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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张耿才走到姬央跟前,就被李鹤拦住了。
姬央道:“李将军无妨的。”
李鹤闻言往旁边微微让了让,但依旧遮住了姬央一半的身子。
张耿往旁边走了走,总算能看到姬央全貌了,他眼里就只有姬央,哪有李鹤的影子。“你怎么来这里了?”张耿见姬央男扮女装也知道她不愿泄露身份。
却说李鹤也是权贵之门出身,何曾被一个无名小卒忽视过,心里本就恼火,何况张耿居然还觊觎安乐,不由又往旁挪一步道:“大胆,什么你你我我的的?”
张耿的脾气也是火爆,他见李鹤处处与他为难,心里也是不高兴,“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李鹤,职司公子侍卫。”李鹤自报名号道。
张耿一看李鹤那弱鸡身段,长得跟小白脸似的,不由笑道:“就你?”
李鹤心中大怒,但他毕竟不是鲁莽之辈,也不可能像草莽般无礼,“怎么?张兄有什么意见?”
张耿也不看李鹤,转向姬央道:“我得向侯爷说一声,下回得给公子找个更靠谱的侍卫。这样的小白脸,我一手就能撕三个。”
“是么?张嘴说大话谁不会啊?”李鹤讥诮道。
“什么大话?不服来比一比啊。”张耿道。
也不知这两人怎么就不对盘了,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剑拔弩张。约莫情敌之间都是有心灵感应的。
只是眼前这情形说不得有些可笑,这两位可都不是正主,却先杠上了。
却说安乐公主姬央也有那不善的一面,她这一辈子就毁在爱玩爱热闹上面了,先才本是想上前劝一劝的,结果一听这两人已经说到要打一架上面了,她就起了看戏的心。
要说怪只怪这两人都不在小公主的心上,若是换做沈度,姬央早就出来维护了。
“行啊,我也想看看张兄的真本事。”李鹤道,他心里其实早存有掇战之心,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锋芒毕露,他是有心要在姬央面前露一手,而且对付张耿这种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其最得意的时候将他踩在脚下。
场中一时又沸腾起来,看戏的人都说今晚这斗场是来值了,简直是□□迭起,看得人欲罢不能。
李鹤将身上的大氅递给旁边的侍卫,转头看向姬央道:“公主这次押谁赢啊?”
“自然是李将军。”孰亲孰疏姬央还是分得清的,“你是我的侍卫,我不买你赢买谁赢?”早说过安乐公主是很护短的,张耿看不上李鹤,姬央心里自然还是有些不悦的。
“你一定打赢他。”姬央给李鹤打气道。
李鹤理了理袖口看向姬央的眼睛道:“若是我赢了他,公子能否再为我吹一曲?”
“没问题。”姬央慷慨得厉害,却不知道她光风霁月的康概,对李鹤来说却是另一种鼓励和暗示。
李鹤抬起头,眼睛里映着姬央的影子,“那就一言为定。”
李鹤上场时,玉髓儿忍不住埋怨姬央道:“公子怎么能应承李将军呢?若是叫侯爷知晓了,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
姬央道:“郎君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姬央可想象不出沈度会介意的样子来,而且她心里对李鹤没有任何想法,就想当然地觉得沈度定是明白她的心的,她怎么可能对其他男子有心呢?
