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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辞:“……”
发现四周有些安静,她开始不解地环顾左右:“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沈怿似笑非笑地喝了口糖水润嗓子,“你说的很对。”
事情的发展有着不可思议的巧合。
安家大公子是在比试的倒数第三天病倒的,病痛来势汹汹,发热头疼,周身无力,四肢疲软,连着吃了几日的药也不见好。
最后只能拖着病体强撑着去应战。
故而这场比赛言则赢得毫无悬念,但考虑到他是带病上场,自己有些胜之不武,遂向隆安皇帝请求撤去降职和守城门的惩罚,只在家安心养病便可。
见他能有如此胸怀,沈皓自然大为赞赏,特许他秋狝随驾前往,至于比武之事,为公平起见,可等安家大公子病好以后再做打算。
无论结果如何,好歹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得知此事时,沈怿正在都督府写折子,忍不住停下笔自言自语:“世间竟会有这样的人。”
他摇了摇头,才沾墨接着写。
*
提到秋狝,七八月份是狩猎的好最好时节,难得今年稳定了南北的灾情,隆安皇帝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和朝臣们,将出行的日子提前了半月。
言则从前虽在骑射营,但从未随圣驾去过避暑山庄,这次算是误打误撞,托了安大公子的福,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书辞居然也在随行的人之中。
“我这阵子的运气总是忽上忽下的。”她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那只小野猫,“先是被肃亲王请去管绣庄,后是庄亲王请去看昙花,现在皇上还许我跟着我爹去避暑山庄。你说巧不巧?”
“嗯,巧。”她自然不知道这次避暑山庄完全是他的主意,沈怿从谏如流般地点头,“下次可能玉皇大帝还要让你去参加蟠桃会。”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书辞往他身边凑了凑,“上回我才跟你打趣,眼下居然真的就来了机会,我看我这张嘴算是开了光,和我姐有得一拼。”
“你姐姐……”他像是想到什么,轻笑出声,“实在太可怕了。”
见他露出这副神情,书辞忍俊不禁,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怀里的猫大梦初醒,不知所以惊恐万分地看着四周。
笑够了之后,才发现沈怿唇边含着弧度,正在静静望着她。
书辞不自在地拿手去捂他的眼睛,“看着我作甚么……”掌心是面具的触感,不过却不觉得冷。
沈怿轻轻把她的手拿下来,并未松开,只漫不经心地合拢在掌中。
“我应该也去不了多久。”不知为什么,看见他这个样子,书辞莫名有些不舍,“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你买的?”
“你帮我买东西?”仿佛发现了什么稀奇事,沈怿挑眉问,“那我用给钱么?”
“你想什么呢。”书辞正色道,“当然要了。”
就知道是这样,他感到好笑,抬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弹:“街上那些破铜烂铁的,我不稀罕,你要有点诚意,不妨亲手做点什么。”
“你还真会给我找事儿干。”书辞摸了摸眉间,睇了他一眼,“知道了,我得空给你做个钱袋吧。”
第四十章
避暑山庄在西北; 靠阴山而建; 若不下雨,七八天的样子就能到。
书辞是第一回 出远门; 坐在马车上探头往外望; 沿途的风景从茂密平整的树林到连绵起伏的山丘再到嶙峋多变的怪石。
越往北走气候越阴凉,脚下的土地也渐渐变作草原,远处看见牧马牛羊; 天高云淡; 风吹草低。
书辞是跟在沈怿这一队人马中的,因为女眷太少; 除了她和几个侍女压根没有,所以难得单独坐一辆车。
这日午后休息,她在官驿外消食散步,迎面便遇上了晏寻。
“晏大哥。”
他手里拿了个精致的小酒壶; 微微一笑:“言姑娘,这么巧。”
“是啊。”书辞冲他颔首,“这么巧; 你也在。”想不到这次随驾,锦衣卫也有份。
“刚在御前换班下来。”晏寻扬了扬那壶酒; 含笑; “才得的赏赐,恰好是果酒; 我喝不惯,你拿去吧。”
沈怿正从别处走来; 见他俩说得热闹,当下思量了片刻,遂退了几步,隐在马车后。
晏寻看着她把果酒收下,想了想,笑道:“适才在那边也瞧见言校尉了。”
“是吗?我爹好不好?”
他说挺好的,“跟几个护军聊得很投机,像是……旧相识,言校尉从前也做过护军么?”
此前之所以怀疑言则手上藏有碎片,就是因为查出他在十几年前曾是皇城守门的护军,在长公主东窗事发前,又是为数不多的,从护军被调到京卫的人。
“这个,我倒没听他提过。”书辞沉吟道,“在我有记忆起,我爹就一直在京卫当值。”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没再深究下去,“原来是这样。”
要么是言则这些年来瞒得太好,从未惹人怀疑;要么是他们本就与此事无关,调去京卫不过是凑巧罢了。
当然,他自己更愿意相信后者。
沈怿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此处才睁开了眼。
很明显这个人在套书辞的话。
只是他为何会问起言则的事,又为何会向她询问?肖云和一直在找青铜麟,晏寻又是他的走狗,莫非言家也和青铜麟有什么牵扯?
正准备继续往下听,晏寻的话锋却忽然一转。
“你和傅铭,傅公子谈过亲事?”
为什么这件事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书辞不自在地笑笑:“嗯。”
他似有些犹豫,试探性地望着她,“那怎么没成?你是觉得,他官阶不够高?”
