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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多陪我说会儿话?”沈度贪婪地看着姬央问。
姬央看了看沈度然后道:“你胡子怎么这么长了?真难看。”
沈度摸了摸下巴道:“这是免得别人轻易认出来,你不喜欢,我马上剃掉。”话虽如此,沈度却舍不得走,明知这是幻觉,可姬央那样鲜活地看着他笑,他就心甘情愿地自欺。
“你没有觉得我瘦了?”沈度问着姬央,“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我……”
姬央有些无语地伸手揉了揉眉心,戏谑地笑道:“为了骗我醒过来,你连这种话也说得出?”
她眼睛里有星星,唇角翘起的弧度甜得沈度心神一漾,他下意识抬起了手,却突然顿了顿并不敢去碰姬央,在沈度心里其实清楚的知道,他碰不到她,一摸梦就碎了。
“我没说谎,央央。”沈度道。
姬央的眉眼弯成了月亮,“你骗我难道还少吗?”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沈度道。
……
天亮的时候,沈度揉了揉脖子,他是扑在水晶盒子上睡着的,睁开眼姬央依旧安静地躺着,昨夜那场梦似真似假,却让沈度急切地盼着才刚升起的太阳赶紧落下去。
幻觉就像罂0粟一般,让人上瘾,一旦没办法得到满足,就会求助于酒、寒食散之类的外物。
沈度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不是他不想借酒消愁,只是怕将来若姬央醒来,看见他那般样子,怕她会不喜。
即使没有酒,沈度也无数次都想揭开水晶盒的盖子,哪怕只是摸一下也好,能触到那柔软细腻的肌肤,能亲一亲,能真切地觉得她的确还活着,这是极大的诱惑,每日沈度都要在心底挣扎无数次。也幸亏当初他早料到有今日,锁上有机关,极难打开,便是他也要费一番功夫,在这功夫里脑子自然就清醒了。
蓝风铃第一次见到沈度的时候,他的手指就正在那一人长的水晶盒子的锁上摸索,见她近身便飞速地用黑色的罩子将那盒子盖上了。
蓝风铃好奇地问道:“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用这样大的水晶盒子盛装,必然是至宝,身为苗疆圣女的蓝风铃很有些眼力。
沈度没有理会上前搭讪的蓝风铃。
蓝风铃据说是苗疆一百年来最美的圣女,裙下之臣无数,像沈度这样对她视若无睹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尤其他还生得那般俊美,那双眼睛里像有载不动的忧愁,让人忍不住好奇、探究,还想替他抹去眼里的愁翳。
蓝风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他不似一般的中原书生那般文弱,也没有中原武夫那般粗鲁,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让人忍不住想跟着他学礼仪,喝酒的样子也很好看,他的酒量很好,蓝风铃在旁边看着他喝了两坛酒却依然清醒。
蛊不容于烈酒,沈度一进苗疆就只能拿酒当水喝了。
“你是中原人吧?为什么会到我们这里来?”蓝风铃托腮看着沈度。苗疆偏远,崇山峻岭,蛇蚁毒虫横行,苗人又擅蛊,若非不得已中原人是很少来的,而且还是像他这般的公子。
第130章 悲欢令
两年了; 沈度从东到西,从北到南; 所有的神医名士都找过了,但姬央依旧沉睡,华鹊束手无策; 只能建议他到苗疆来找蛊。蛊能害人; 亦能救人,也许苗疆的巫医能有法子。
但苗人的巫医十分神秘而难近,好在他们这一任的圣女还是个天真的少女。
然而这世上比天真少女遇到一个风流浪子更糟心的事便是遇到一个心有所属还完全撬不动墙角的男人。
尤其是当这个少女还有几分本钱和本事的时候,就更为糟糕; 总以为自己能赢,可到头来越陷越深,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虽然蓝风铃遇上沈度是一辈子的劫,但她的族人却是将沈度奉若上宾。
沈家八郎沈廉最后终于得到了沈度的消息; 正是因为沈度助蓝风铃夺了神木教的权,让她不至于沦为此任教主的玩物。
圣女为神木教之精神首领,而教主则是实权在握,若一方势弱还好,一旦势均力敌那就是天生的仇敌。
神木教虽然只是偏僻处之小教,但其震动之时也足以泄露沈度的行踪。
沈廉见到沈度时,沈度正挽着袖子在院子里晾被子; 大概是跟从前的差距太大,以至于来时满怀悲愤的沈廉也忍不住张着嘴揉了揉眼睛。
姬央用的东西,沈度从来不假手他人; 哪怕只是盖在那盒子上的被子,他也会亲手洗。
“六哥。”沈廉迟疑地唤了一声。
沈度的头从被子后面探出,见是沈廉似乎并没什么惊奇,继续拍打着被子将其展平。
“六哥!你怎么能做这些事情?”沈廉带着委屈地又叫了一声,在他心里,他六哥的手拿刀执枪可,拿笔抚琴可,但绝对不是洗衣晾被之手。
沈度展平被单后这才从容地走出来,招呼沈廉往院子里的石凳上坐。
两年多不见,沈度并无什么变化,只是气度更为沉稳内敛,换句说话也就是更叫人看不清了。
沈度看着一身素麻的沈廉,缓缓道:“是谁?”
