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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辈子都不敢奢望能多看她一眼的人,沈南乔居然如此的弃之敝履。
南乔勾起唇瓣,正想让她出去,门口传进来男人阴沉冷漠的嗓音,“她是不是真心爱我,轮不到你来管。”
莫北丞走进来,从衬衫的白色领口到西裤的裤脚无一处不熨烫的工整服帖,俊美的脸上深沉冷漠,看过来的目光更是晦暗的让人心里一凛。
他手里拿着个快递箱子,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周身的气场淡漠到了极致。
章助理在门口,没进来。
莫北丞走到南乔面前,将箱子放在桌上,微倾着身体,手撑在办公椅的两侧扶手上,“手机怎么关机?”
“大概是没电了,”她一边答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连摁了两次home键,屏幕都没有反应。
关机了。
南乔开机:“你找我有事?怎么不打座机?”
莫北丞很少下班时间来找她。
“有你的快递,我正好在楼下就顺便给你拿上来了。”
南乔看着桌上不大的箱子,随手推到一边,“谢谢。”
面上虽是一派漠然,心里却疑惑,她的快递怎么不是寄到浅水湾而是寄到了公司。
最近她没网购,也没人说要给她寄东西。
莫北丞微微侧头,动作弧度不大,但王悦却立刻感觉到,他在看她。
“出去。”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泄露,但稍微懂得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出来,他已经是相当的不悦。
“对不起。”
王悦急忙抱紧手中的袋子退了出去,和顾亭的言语羞辱不同,莫北丞仅仅是个眼神,都能让她无比羞愧。
她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听进去了多少,但此刻,她没有半点被自己爱慕的人听到心思的忐忑和期盼,只觉得难堪,迫不及待的想赶紧离开。
王悦出去后就直接去了茶水间,她连在外间呆着的勇气的没有,章助理朝莫北丞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王小姐,把你手上的衣服给我吧,莫董不喜欢他的衣服在不相干的人手上。”
王悦抿唇,将袋子递给章助理,满脸的尴尬都要溢出来了。
男人朝她点头,转身走了。
转角的位置,她看见章助理将衣服连同袋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
办公司里。
王悦一走,莫北丞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头顶的灯光都温暖不了他眉宇间的阴霾。
“不计较?”
男人的薄唇凑到女人的耳边,嗓音哑透了,唇瓣一动,便吻上了她的耳骨。
痒痒的,带着一股子异常酥麻的触感,
南乔缩着脖子往后躲,手抵着他的胸口,“这里是办公室。”
莫北丞本就没想着要做什么,顺势就被她推开了,眼眸里的温度愈见低冷,唇上勾出玩味的笑,“沈南乔,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南乔坐正身体,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
“那你说,我喜欢哪种类型的?”
南乔看着他。
他喜欢的类型?
肯定是陈白沫那种外表看着跟朵小百花一样温柔善解人意的,但看他的表现好像也挺喜欢她的,她和陈白沫无论是气质长相、性格习惯都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唯一的共同点——
“漂亮的吧,王悦看着顶多算个清纯贤惠类型的,不在你的欣赏范围之类。”
莫北丞气极反笑,“说不定我眼瞎,再说我都能娶只刺猬回家,怎么就不可能看上她,至少王悦看着就听话。”
南乔:“……”。
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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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丞离开后,南乔拆了快递。
里面装的全是零食,其中有一盒她喜欢的曲奇饼干,以前在美国常吃,回国后因为不好买,就没吃了。
这个喜好,除了当初在美国和她熟悉的人之外,连木子都不知道。
南乔心里一动,盯着盒子怔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将金属盒盖打开。
里面装的不是饼干,而是厚厚的一叠钱。
估计有十几万。
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是时笙的笔迹——陆伯父的事我听说了,我想你大概用的上,你别傻啊,就算你不想用莫北丞的钱帮衬陆家,你就当是他给你的生活费啊,别把自己逼的头悬梁锥刺股的,万一哪天抑郁症犯了跳楼了、跳河了,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救不了你啊。
难得,时笙一个从小到大语文考试都在六十分上下徘徊的人居然还懂得‘头悬梁锥刺股’。
南乔将字条顺手夹进抽屉里一本她最近常看的书里,时笙能调侃自己自身难保,就说明她现在过的并没有那么糟糕。
但只要一天没跟她联系上,她便压抑不住内心的担忧。
时笙和她不同,时笙从大学毕业起就兼职,还是最锻炼人的销售,为了订单,一家一家的去敲门,去陌拜,受过无数的白眼和辱骂。
大学一毕业就参加工作,总裁办秘书,不只要面对一个龟毛怪癖还动不动炸毛的上司,还要接触各色各样难缠的人,处理上司的烂桃花,可谓是身经百战的职场精英。
但她却被季予南逼的玩了两次失踪。
如果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千金大小姐也就罢了,但时笙这样的人,要受多大的委屈才能甘愿过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也不愿意回美国。
南乔摁了摁眉心,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开始工作。
中途王悦送过两次咖啡进来,虽然欲言又止,但都是放下就出去了。虽然中午时闹了不愉快,但并没有影响她在工作上的情绪。