原因太多,没办法实话实说,书辞只好胡诌道:“是……我们俩八字不合。”
闻言晏寻松了口气:“的确挺可惜的。”
“是有点可惜……”
“不过八字这种东西,有时候也不那么准。婚姻好不好,还得两情相悦。”
书辞略一颔首:“对,你说得在理。”
晏寻垂眸看她,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就不那么看中八字……”
“嗯?”
沈怿抱着胳膊,颦眉抿住嘴唇,胸腔的呼吸起伏不定,说不出是好气还是好笑。
他摁了下眉心,抬手把旁边站着的一个丫头招过来。
书辞被晏寻问起言则和陈氏平日里的喜好,尚在思忖之际,不远处忽走来一个侍女,先朝晏寻福了福身,又对她道:“言姑娘,王爷传你过去。”
“传我?”她说着,望向晏寻。
后者随和地一笑,“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也得回去了。”
她依言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又扬扬那壶酒,“谢谢你的酒。”
和晏寻作别,书辞跟着侍女往回走,还没走几步,便看见靠在马车后的沈怿。
“王爷,您找我?”
见她还拎着酒,沈怿瞥了一眼,突然也不知要说什么。
“你……安分点行不行?”
书辞闻之不解,很想问自己怎么就不安分了。可碍于身份有别,又不敢反驳他,只好闷闷地应下。仿佛被浇了盆冷水,眸子里的神采瞬间消了下去,眼睑低垂。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沈怿心有无奈,尽量让自己语气的平和一些,“你可知,晏寻是肖云和的人。”
“他是肖大人的人?”书辞有些惊讶,这个她的确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怎么,还以为他真的喜欢你?”
“他喜欢我?!”书辞又是一惊,压根就没意识到这件事。
都问八字问喜好问婚嫁了,还能不喜欢?
沈怿瞧她似还在回味的样子,又后悔不该将此事挑明,只叹了口气,“我和他之间一两句话说不清,总而言之,你别和这个姓晏的走得太近。”
书辞思忖了下:“我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他很是怀疑。
书辞正色:“我真的明白了。王爷您放心,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
这个比喻听上去很别扭,不像是什么要做好事的人,不过沈怿却意外的感觉宽慰了不少。
其实回京时就有内卫向他禀报,在自己南下的那段时间里,确有人夜袭过言家,不过轻功甚好叫他逃脱了。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人,说不定就是晏寻。
他们对言家下手,究竟是因为自己,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现在他还拿不准肖云和的这步棋打算怎么下。把书辞带在身边,除了私心之外,也是觉得人在自己的视线中,多少放心一点。
*
接下来的几日无波无澜,老天爷还算给面子,一滴雨都没下过,走得顺风顺水,很快这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就到了避暑山庄。
大梁从开国至今已经历了十位皇帝,历代都不是贪图享乐之辈,这个园子倒也建得中规中矩,和前朝相比不算奢华,主要是给皇家狩猎提供休息之处。
书辞是肃亲王带来的亲眷,故而和他住得比较近。来之前心心念念,到了之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由于还有后宫妃嫔以及皇子王孙同在山庄,因此她的活动范围非常小,狩猎不能跟着去,再加上紫玉无法随她一同前来,连丫鬟都是别家的,每日便过得更加无趣了。索性找人讨了点针线,给无名做钱袋以此打发时间。
白天要伴驾打猎,沈怿也忙得抽不开身,唯有夜里偶尔才能见她一面。此地人多眼杂,又不好时常把她叫来,免得落人口实,饶是如此,他也瞧出书辞没精打采。
茶水都沸得快冒出来了才想着提,手忙脚乱又险些烫到。
沈怿暗叹不已,只得把她拉开自己动手。
“好好的兰雪茶,叫你这么煮,全浪费了。”他言语间不见有责怪之意,反而满是无奈。
书辞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赶紧拿帕子给他擦去水渍。
沈怿将茶饼敲开,重新点上火,垂眸看了眼还在心不在焉给他擦衣衫的书辞,忽然说道:“今日在庄外看到个小镜湖,这季节的鱼正肥,我想捉些在野外烤着,大概味道会很不错。就是太多人跟着去……恐会扫了兴致。”
她眼睛登时就亮了,“王爷,您要烤鱼呀?”
他挑眉不说话。
“您带我去呀,我绝对不会扫您兴致的。”
“你是会烤,还是会捉?”他问道。
书辞默了一阵,如实道,“……我会吃。”
沈怿轻笑了声,摇头别开脸。
“还好,还算有会的。”
庄里沉闷,她实在是憋得难受,“您这么说我就当您同意了。”
“行吧。”他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
书辞眉开眼笑,忙凑上前献殷勤,“王爷,您放着吧,我给您煮茶啊。您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再烫壶酒?”
沈怿避不开只得拿手肘挡了挡,“……你别乱动,这水烫!”
然而没等到他得空,平静的日子在第五天的时候便被打破了。
隆安皇帝狩猎时于临河的矮坡上发现了一只通身雪白的灵鹿,如神物一般柔弱无骨,他纵马弯弓,不知不觉间追着鹿进入了密林,并且越行越深,将大军甩在身后。
再往西走是崇山峻岭,山脚下浓雾弥漫,十丈以外人畜不分,沈皓只见那只白鹿在雾气中蹦蹦跳跳,飘逸非凡。
行刺便是在此时发生的,率先动手的是跟在他左右的御前侍卫,一共十人,其中五人突然反水,抽刀将另外几人斩杀,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包括沈皓在内都未曾反应过来。
幸存下来的两名侍卫拼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