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他突然动了一下。
不能死在在这里!
此毒出自恶人谷,我此行前来见莫雨,倘若我死在这里,莫雨就真的洗刷不清了。
我不能死在这里!
穆玄英咬紧牙根,挣扎着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看着头顶窸窸窣窣的树叶和透过缝隙召进来的光。
第一次,他那么怕死。
这里的光,这里的虫鸣鸟叫,这里的安静平和,好像与自己都无关。他们平稳地度过一生,而穆玄英却伤痕累累、身心俱疲地死在这里。
死前,与莫雨分道扬镳、误会仍在。
死后,害莫雨平白受冤、永难解释。
纵然他顽强地抵抗,但毒性霸道,穆玄英终于还是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
莫雨赶到的时候,穆玄英就睡在草丛里。
“少爷!在那里!”莫空叫。
莫雨看过去,前方草丛里隐约能看见一抹蓝色。他不顾腿伤,上前去看,真的是他!
好在是他。
莫雨带人正要下山,却看到恶人谷的联络暗号,得知穆玄英被擒,将要被杀。那几个兴高采烈的恶人,以为自己将要立下一功,但莫雨却是如发狂一般,一句话没说,狂奔出去。
到联络点,却看见那几人的尸体横陈。
莫雨明显松了口气,但仍然不顾自己受伤,带人一路搜寻。
当他重新看见穆玄英时,他披荆斩棘走到近处,小心翼翼拨开杂草,看见穆玄英脸上、脖颈、手臂、胸口、腰腹、腿……全是大大小小的划伤。而他最担心的是脚踝处。伤口已经乌黑,黑血不再流,而是往外蔓延,正在一点点夺走穆玄英的命。
莫雨立即蹲下身抱起穆玄英的上身,往后伸手:“解药。”
莫采薇忙递上去,“先服红色,后服绿色。”
莫雨立即拿起红色药丸,掰开穆玄英的嘴,送了进去。
到这里却停住了。
冰凉。
他触碰到的穆玄英,冰凉。
莫雨因修炼凝雪功本就体寒,而此时的穆玄英,比他还要凉。这个温度让莫雨心慌,让他不知所措。
“少爷?”莫采薇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莫雨突然停住了。
莫雨回过神来,将绿色药丸送进穆玄英嘴里,灌了一些水,强逼着他吞下。
“少爷,眼下情势危急,他交给我们吧,您还是快回凛风堡去,以免王谷主……”见莫雨不动,莫杀忍不住上前劝。
莫雨不理会,反而慢慢的、很小心的,把依旧昏迷不醒的穆玄英轻轻抱进怀里。
毛毛,我是不是来迟了?
莫雨收紧手臂,将穆玄英牢牢圈在怀里。
那个样子,就像是一头野兽在守护他最珍视的宝贝。
跟在莫雨身边的这几个人,见惯了莫雨的每种姿态。也见过莫雨为了穆玄英做的那些傻事,甚至也见到莫雨为了穆玄英发狂、着急、方寸大乱的模样。
他们一直以为只是不一样而已。
莫雨待穆玄英只是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到此时才明白,并非简单的不一样。
要爱的有多深,才能那么小心翼翼,近乎癫狂。
…
好在,还是救回来了。
莫雨坚持要送穆玄英出瞿塘峡地界,莫杀再怎么劝也无用,最后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一切听莫雨安排。
马车外,几个属下默默开路。
马车内,已经恢复血色的穆玄英仍然昏睡着,靠在莫雨怀里。
莫雨则单手怀抱穆玄英,另一只手帮穆玄英在身体划伤处上药。马车走的很稳,他的怀抱也很安稳。
涂着涂着,莫雨停下,轻轻用指腹摩挲穆玄英手臂上的伤口,像是在想什么。
很久,很久。
莫雨收起药膏,不再给穆玄英疗伤,反而双臂环抱住穆玄英,将头侧靠在穆玄英的头顶,随着马车摇晃,就这么慢悠悠摇来晃去。
两个时辰后,马车离开瞿塘峡。
又走了一段路,莫雨终于开口叫停马车,“你们送他去青岩,一定要亲手把他交给万花谷的人。”
莫空立即反问:“那少爷你呢?”