“祖母她老人家去了。”沈廉说完眼里就开始流泪。
沈度眼圈一红,虽然刚才在被单后已经整理过情绪了,但骤闻此消息,依旧难忍。沈度从小就敬爱他祖母,若非出了姬央这事儿,那等感情一辈子也不会变。即使今日不同往日,但人的感情也并非说断就能断的,毕竟是血缘之亲。
“六哥,跟我回去吧,难道为了个女人,你连整个沈家都不要了?”沈廉见沈度红了眼圈,心也就跟着软了。
“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沈度问。
“腊月里就去了,你走之后她身体就一日坏过一日,是祖母临终之前让我一定把你找回去。”沈廉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沈度,“这是祖母给你写的信。”
沈度从沈廉手里接过信,展信刚看,便听沈廉道:“如果不是祖母让我来找你,我们兄弟是绝不会来找你的!”沈廉话音里带着哽咽,语气里的凶狠被降低了不少。
“我离开时就没想过再回沈家。”沈度淡淡地道。
“六哥,你真的,就是为了个女人,就那样对祖母?”沈廉不敢置信地站起身。
沈度平静地看了沈廉一眼,“不是为了央央。只是不想再那样做人了。当初在鬼山河,我本就该死了,是央央不顾危险救了我。”沈度抬起头道:“还有你。她替我起出地宫秘藏,转头就被毒杀,这样的沈家人做起来晚上怎么睡得着觉啊?在知情人眼里,谁还敢跟着沈家的人?”
“你还是在怨祖母?”沈廉道。
沈度没有回答沈廉的问题,低下头去看戚母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依旧还在眼前。
“若璞,你周岁抓阄时抓的是你祖父的上将军印,你祖父当时笑言此子必兴沈家。你幼时顽劣聪慧,乃是诸孙之最,次次闯祸的都是你,挨打的都是别人。四、五岁时已经忽悠了一众小子在园子里占山为王,要你父亲出师跟你对决,虽败犹胜。乃父道此子大慧,美玉良质不可拘束。”
沈度读到此处,眼里已有泪花,他父亲对他最是宠爱,虽聚少离多,他却是唯一骑在他脖子上拿他当马的儿子。
“从此间天便有人上门告状,乃父在时一力为你扛着,替你上门谢罪,他不在时,祖母替你兜着。你六岁读史,读文景之治,言他日治世必有过之。八岁时,家中棋力最高的你三叔便已经不敢再让你子,九岁时随你叔父出征已有擒敌之功,批亢捣虚之议。十余岁独自出门历练,行万里路,我与乃母甚为不舍,却不忍拘你,你游历南北,史观古今,当初之大志如今可还在乎?”
“我知你从小心有大志,每望你大哥、五哥,目中皆有羡艳。乃母已送走两个儿子,对你生怕有所闪失,所以每每放任,盼你自流,以期长安,慈母之心昭昭,你误她甚深。”
“我知你钟情安乐,却也受制于安乐。和离而不离,我便知你为她已手脚俱缚。你之重情,为人乃义,为国却是大忌。所以我欲杀之,以让你心无旁骛,再无顾忌。”
“然安乐纯和美善,吾实不忍心毒鸩,亦怕你深恨于吾而不谅解,终改之以芙蓉液。”
“而今七郎已去,平、青、兖俱失,四郎、八郎守幽、冀已是乏力,当今之世,守则被侵,退则被吞,无路可退。你之大志,乃父、乃祖之大业,你真忍心付之一炬?”
“安乐恨你抱手旁观,至旧国倾灭,她父母俱亡,然却一力助你起出地宫秘藏,再自损名誉以救七郎,所谓何者?”
“若璞,今日害安乐者已去,你还不愿归家么?”
信末,沈度的眼泪落于纸上,将墨迹晕开。
“六哥,祖母从小到大就最是疼你。”沈廉自己也跟着抹泪,失了沈度,再失戚母,他就像人生没了灯塔不知该如何行路一般,也是可怜。“六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沈度将信重新叠好,收好,站起身走到院子面山的一边,负手而立,良久才“嗯”了一声。
不是他答应得太过轻易,而是姜真的是老的辣。沈度身上有他父亲的寄托,亦有姬央的寄托。老太太终于是明白姬央当初为何会不遗余力地帮沈度起出秘藏了。
沈度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演一些三请、四请的闹剧。
议妥了心头大事,沈廉这才问道:“六嫂呢?她情况怎么样?”
两年多了毫无寸进。
芙蓉液让姬央成了活死人,连生命特征也显得若有若无。她的血液流动极其缓慢,连蛊虫进去也因为无处游走而死亡。
巫医跳完大神,只说神谕说时候未到。沈度素来不信这些,如今却只能寄希望于鬼神。
亦或者真要穷尽天下之力?
沈度坐于床畔,摩挲着水晶盒中姬央的眉眼,“本想着若你醒来,我们便什么也不管,同游天下,我替你执缰牵马,或许你还能原谅我一二。”
沈度低叹一声,“我这一回去,你我怕是再无回环余地。”
水晶盒里的姬央似乎听见了沈度的声音,睫毛颤了颤。
沈度激动地俯身过去,看着水晶盒里姬央缓缓睁开眼睛。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渐渐蓄起泪水。
沈度飞快地打开那机关锁,这锁他摩挲了无数遍,开了无数遍又关了无数遍,如今不过几息就将那锁打开了。
沈度将姬央从盒子里抱出,连声问道:“你能动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巫医。
可是怀里的姬央毫无反应,她的眼睛依旧安静地闭着,唇角那一抹微笑依旧,先才的一切不过是沈度的幻觉而已。
沈度茫茫然地并未及时将姬央送回水晶盒子,他低下头亲了亲那因长久安眠而略显苍白的嘴唇,依旧柔软,却失了她鲜活的清甜。
沈度贪婪地用鼻尖轻轻摩挲姬央的脸颊,他想她想得太厉害了,总幻想着也许他回去了,或许会气得从盒子里跳出来呢?
然而姬央只是安静地躺着。
沈度的轻嗅渐渐变得用力,他一口咬在姬央的唇上,“央央,你还要睡多久?你这样惩罚我,你自己也不好受,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