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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这豆花真不错,白白嫩嫩的,想来买的人肯定多,生意必定不错。”陆元青一张笑脸,又说着恭维的话,那豆花小贩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还好还好,卖了不少年,都是些老主顾帮衬罢了。”
陆元青又和这豆花小贩闲扯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咦,对面的这户人家一定也很喜欢吃你家的豆花吧?”
豆花小贩道:“你是说萧员外家吗?那倒是,萧家小姐倒是很喜欢吃我的豆花,常叫她的丫鬟绿袖来买。”
陆元青好奇道:“哦,那叫红衣的丫鬟可来买过?”
豆花小贩下意识地接道:“红衣姑娘是服侍萧家另一位小姐的,那位萧小姐身体不好,从不吃这些。”说完又奇怪地问,“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萧员外家有个红衣姑娘?”
陆元青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哥没听说,前几日刘府发生了命案吗?那死的婢女就是叫什么红衣的。”
“什么?”豆花小贩惊道,“红衣姑娘死了?怎么会?!唉,红衣姑娘真可怜,以前跟着生病的那位萧家小姐时,就时常抱怨她那位主子性子不好,不如喜欢吃豆花的那位小姐为人随和,如今随着那位小姐嫁到了刘府,却又这么薄命,唉,真是……对了,红衣姑娘是怎么死的?”豆花小贩也学着陆元青压低声音道。
陆元青莞尔一笑,“据说是那刘夫人,也就是她家二小姐虐待她,不给她饭吃,所以给饿死了!”
豆花小贩闻言傻眼道:“怎么会?世上还有这般狠心的人,竟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饿死在自己面前?”
陆元青笑道:“是真是假,我也是听说的。对了,这萧二小姐怎么就嫁给刘府老爷了呢?两人的年岁差得有些……”
豆花小贩彻底发挥了爱好家长里短的特点,热情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刘老爷人虽然上了些岁数,可是家底厚啊,而且有段时间萧员外的染布坊被人坑了钱,又正好有媒婆上门想给萧小姐做媒,一听萧员外的要求啊,就想起了刘老爷。说来也奇了,本来保的是萧大小姐的,谁知道大小姐一百个不情愿啊,后来不知怎的又改了二小姐……”说到这里,豆花小贩突然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又压低声音,“公子你猜,萧二小姐出嫁前夜发生了什么奇事?”
陆元青充分配合了豆花小贩,呆呆地问:“什么奇事?”
豆花小贩一咬牙道:“萧二小姐出嫁前夜,萧大小姐突然抱病身亡了!”
陆元青疑惑道,“难道萧大小姐又突然后悔了,想要嫁给刘老爷,可是妹妹不答应,刘老爷也不答应,说喜欢上了妹妹更加年轻貌美什么的,所以大小姐一气之下,旧病复发,就此香消玉殒,魂归离恨了?”
豆花小贩一脸惊奇地瞪了陆元青半晌,“公子的想法很有意思啊!不过她们姐妹本就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哪来更加貌美啊?”
采花郎(23)夜探萧宅
原来如此!陆元青心底暗笑,嘴上却道:“唉,原来是这样,说起来这萧大小姐也算可怜,而这萧家可真怪异,发丧和出嫁竟然凑在了一日。”
“可不是嘛!不聊了,收摊了收摊了。”豆花小贩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
陆元青慢慢站起身来,又看了看斜对面的萧宅,对小贩一笑道:“小哥的豆花真不错,我明天还要来捧场。”
那豆花小贩却憨厚一笑,“明日是寒食节,不出来啰。”
陆元青闻言一怔,许久才自言自语道:“寒食节,我竟然都不记得了……”他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往回走,不过走了几步而已,就和迎面而来的一顶轿子擦身而过。陆元青不曾回头看,只是继续前行,只是快行至拐角处时,不经意地回头看去,发现那软轿正停在了萧宅门前,一女子已经下了轿,正要进宅,惊鸿一瞥一个侧影,也觉得此女子必是行止美好至极之人,是萧情。
陆元青嘴角现上了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寒食节……”
回到县衙时,已经过了午,陆元青直接到了沈白的书房寻他,却发现沈大人的书房中早有人在了,是邵鹰。
见陆元青探头进来,沈白一笑,“元青,一大早去了哪里?这时候才露面。”
陆元青自在答道:“吃豆花。”
站在一旁的邵鹰似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陆元青见他没有招呼自己,就自己凑上去寒暄道:“邵捕头。”
邵鹰好似这才看到他一般,却也没有故作客气,依然随意地插刀站立,点点头,“陆师爷。”
沈白揶揄道:“元青真是好兴致。”
陆元青欣然点头道:“是啊,今日豆花是我的吉祥之物。”
沈白有趣道:“怎么个吉祥法?”