莫雨不答,朝莫杀说:“记住,必须交给万花谷的人。”
“是,属下记住了。”
莫雨这才不再冷着脸,说:“办好此事后来凛风堡复命。”
“少爷打算一人回凛风堡?”莫采薇道,“少爷有伤在身,若是遇上麻烦能否……”
“我如果不受伤,恐怕王谷主这一次不会饶我。”
莫杀一惊,忙道:“黑鸦大人他们想必是能截杀肖药儿的,少爷不必太过自苦。”
莫雨摇头说:“原本打算留肖天歌的命,就是想让她去告诉王谷主,不管王谷主信或不信,我的计划才能继续。”说着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没想到被搅乱了。”顿了一下,“既然搅乱了原计划,肖天歌开不了口了,那就由我自己开口。”
“王谷主会信吗?”莫采薇问。
莫雨没回答,转头望向马车内。
莫采薇明白莫雨的心思,恐怕眼下比起去凛风堡面对王遗风,他更担心的是马车里。莫采薇上前,说:“少爷放心,属下誓死护送穆少侠前往青岩万花谷。”
“好。”莫雨翻身上马。
莫采薇又问:“少爷给他服下的迷药,是否是到青岩后化解?”
莫雨道:“不必了,这点迷药,裴元有本事解。”
第210章 第八章
【不欢迎活人】
“吃药。”
这两个硬生生的字和长生粉嫩嫩的脸一起凑到穆玄英眼前,算一算日子,也有三四日了。
穆玄英接过来,皱着鼻子嗅了嗅,这晶莹剔透的玉碗里盛着的却是黑糊糊的药汁。
“吃药。”长生又说了一句。
穆玄英道:“好。”便瘪着嘴一口喝完。
长生拿过玉碗,说:“今日起可以下床,不要走远。”
看他要走,穆玄英叫住,“长生,请问这几日浩气盟的大家都还住在杏林里吗?怎么我没见着?”
长生拖拖拉拉回答:“先生喜静,杏林不许胡乱走动喧哗,他们在南边的院子。”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的身子还不能久暴于日,南面日光强,你少去。”
穆玄英想了想,说:“其实我的伤都好了,都是外伤而已,而且……”
“病人总是对大夫说自己没病,可要是没病,大夫留着你做什么?莫不是我还喜欢给人治病不成?”
话音从门外传来,人未到,长生已经恭敬地行礼,“先生。”
听了这“不入耳”的话,想也知道是谁,穆玄英坐直身子,朝走进来的裴元行礼道:“先生来了。恕我有伤在身,不能起身。”其实是有些气裴元这几日不让自己下床,故意为之。
跟在裴元身后的月弄痕蹙眉,“玄英,礼数不可废。”
裴元却阻止月弄痕,嘴边勾了个若有似无的浅笑,盯着穆玄英说:“会听话就好。”便轻轻坐下。
“手。”
穆玄英只得乖乖递上去,朝月弄痕说:“月姐姐,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月弄痕比了比噤声的手势。穆玄英心中郁闷,只得乖乖看诊。
说来也奇怪,裴元总让人若即若离,你说他不近人情,可他偏偏热衷救人;你说他菩萨心肠,他却又从不给好脸色。飘如风生云起,艳如桃李芳菲,雅如梨花淡妆,他的古怪脾性和超绝医术融合起来,堪称世间一绝。
裴元神色平淡地收了手,慢慢用帕子净手。
月弄痕问:“先生,如何?”
