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此过了三日,北苑上上下下的人都察觉到了姬央的异常,只因安乐公主实在太安静了,再无往日叽叽喳喳的热闹。
罗贞看着姬央懒洋洋地趴在窗户上抬头望天。那天阴云密布,灰浓一团,实在无景可赏,放在往日叫安乐公主看一眼都嫌多,今日却已经盯了一个时辰了。
这些时日并没发生什么异常,罗贞想着唯一的不足就是冀侯好几日没踏足过北苑了,以安乐对他的痴情,恐怕正是为这个难受呢。
罗贞心里暗自叹息,第一次希望安乐能学一点儿她母后的手段,将男人驯得服服帖帖的。
“老姑姑。”玉髓儿低声唤了唤出神的罗贞,然后朝姬央努了努嘴,无声地做着口型道:“怎么办?”
“不怎么办,过两日再看吧。”罗贞道,若是能叫安乐就此清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日子一下就过到了正月初八,上元灯节已经闹腾了起来,侯府在南北通衢的信阳大街上扎了鳌山灯,衡水湖畔的树枝上已经挂满了各式花灯,整个湖面映得西山瑶池一般。
衡水湖就在侯府边上,府里的活水便是引自衡水湖。
“公主,今年衡水湖上还扎了灯船,有一组九玉莲花船做得美极了,就是洛阳灯会都没见过那么精致的灯船,公主,咱们出去看看吧。”玉髓儿绞尽脑汁地逗姬央开心。
“不去。”
姬央这几日就跟被谁掐了舌头似的,话痨变成了哑巴,能用两个字回答的,就绝不会用三个字。
玉髓儿叹息一声,求救地看向罗女史。不料姬央却又开口了,“叫李将军准备一下,等过了正月,我们回洛阳一趟。”
玉髓儿大惊,连罗贞都愣了愣,这女儿家嫁人之后无缘无故地说起回娘家,通常不是娘家有事,就是女儿家自己在夫家受了委屈。
回洛阳倒不是难事,只是罗贞忆起临出宫时苏后吩咐她的话。
“不要让央央回洛阳。”
这是苏后的原话。
妖后不是昏后,很多事情看得比平常人还明白些,罗贞焉能不知苏后的顾虑。
“好好儿的,公主怎么想着要回洛阳?”罗贞上前道,“可是受委屈了。”
姬央抱膝坐在南窗炕上,下巴枕在膝盖上,“就是想母后了。”
“公主这样回去,只怕皇后会以为公主受委屈了。”罗贞道。
姬央瘪了瘪嘴,有点儿要哭不哭的样子。
罗贞气道:“公主是堂堂魏朝公主,受了委屈何不大声说出来,跟个小媳妇似的躲在这儿生闷气丢人不丢人。你自己觉得委屈了,可你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你委屈了?”
“是啊,公主有什么不开心的且说出来,咱们筹划筹划,也好回洛阳让皇后娘娘主持公道。”玉髓儿道,她可没有罗贞的顾虑,一心撺掇着姬央回洛阳,毕竟地儿熟,横着走也不怕。
两个人都不眨眼地看着姬央,希望小公主能说点儿什么。
姬央将头埋入膝盖里,“走开。”
罗贞叹息一声,同玉髓儿退了下去。“心病还须心药医。”尽管罗贞想让姬央看开一点儿,不要一直活在苏后给她筑造的无忧无虑的虚假里,没人可以一直无忧无虑。
可看小公主这副模样,罗贞又只觉得心疼难言,终究还是让了步,让玉髓儿去请了沈度。
或许安乐感受不到,但罗贞是察觉到了冀侯的故意冷落的。打从她在北苑兴了规矩后,除了除夕那日两人同归,冀侯是半步也没踏入过北苑的。
当初罗贞借由姬央的身份打了沈度的脸,让他来之前必须派人来通禀,此刻却不得不派人去请,心里的五味陈杂可想而知。但谁叫自家公主如此不争气呢,离了冀侯就要死不活的。
玉髓儿一直在大门边守到亥时末刻才见着沈度。
乐山扫了玉髓儿一眼,这大过年的就没一天是安静过的,不是松林苑的祁姬头疼,就是浣花苑的柳姬心口疼,大小于姬也来凑热闹。
只有安乐公主这个正主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还是忍不住了。可她也不想想,前几位那下场。全部挪到了静云山庄,叫她们病养好了再回来。
这就是争宠的下场。
乐山跟了沈度这么久只叹息那些女人怎么就看不懂,侯爷其实被后院那一亩三分地能绊住脚的,那里就是他休息的地方,他累了就去坐坐,你等着就好,决不允许你不请自来地给他添麻烦。
等了大半天,玉髓儿已经冻得手脚都僵了,见着沈度被他眼神一扫,不知怎么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捉虫)
第59章 自欺人(上)
“公主怎么了?”沈度一边将马鞭递给乐山一边开口问迎上来的玉髓儿。
玉髓儿想起老姑姑的吩咐; 赶紧道:“公主这些时日都闷闷不乐的,老姑姑让奴婢来请侯爷。”这是罗贞吩咐她的; 一定要说是她请; 而不是公主请。
罗贞嘱咐的这话是有认输的意思; 但她一个做女官的认不认输无所谓,但安乐公主的尊贵却不能失。
“你先回去吧; 我过一会儿去看公主。”沈度道。
玉髓儿松了一口大气,转身走了,在确定后面的人看不见的时候,拔腿就往北苑跑。松林苑和浣花苑的事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消息闭塞,但这样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据说当初公主嫁进来之前这两位最是得宠。
乐山心里想着; 到底是公主; 地位还是不一样的,怎么着也有一丝尊重。
沈度在知恬斋里坐了会儿; 回了两封信; 这才捏了捏眉心,嘱咐乐山进来伺候他洗漱安置。
“公主那边……”乐山提醒道。
沈度这才想起来。他倒不是真的在跟罗女史赌气; 就为了那点儿规矩还不至于就要置气,只是他实在是忙; 儿女之情对沈度这等人来说本就是多余,聊以解乏而已。
但是安乐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沈度一想起姬央的话痨; 就有些伤神,这大半夜的他着实累得慌,“叫人去说一声,我明日再过去。”
次日,沈度是黄昏前到北苑的,闵老为他举荐了一位有卧龙雏凤之誉的景阳先生,晚上他在衡水湖边的桂珑鲜宴请这位景阳先生,所以唯有黄昏前有一点儿空闲。
沈度一进重光堂的院子,就已经看到了霜打了茄子似的姬央。他还是第一次见姬央如此有气无力的样子,她即使是在病中,也自有一股精气神来折腾你。
沈度在姬央身边坐下,身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烫,看她人虽闷闷,但是气色还不算太差,“怎么了?想出去玩儿?”