陆元青笑道:“嗯,我一边吃着豆花,一边听说了,原来刘夫人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叫萧忆,极有可能脾气还不怎么好,而且死了,死在了刘夫人出嫁的前一夜。”
沈白一愣,“什么?竟有这么凑巧的事?”
邵鹰也终于看向陆元青,“这件事汴城县之人皆有耳闻,一日婚丧俱全,让人不记得都难。”
陆元青却突然道:“大人,明日是寒食节。”
沈白笑道:“我知道啊。怎么?哪里不妥吗?”
陆元青又道:“刘夫人刚刚回娘家了,我想她是想要祭奠亡姐吧。”
沈白顿悟道:“元青的意思是?”
陆元青微笑道:“不知道邵捕头喜不喜欢在屋顶喝酒?”
邵鹰先是怪异地瞟了陆元青一眼,而后又满不在乎道:“屋顶?老子在坟地也敢喝。”
陆元青欣然点头,“坟地嘛,太昏暗了,还是屋顶好,又清静又有明月相伴,明夜我请邵捕头在屋顶喝酒如何?”
邵鹰应道:“请我?好啊,不知在哪家的屋顶?”
陆元青轻道:“萧家,刘夫人的娘家。”
沈白想起了之前在天香楼与陆元青在屋顶喝酒的往事,恍然大悟道:“元青,难道你想……”
陆元青一笑点头道:“明日就不邀大人了,如今大人的身份,实在不宜与我等做那鸡鸣狗盗之事,邀邵捕头一人即可。”
邵鹰闻言气结,什么叫鸡鸣狗盗之事,还邀他一人即可?
似是看出邵鹰隐有怨言,陆元青又笑道:“早就听闻邵捕头破案如神,元青也不过是想借借邵捕头的威名罢了。如果这刘夫人真的就是那隐在暗中的人,那么她的温婉可人就很耐人寻味了。元青只是个文人,实在不敢托大,还请邵捕头一定相助。”
邵鹰诧异地看着陆元青,“你怀疑那个刘夫人?”
陆元青点点头,“一个人前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才会让一个一直喜欢并且跟随她的丫头变得不择手段也要逃离她?单这一点,还不可疑吗?况且,刘立阳脑顶的透心针十分软细,而下针之人却能将此针深入到坚硬的脑骨之中,可见此人绝不是普通人,而且此人必是十分憎恨刘立阳。那么此人和刘立阳又有什么纠葛呢?夕露曾说过,那婢女红衣曾经拿走了她细心保管的柳叶,是谁授意她这么做的?那授意之人或者红衣本人,又对刘立阳就是柳音的身份知道多少呢?而红衣又到底知晓了杀人者的什么惊人秘密才被杀害了呢?”
邵鹰第一次觉得这个面目有些呆的师爷有几分意思,他带着一丝笑,“原来陆师爷也是个有趣的人,好,老子就喜欢和有意思的人喝酒,明晚不见不散。”
沈白想了想,也没有阻止,默许了他们的行动。
转日夜里,邵鹰踏月而来之时,就见陆元青在萧宅的墙角下不住地探头探脑。他心底好笑,故意绕到陆元青的身后,重重一拍他的肩头,本以为会吓到他,却听他慢吞吞道:“邵捕头姗姗来迟也就罢了,还要惊吓陆某,岂不是有失厚道?”