“毒已清干净,这几日以药水浸泡全身看来有效。往后再服两贴苦药即可。”
“这就好,有先生在我们都很放心。只不过玄英被送回谷时,先生说他中的是迷药,可为何又要驱毒呢?”月弄痕问。
“中了迷药就不能中毒吗?”裴元反问。
月弄痕被堵得没话说,笑了笑,“那倒也是,不知是什么□□?又是什么迷药呢?仿佛回来的时候命悬一线的样子。”
穆玄英心中一颤,望向裴元。
裴元看着月弄痕,慢吞吞站起身来,像是全不放在心上,走到柜子旁说:“我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哪管他怎么伤的、是谁所伤、为何而伤。”
穆玄英暗自松口气,忙说:“月姐姐,我都说了,是在山上被捕兽的器具所伤,你不用担心。”又问,“司空叔叔如何了?”
月弄痕没好气说道:“他的脸色比你好得多。”
裴元点头,走过来,塞给穆玄英一面精巧的铜镜,道:“这倒是实话。自己瞧瞧,这脸色跟死人也没什么分别。”
穆玄英尴尬地笑笑,挠了挠头,喃喃说:“让先生费心了。”
裴元却含笑道:“那倒也没什么,万花谷收天下伤者,来者不拒,只是我这杏林不欢迎活人罢了。你若不像死人,我还不乐意治呢。”
屋内的人除了长生都有些发憷,裴元忽怒忽喜的脾气实在变化无常,猜不透、看不懂,更不明白他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是否只是听上去的那个意思而已。
不等大家回神,裴元已经领着长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日头不错,叫人把药材都拿出来晒晒。黄玉兰、香叶子、狗牙花、夜合花、九里香、树兰,都要晒。”顿了一下,“只晒一个时辰,一刻不许多。把最上面放的那几味宝贝也拿出来,我瞧瞧过几日去看诊还有多少能用得上……”
他一路说,长生一路跟在后面默念,将他说的话记下,两人谁也不理。裴元和长生刚走不到一刻,陈月就从门边探出个脑袋来。
“小月姑娘快进来。”月弄痕招呼,“有你陪着玄英也好,我去忙别的也安心。”
陈月蹦进来,手里拿着一株花,晃了晃,笑着说:“您去吧,有我在放心好了。”便用花去戳穆玄英的脸。
穆玄英往后躲,用手打开,朝陈月做了个鬼脸。
等月弄痕一走,陈月更加肆无忌惮,半拖着的鞋子也不脱下,径直爬上床榻,两腿往穆玄英腿上一放,“快帮我揉揉,为了你我腿都跑断了!”
“拿到了?”穆玄英两眼放光。
陈月睨一眼他,指指腿。
穆玄英立即抬手要帮忙按摩,一转念,昂起脖子说:“裴元先生说我要静养,不可过度劳累。”
陈月立马用手里的花枝砸穆玄英,嗔骂:“没有良心!早知道不帮你去拿了!”顿了一下,说,“你埋在晴昼海里,要是弄坏我师父的花,她不收拾你,我也饶不了你!”说着就从怀里扯出个布袋,扔给穆玄英。
穆玄英忙打开,查看一番后终于放下心来,道:“辛苦啦。”
陈月问:“是什么东西?你这么紧张。”
穆玄英往前凑了凑,“你还记得我跟你说那个图的事吗?”
陈月鬼机灵,一点就通,立刻点头又压低声音说:“是那个?你就这么随便把它找个坑埋了?要是我师父浇花时发现,还不得出大事?”
穆玄英扬起个灿笑,“放个三两日总没事的。”
“也是,你去瞿塘峡总不能带在身上。”陈月转了话题,“见到雨哥了吗?前几日你养伤,我不敢来问。是不是他做的?”
“见到了。”穆玄英回。
“嗯,然后呢?”
穆玄英苦涩一笑,“没来得及问就和肖药儿动了手。”于是将在清风岗遇到的事尽数告诉了陈月,只是没说莫雨后来说过的话。
陈月听完始末,也是一头雾水,更加苦恼起来,“恶人谷内斗?”
穆玄英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