姬央如今还在禁足期,别人不知道,但沈度可没忘。
姬央挪开沈度的手,“不想出去,脾胃不好,正吃药丸子呢。”
“就为了不想吃药在这儿闹?”沈度扬眉,“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跟雉儿一样?”
姬央眼晶晶地望着沈度,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是药三分毒,我不吃行不行?我没有那么娇弱的。”
沈度皱了皱眉头,“听说你在宫里时一年到头也难得生一次病。嫁过来之后半年不到就大病了两场,除夕那天还吐了,怕是有些水土不服,身子拖垮了是你自己的事,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姬央倒没想到沈度会这样说,她眼里多了一丝亮光,坐姿也有精神了,“你在这儿用晚膳吗?老姑姑的手艺可好了,我让她给你做几个下酒菜。”
“不用,我晚上请了客人。”沈度道,“就过来看看你,玉髓儿说你这几日都闷闷不乐。若想出去玩儿,叫李鹤领了人护送你去就行,自己注意安全。”
姬央闻言就又重新露出倦怠之色,连沈度那张百看不厌的脸都觉得碍眼了。“不想出去玩儿。百日之期还没到呢,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公主如此的确是有些反常,但沈度又真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同姬央纠缠,他伸手捏了捏姬央的脸蛋,“过两日我带你去寿山楼观灯可好?”
手感微异平常,姬央脸上那最后一抹婴儿肥似乎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沈度轻蹙眉头道:“你最近没好好用饭吧?”
姬央懒懒地瞥了沈度一眼,不说话。
往日说起去玩,小公主早就跳半丈高了,此时却依然无动于衷,沈度不由再度皱眉,“我夜里再过来。”
姬央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也或者是“哼”了一声,“我想……”姬央正要提回洛阳的事情,不管罗女史说什么,她既然心里有了主意,别人劝也是劝不住的。
可话才起头就被人打断了,帘子外露珠儿禀道:“公主、侯爷,泰和院的黄莺姐姐有事禀报。”
姬央和沈度对视一样,这个时辰也不知黄莺过来是为何。
黄莺一进门就给姬央和沈度行了礼,这才道:“回侯爷、公主,二娘子去了,夫人命奴婢来请侯爷与公主。”
沈家的儿女都很精贵,因为子嗣不丰,即使二娘子只是庶出,她去世的消息也惊动了所有人。
姬央是见过二娘子的,在她成亲那会儿认亲时见过,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生得十分娇俏,却不知怎么突然就去了。
到了九如院,沈度了解了来龙去脉,只道:“明日我送阿母和婶婶们过去,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劳累,叫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也难受。”
“你有空闲?”薛夫人有些吃惊。
姬央对沈度的事情是一问三不知,但薛夫人身为大房主母可是很清楚的,沈家即将对龙城用兵。
龙城是冯拓所建燕国的都城。
那冯拓也是个人物,先帝时曾官中卫将军,后来姬央的二叔与她父皇争夺皇位落败,由高义护着出逃昌黎郡,冯拓与高义是姻亲,也随之出逃。再后来冯拓杀了姬央的二叔姬成,拥立高义为王,可他虎狼性子,如何甘居人下,再杀高义,自立为天王,建国于龙城,以“燕”为国号,大赦天下,改元建安。
如此大逆不道,中州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可天子令不出中州,各方诸侯也乐得有冯拓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以隔岸观火。
却说为何中州兴兵于凉,却放过了燕?那是因为石遵不得人心,凉人恨之甚深,而冯拓在燕却选贤任能,重视农桑,勤于政事,下诏减省徭役赋税,很得百姓拥戴。加之他外联慕容鲜卑,以公主嫁之,又与柔然通好,娶了郁久闾部的公主,苏后恨得咬牙,也不敢轻易兴兵。
沈家要取龙城自然得大费周折,但东边的燕朝不取,将来沈家西出时就容易腹背受敌,非常被动。
且不提冯氏,只说沈度的确没有太多闲暇,但二娘子却又不一般。她是沈度二哥的独女,他二哥去得早,正妻还没来得及有孕,膝下只庶女二娘子一个。后来沈度二嫂改嫁,他二哥这一房便只剩二娘子,如今二娘子一去,那就是绝后了。
前面已经说过沈家的子孙精贵,且又是这二房独苗,于情于理,沈度这个信阳侯不能不走一遭。
两人别了薛夫人,又往戚母的泰和院去。
去时戚母正在抹泪,“那孩子自小就跟着我,本来身子就弱,出嫁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怀孩子,就是不听,她才是十五岁啊,身子骨都没长开。”
姬央闻言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