邵鹰无趣道:“你怎知老子来了?”
陆元青一指地上的影子,“邵捕头身形高大嘛,影子自然也长,你未靠过来,我便已知晓了。”
邵鹰瞪他半晌,才哼了哼,“你比那个酸师爷余观尘有趣多了。”
陆元青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讨好一笑道:“那就请邵捕头看在我还算有趣的分上,助我上房如何?”
邵鹰作弄心起,也不和陆元青打招呼,一抓他的后腰,景物瞬间变换,二人已经站到了萧宅的屋顶之上。本以为这书生会止不住惊恐地叫嚷,可是这陆师爷不仅没有叫嚷过半声,那壶酒也稳稳地拿在手中,不曾洒出半滴来,让邵鹰暗暗称奇。
陆元青略略扫了扫下方的院落,一指东边宅院,“在那里。”
邵鹰问道:“你怎知是哪里?”
陆元青低声道:“今日是寒食节,禁忌烟火,只吃寒食。可是东边院落却隐有烟雾缭绕,我想必是有人焚香备案,正在祭奠亡故之亲人。”
邵鹰嘴上不说,心底却暗暗佩服这呆书生倒有些细心之处。
邵鹰一带陆元青的腰,正要奔东边而去,却听陆元青轻声问:“刘夫人恐怕不是易对付之人,邵捕头对此有几分把握?”
邵鹰闻言不悦道:“对付一个女子,难道老子还会出纰漏不成?就算她是个妖女,老子也能将她拿下!”再不理会陆元青的啰唆,借力使力在屋顶上连点数下,已经一阵烟般纵至了东边的屋顶之上。
采花郎(24)孪生姐妹
夜深,借着东院中的烟气,暗色开始在周围弥漫开来。陆元青和邵鹰栖身于屋顶房瓦边缘的暗处,小心地探身向院中观瞧。院中不知因何挂起了无尽的幔帐,幔帐于夜色中飞舞,带起一阵阵令人恍惚的白雾。院中共有三人,一名中年人坐于椅上,背对着陆元青和邵鹰,看不清面目,根据年纪推算,应该是萧情的爹萧员外。还有一白衣女子站在萧员外身旁,神情与那日刘府中的一见生怜不同,显得极为冷漠,正是刘夫人萧情。萧情身后还站有一名绿衣的婢女,应该就是那个绿袖。
三人看的方向一致,就是东院院中一株桃树。如今汴城桃花开得正艳,萧宅中的这株桃树似乎犹显艳丽。夜风不时吹落娇艳的桃花花瓣,无数的桃花花瓣就那么争先恐后地落入了尘埃中,成为那不可避免会被人践踏成泥的肮脏。
萧情对绿衣婢女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婢女猛点头后离开了片刻,再回来时,端了一个铜盆过来,腋下还费力夹了一本书。婢女恭恭敬敬地将铜盆放在了桃树下,又将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萧情。
萧情似是回头看了萧员外一眼,而后慢慢地跪在了桃树面前,她不紧不慢地将那本书撕碎,而后接过绿衣婢女递来的烛火,将撕碎的书页撒进了铜盆中点燃,看着火光将那书页一点点地舔燃。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萧情的神色显得极为悲痛,她终于低低地哭起来,“妹妹,情儿,今天是寒食节,我和爹来看你了。情儿,我的好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你可怨恨我吗?这是你最喜欢读的《西厢记》,我烧给你读好吗?你别不理姐姐好吗?”她哭了不知多久,那火也终于将那本《西厢记》的残骸吞噬殆尽,只余下一缕缕烟雾,随夜而逝,终于湮灭无迹。
平静了片刻,又忽闻那刘夫人恨声道:“情儿,姐姐终于为你报仇了。那玷污你的淫贼已经痴傻无用了,他再也不能欺负如妹妹这般纯洁良善的女子了……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妹妹受过的苦楚,我要让那厮一一尝尽,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