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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姬央即使知道沈度利用自己,只怕也会欣喜于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她这会儿正叫玉髓儿拿了金疮药去给张耿。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煽动流民进冀州?你那两个哥哥呢?”玉髓儿连珠炮似地问着。
张耿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他是懒怠理会玉髓儿,别说是她了,这会儿就是安乐公主来,他大爷也未必想搭理呢。
原来张耿三兄弟上次入冀州,就是为了给流民找条生路,他们怕冀州不肯收留这些流民,就想提前打通关节,这三兄弟倒真有些本事,竟然被他们找到了沈度的记室参军葛通,若非有葛通的暗示,他们三兄弟又怎么敢这样大张旗鼓地领着流民过来。
玉髓儿前脚刚走,沈度就踏入了张耿的营帐探望。
张耿对沈度没有丝毫怨恨,反而是感激不尽,谢他饶了自己一命,至于那一百杖,若真打下来张耿也只有死路一条,行刑的人明显是手下留情,只是皮外伤,一点儿没伤到筋骨,哪怕张耿再一条筋也知道是沈度手下留情了。
只是这会儿张耿见到冀侯颇有点儿尴尬和不好意思,他哪里知道他调戏的那美人儿会是冀侯的媳妇儿安乐公主啊。当着人家夫婿的面做这种事情,要是换了一个人非弄死张耿不可。
然而张耿痴情错付,却也是收不回来了,他一方面鄙视姬央,一方面又忍不住打量眼前这位安乐公主的驸马爷。
只见沈度器宇轩昂,目有精采,顾盼烨然,其容颜之俊美实乃张耿平生所见之第一人,令人观其容便自惭形秽,不由自问难道王侯将相真是宁有种乎?更何况,沈度威名贯耳,素闻他杀伐果决,智勇过人。这人却还是那等天仙美人的夫君,这天道真是何其不公?
却说张耿内心正滋味驳杂,沈度却是延医赐药,款加安慰,因又问道:“君乃凉州人士,流民之中亦多凉人,怎么舍近求远,不入并州而翻山越岭至此?”
23。不思量
“我二哥说,迁入并州也只能得暂且之计,未几又要离乡别井,还不如一次辛苦迁入冀州,与他们得一个长久的安身之计。”张耿道。
沈度倒是不问为何并州只是暂且之计,只道:“贵兄弟真是大仁大义,舍己之财而为民,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比?只因国法难违,先才之事还请莫要怪罪。”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张耿当然不怪沈度,又觉得以他的身份,能如此礼贤下士,反而叫自己受宠若惊,心中颇觉得有些对不住沈度,觊觎了他夫人。
探慰过张耿之后,刘询在沈度旁边问道:“主公是对张耿有所怀疑?”
沈度“嗯”了一声,“多事之秋,不得不防。我怀疑是有人存心挑拨中州和冀州的关系,引流民入境一是可以令中州防备我们,还可趁隙安插探子。”
刘询闻言连连点头。
沈度低声道:“找个机会套套张耿的话。”沈度可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一路吸纳流民将他们带至冀州境内,而且如此熟悉巨鹿这一方的地形必然是早有筹谋探过路的。
暂且不提张耿之事,却说姬央见那流民中有妇人正给孩子哺乳,也不避众人,只略略侧侧身子而已,露出黑黝黝的口袋般干瘪的奶0子,她自己有一个孩子嗷嗷待哺,旁边却还有个老人手里抱着个婴孩等着她喂。
可哪怕姬央没生过孩子,也知道那妇人应是没什么奶水的。
姬央叫玉髓儿上去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那老人的孙子父母双亡,只能讨奶喝。那妇人虽然有奶水,可也不太多,能把自己孩子喂个半饱都不错了,但她心善,每日总是喂那失怙的孩子两口奶。
姬央先是难受地叹息一声,忽然眼睛一亮,让玉髓儿叫来一个侍卫,对他吩咐了几句。
过不得多久,就听见了不远处有“咩咩”的叫声,那是姬央先前叫侍卫快马加鞭去后面村子里买的母羊。
沈度看到姬央的时候,她正跪在地上挤羊奶,羊奶飚了她一脸,那羊还怒得踢后腿,险些踢中姬央。
“你在做什么?”沈度扶额,他感觉这些时日他问姬央最多的话就是“你在做什么”。
姬央的手还放在母羊的腹部,听见沈度的声音抬头冲他笑道:“我在挤羊奶呢。”
“你倒是真会玩儿。”沈度不无讽刺地道,“你挤羊奶浪费这么多,都够一个孩子口粮了。”
姬央嘟了嘟嘴,她也知道自己是太贪玩儿了,所以也不敢回嘴,只讪讪道:“我就想学一学。”她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试试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挤羊奶,现在快别糟蹋了,赶紧给那几个婴孩儿送去。”沈度道。
“你怎么知道?”姬央瞪大眼睛,她也不想想,若非有沈度首肯,她这个公主又哪里指挥得动那些侍卫,那可都是沈度的亲卫。
见沈度不再说话,姬央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问道:“你用过晚膳了吗?”