南乔这个人不喜欢公私事混为一谈,所以,她没有因为王悦对莫北丞有想法便刻意为难她。
三天后。
天正集团度假山庄的设计稿终于最终定稿了,整个A组的人兴奋的大叫、扔东西、跳舞,几乎要将公司的屋顶给掀了。
经过近半个月的加班努力,终于尘埃落定了。
经理也高兴,语气清淡的阻止了两次,没什么效果之后就由着他们闹了,“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闹完了A组的同事就下班吧,愉快的过个周末,下周一晚上聚餐。”
有人问:“聚餐吃什么啊。”
经理瞪了大家一眼:“餐费不高啊,只能吃火锅。”
“切。”众人一声唏嘘,随即又高兴起来了,讨论着哪家火锅的味道好、菜品多、新鲜。
大家其实也不是想聚餐吃的多好,就是图那个热闹的氛围。
经理秘书走过来,俯身低语:“经理,莫董的电话。”
经理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严肃着斥道:“都别闹,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顶楼都听见动静了。”
他疾步去办公室接电话,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
几分钟后经理走出来,脸上的笑绷都绷不住,本想逗逗他们的,但刚开口自己就破功了,“莫董说了,这次庆功宴随便大家吃什么,记他的帐,整个设计部一起去,。”
“那等什么,订餐啊,最贵的,海鲜酒楼,鲍鱼人参鱼翅宴,就哪家,龙……龙什么的酒楼。”
“你小子心狠啊,这一顿起码得吃十几二十万出去吧,不过,这次不吃估计这辈子也去不了那里吃一次,就那家。”
一个女设计师双手合十冒星星眼,崇拜的说:“莫董绝对是中国好老板,以后谁挖我都不走,赖在AC了,人帅、有钱、还大方,极品中的极品。”
男人们都不屑的泼冷水,“应该是中国好同事,设计部从AC创立到现在,熬过多少夜、加过多少班,大合同不在少数,可没见莫董这么主动过啊,我们这是沾了莫太太的光。”
他们这才想起这次合同最大的功臣,结果视线转了一圈,也没见南乔的影子。
“沈老师呢?”
“估计太感动,上去和莫董你侬我侬亲密无间去了。”
……
南乔在听到经理说下午放假那句就拎包离开了,今天下午陆伯父做手术,木子给她找了兼职,她需要去看一下。
所以,莫北丞请客的事她根本不知道。
现有的钱只够手术费,还有后期的调养、恢复,药费,那又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美国的房子还没卖,南乔给中介打电话,那边找了一大推搪塞的理由,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她大概猜到,估计是爸妈在中间动用了些手段才会这样。
她美国的房子地段很好,离学校近,周边无论是购物、交通都很方便,而且闹中取静,她已经将价格一压再压了,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卖不出去。
南乔烦躁,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低头点了支烟,将车窗降下,冬天寒冷刺骨的风从窗外灌进来,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车厢里的暖意很快就被卷走了。
南乔一支烟抽了不到一半,绿灯就亮了,她启动车子,将烟蒂扔出窗外。
医院。
陆伯父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白橘芳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看到南乔,她浑浊的眼睛才亮了亮:“南乔来了,快来坐,这两天公司医院两头跑,忙坏了吧。”
南乔握住她伸来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不累,伯母你放心吧,医生都说了,手术还是很有希望成功的。”
“恩,我不担心,我不担心,就是苦了你了,如果焰儿没死……”
虽然陆焰已经去世很久了,但一提起他,白橘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不说了,都过去了,哎,人老了就容易缅怀过去。”
“伯母,你别想的太多,陆焰也希望你们好好的不要一直惦记着他,你这样他也不会安心的。”
白橘芳讶异她提起陆焰时的语气,那是一种带着袅袅怅惘的平淡语气,再不像当初那般的情绪激烈,她的眼泪一下子滚下来了,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替南乔高兴,她终于走出来了。
但又生出一丝失落——
以后,南乔便真的和他们陆家没什么关系了,这么好的女孩,终究还是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陆伯父的手术做了很长时间,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微笑:“手术很成功,家属可以放心了。”
“谢谢。”
戴着氧气罩的陆伯父被护士推出来,蓝色的被褥下,他那张脸越发的蜡黄消瘦,还没醒,病号服下能隐约的看到一圈白纱布。
白橘芳迎上去,激动的握着陆伯父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老陆,老陆你醒醒啊。”
“伯母,麻药可能还没过,你让伯父再睡一会儿。”
“哦哦,好。”明明都六十多的人了,还局促的像个孩子。
南乔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病房,等人走后,她挺得笔直的背脊慢慢的佝偻下来,然后抱着自己蹲下。
她重重的咬着自己的手背,把压抑的喘息声压回喉咙里。
她在害怕。
害怕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乎的人在她面前死去,而她除了一脸麻木的听医生跟她说‘抱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白橘芳在,她又不敢害怕,她怕她的情绪会让那个失去了大儿子,小儿子至今还在监狱,又照顾重病丈夫好几年的老人彻底承受不住崩溃。
一个人连害怕都不敢,那是怎样一种让人绝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