到了一起。
空气几乎凝滞,一切恍若隔世,令人不敢确信。
乐天僵直着身子,拼命想动弹脚下的步子,却发现好似生了根,根本就移动不了。
杜老爷子恍若梦境一般,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朝乐天而去,浑黄的眼眸不由漾起一抹热气。
这是梦么?若真的是,请让他不要醒,不要醒……
杜老爷在心里如此想着,修长却干枯的手不由向乐天伸去。
“轩儿,过来,让爷爷看看,你知道爷爷想你想得多紧……”
乐天听着越来与清晰的话语,眼中全是那张苍老而微白的面容,脑袋里一片混乱。
轩,是他在杜家时的名。同“婧”字辈的杜家然儿女一样,他也曾在族谱上有自己的名。
杜婧轩,他默默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很是陌生,但这种陌生的感觉,却是地地道道地存在过的。
但却也随着那段煎熬的岁月,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抹去。
想到这,乐天浑身不由打起抖来,曾经的那些可怕的记忆再次从脑海里而出,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令他浑身又冷又痛。
“轩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让爷爷看看……”
杜老爷子见小家伙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神色更加焦切了起来,急急伸手去摸乐天的额头。
“别,别摸我……”
乐天呢喃着,神情好似一只受伤了却不允靠近的小兽。
“轩儿,你乖,让爷爷看看,你为啥这么早就从家里出来,是不是你娘说你了,还是她不管你了……”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乐天猛然抬头,被水雾迷蒙的黑眼珠子骤然漾起一抹愤怒,眼神好似要咬人一般:
“还有,我不是什么轩儿,杜婧轩已经被你从族谱上抹掉,我不姓杜了!”
小家伙气喘吁吁地的大叫,怒火冲冲,浑身带刺。与此同时,过往那些被村里人喊野种的记忆又在他的眼前浮现,令他连步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他凭什么说他的娘亲,他有什么资格!当初他和娘亲被赶出杜家时,头破血流,他当时站在那,根本就没有过来说一句话,径自就离开了。
而后的日子,他们被村里人排挤,他被村里同龄的孩子叫野种,大人也朝他啐吐沫,他这个爷爷又在哪里!
大家都都说他的爷爷是这村里是非公断的好人,从来就没说过一句不公道的话,对村里的弱者也是能善加维护的。
可是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维护过他!奶奶不喜欢他,他听奶奶的话对他越来越不好,明明不是他做的事情,奶奶和大伯娘告了状,就是他做的,只要他不承认,就是狡辩。
好,姑且这些事情不算数。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每日都在祈祷,希望他的爷爷克可以救救他们,至少给他们口吃的,让他们不要饿死!
然而,他这个爷爷,却宁愿饿死他们,也不愿听他们说说自己的冤枉。
“轩儿,你听爷爷说。过去都是爷爷不好,爷爷冤枉了你们,让你和你娘受了委屈。所以往后的日子里,爷爷会好好补偿你。你回到杜家吧,爷爷好好栽培你,让你也成为村里数一数二的秀才,若是你更长进,就中个进士。爷爷百年之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和爷爷回家去吧,好不好?”
杜老爷子急得一身汗,本来还准备循序渐进,此番先渗透一下,莫吓着小家伙为好。但是小家伙的抗拒令他的理智骤然崩盘,越说越激动,以至于也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不可能!我有家,有娘,为什么要和你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家了,你不要跟着我!”
乐天猛然推开杜老爷子准备抓住他的手,脚下的步子骤然可以移动,立即甩开杜老爷子朝家的方向跑去。
“轩儿,轩儿!你别跑,你听爷爷说!”
杜老爷顿时大急,也不管其他了,径自就追了上去。
他绝不能让小家伙就这么从他的身边溜走,毕竟这孩子若是回去,只怕日后就真的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他知道自个接近小家伙并不容易,以谦王那样的性子,怎会不在凌家附近安插可以护佑他们母子的高强之人?
所以,他若是贸然过去,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因此他思忖了片刻,便吹起了黑笛,让那公公重新回来,帮他将凌家附近安插的人手引开,而后径自在凌家附近等候机会,好与那小家伙可以见上一面。
天神佑他,令小家伙竟然单独出行。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想到这,他立刻加快脚程,而后朝小家伙追去。
*****
此时,溪水的另一头,一个娇小的的身影笨拙地抱着个木桶,在溪边停下。
暮雪将木桶往地上一顿,深吸一口气,一脸隐忍,浑身上下都透着心气不顺却无可奈何的心情不悦。
只见她沉顿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