“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
姬央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沈度的背影。
月上中梢的时候姬央也没能等到沈度回营帐,她自己睡不着,干脆起身往外走。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也没有,姬央正觉没趣,却突然听见旁边有个极细微的声音在问,“公主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生得这般好看,衣服也那般漂亮。
姬央在黑暗里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到那黑碳似的小姑娘,除了眼白还有点儿颜色之外,其他地方都黑不溜秋的。
“你怎么还没睡呢?”姬央弯腰笑着看向那小姑娘。
而那小姑娘只是贪婪而羡艳地看着姬央,并不说话。
“你是不是饿了?”姬央轻声问道。
那小姑娘突然咳嗽了两声,之后咳嗽声不断,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下辈子我也想当公主,穿得像你那么干净漂亮。”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连羡艳的话都说得有些冷静而麻木。
“你生病了,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好吗?”姬央听她咳得那么难受,蹲下去看着她道。
那小姑娘好像笑了笑,然后头突然一歪,就再没了声息。
姬央僵硬得不敢动,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没了生气。半晌后她才颤抖着手往小姑娘的鼻下探去。
“她已经死了。”沈度的声音在姬央背后响起。
姬央吓得往后一倒,跌坐在地上,沈度伸手将她拉起来道:“我送你回营帐。”
姬央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路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沈度进了营帐转身要走时,姬央才急急地抬起头追出去,“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吗?”
沈度回过头道:“你先睡吧。”
姬央可没那么听话,沈度往前走,她就在后面跟着。夜里秋风寒凉,冻得她牙齿都开始打架了。
沈度不得不再次回过头,看着姬央瑟缩的样子,只觉既滑稽又可笑。
姬央被沈度深幽的眼神看得心里发颤,她嗫嚅道:“今晚能不能处理公务了?我一个人害怕。”
“让你的侍女陪你吧。”沈度似乎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他看过的生死太多,对姬央此刻的心理并不理解。
姬央是个没脸没皮的,上前两步抱住沈度的手臂道:“你陪我我才不害怕。”她澄澈透亮的眼睛里满是祈求,她的手有些抖,显然先才的事情把她给吓得不轻。
沈度用另一只手挪开姬央的手,将手臂抽了出来。
这态度已经表明了他不吃这一套,姬央的肩膀瞬间就塌了下去,那眼睛委屈得仿佛下一眨眼就会有泪珠滚落。
只是还是对沈度无效。
姬央的眼泪这下是扑簌簌真的落了下来,看着沈度决绝的背影心里又凉又苦,她转过身粗鲁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可还是憋不住,只好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头哭泣。
有人拎着她的领口将她提起,是姬央熟悉之极的气息,她脸上的泪花瞬间就绽放出了笑颜,这变脸的速度也够快的,沈度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笑姬央还是笑自己。
“你怎么又回来了?”姬央脸颊上还挂着泪滴。
得,这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心知肚明的事儿还非得掰开了来说。
沈度沉默不语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姬央赶紧地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将头倚在他的手臂上,“那我们回去吧。”仿佛生怕沈度反悔一般,姬央又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呢喃道:“好困啊。”
可真到两人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姬央却又不肯老实睡觉了,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个刚死去的小姑娘,她的可怜和她临死之前的那些话都叫姬央难受,仿佛蜘蛛织成的网将她缠得喘不过气来,却又不知如何才能挣扎出去。
被苏后一直养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安乐公主强行被沈度逼着睁开了眼睛面对现实,她的这些不适应都是在所难免的。
姬央在被子里扭得跟蚕虫似的,沈度一把推开姬央往他腰上搭来的腿,“安生点儿,你到底睡不睡了?”
姬央从被子里冒出个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度,“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她。”
这个她不用明说沈度也知道是谁,少不得叹了口气,将姬央搂入怀里,“睡吧,有我守着你呢。”
姬央伸出手去摸了摸沈度的下巴,此时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青茬,摸起来微微刺手,姬央摸着好玩儿,又反复地摩挲了两下。
“你还想不想睡了?”沈度握住姬央的手腕不许她乱摸。
姬央看着沈度低声道: “睡不着。”
睡不着可以做的事情就多着了,沈度松开姬央的手腕,自己的手从被子里摸了下去。
姬央赶紧地并拢双腿,沈度眉毛一挑,似乎在问她怎么又反悔了。
显然沈度是误会了姬央。
“我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可是我还疼着呢。”而且也没太多那样的心情。
不疼那亲近还有什么意思?沈度收回手转过身闭目睡觉。姬央心里有些难受,怎么不做那档子事儿夫妻之间就不能亲近了么?她不甘心地将下巴搁在沈度肩上,胸口紧紧地贴在沈度的背上蹭了蹭,“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我冷。”
“就你事儿多。”沈度转过身搂住姬央道。
姬央唇角上扬地闭上眼睛在沈度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临睡前还不忘道:“明天我应该就不疼了。”
沈度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姬央却是个作死地,沈度往后退,她就将那娇臀往后贴,非要贴得严丝合缝地才能安心睡觉,嘴里还嘟囔,“我冷。”
若非怜惜她今日受了惊,沈度会理姬央才怪。此时也算是自食恶果,对安乐公主其人果然要不假辞色才好。
自张耿落入了沈度手里之后,姬央沿路再没看到大批流民入境。他们一行在巨鹿修整了一日之后,折而向西北往常山郡去。
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就在常山郡内,过此陉之后就能进到并州境内。
刘询套张耿的话得知,他们三兄弟是见天下民不聊生,就有心投奔明主,闯荡一番事业,只是天下群雄并起,不知该择何主而从。
正巧大哥卢铁山有一个表兄在并州刺史手下做主簿,三兄弟拟往投靠,却见并州祸起萧墙,正是兄弟叔侄争权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