“那也不应该啊。”玉髓儿嘟囔道。
姬央笑道:“不过是小小要求而已,总不能叫李将军寒了心。”
玉髓儿想了想,这倒也是,侯府里也唯有李将军能算自己人,将来若有变数,指不定还得全靠李将军周全,想通了这一点,玉髓儿也就不再多言了。
却说那场中,张耿走的是野路子,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功夫,李鹤却是师从名门,一招一式漂亮大方,却也煞气凌人。
张耿早收起了那轻视之心,心道难怪中州不倒,这李家子弟还是真有两把刷子的,不容小觑。
原来张耿也非那憨大傻,早就从他二哥嘴里知晓一直站在姬央身边的那人就是洛阳李家的子弟李鹤。他二哥嘱咐他有机会就试一试李鹤的底细,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到眼前了。
场外呐喊的人已经分做了两派,只因两人实力相当,互为伯仲,打得是难分难解,所以各有拥趸。
最后还是李鹤技高一筹,赢了张耿,但赢得并不轻松就是,脸上被张耿招呼了一拳,俊美的脸青了一团,看着就稍微有些滑稽。
这张耿也是刁钻,知道自己要输,拼着命也要给李鹤脸上来上这么一拳,他就是不喜欢小白脸。
又跳又闹了这半日,姬央也饿了,由李鹤领着她在小吃摊上觅了些好吃的,便顺着衡水往西南去寿山观灯。
那寿山因地势高,立于山巅可俯瞰整条灯带装饰的衡水,仿佛银河玉练一般,乃是信阳人赏灯之最佳处,要不然沈度也不会说带姬央去寿山赏灯了。
只是没想到李鹤先一步将安乐公主带到了此处。
寿山下有寿山湖,湖周绕灯,也是一处妙景。姬央由李鹤扶着登船,“时候实在太晚了,登山已经来不及,这会儿寿山湖上游人差不多都散了,山上的灯倒映在湖里,又是另一番美景。”
姬央顺着李鹤的话往湖里看去,见寿山倒映,灯带蜿蜒,仿佛昆仑一般,乃众仙之境。
李鹤将一切都安排得很贴心。先才热闹之后,便是姬央也会希望可以安静地小憩,但她又不愿回北苑,反正回去也冷冰冰的,到寿山赏灯真是再好不过。
姬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鹤道:“今日真是多亏李将军费心了,比我能想象的还要安排得周到。”
玉髓儿在旁道:“李将军是将公主你的心思都摸透了,知道你最爱热闹。”
说者无心,听者却被唬了一大跳。李鹤低头喝了一口水,避开了姬央投过来的视线。
姬央以袖掩口打了个哈欠,先才跳得太厉害,现在就有些犯困。
“公主,要不然咱们回去吧。”玉髓儿见姬央困了开口道。
姬央摇了摇头,将头靠在船舱的柱头上往外眺望,忽然想起一事来,“呀,说好了要给李将军吹一曲的,可是玉箫忘记带出来了。”
李鹤却是早有准备,从船舱内的矮桌下拿出一个木匣来,打开来一看,里面躺着一管碧竹箫。
箫尾刻着“碧涧”两个小字,不仔细看就会忽略。
姬央吃惊地拿过那管碧竹箫,“这是碧涧?”
碧涧泠泠,传说乃是先朝东海八千里外云山国所贡,箫音泠泠,仿佛山间流泉,鸣之而酷暑自退,清风徐来。
“也不知真假,公主不妨试一试音。”李鹤道。
姬央还没开口,玉髓儿便又插嘴了,“李将军真是有心,早就备好了名箫,这是笃定公主会为将军吹一曲?”
玉髓儿这话说得虽然有些不客气,但实则姬央心底也是存着同样的疑问的。
李鹤却是一点慌乱也无,语气有些惆怅地道:“只要是听过公主箫音的人,就会一直期盼能再听仙音。这管碧涧末将早就遇见了,一直带在身边,直到今日才有幸送与公主。”
玉髓儿还待要说话,却被姬央瞪了一眼,“碧涧我慕名已久,李将军送的这个礼,我可拒绝不了。”
相对于玉髓儿的各种猜疑,姬央的心思就简单得多了,你送我就收,难道从小到大她收的东西还少了么?这背后有多少心思,可就不归她去想了,小公主只图眼前的乐呵。
箫音响起时,滴沥沥仿佛雨落流泉,泠泠淙淙。音曲盘旋而高,有巨石巉岩突兀嶙峋,有山峦复嶂云岚起伏,飞泉从岩缝里跌落,嘈嘈切切,继而流旋而缓,澹澹不可闻。至泉流石上,风来松下,其静可人,其谧宁心。
最爱热闹的人却能奏出如此静乐,却叫人稀罕。
一曲终了,船上的人还没回过神来,远处山寺里却有人叹道:“吹曲人当心澄如镜,集山水之灵气,方能奏出此曲。也不知是何方友人,若能邀来共聚,是为雅事。”
王景阳有卧龙雏凤之誉,却醉心曲乐书画,乐山爱水,只愿做一隐士,所以沈度数请而不动。
沈度凭窗不言,俯瞰寿山湖里那叶孤舟,他已经听出吹箫之人是谁了。当初在漳水畔,若非那曲《桃花源》,李凉怎可能去得那般快。
却说姬央刚放下碧涧,正道:“想来当是真…。。”话音未落,就听见水花暴起之声,水幕从天而降,那是有刺客潜在湖中此刻突然跃出。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从天上一剑劈来,李鹤反应稍缓,奔出舱外,因今夜并未带枪,只能临时抓起那船桨格挡。
可刺客不是一人,李鹤双拳难敌四手,眼睁睁看着那黑衣刺客,一剑将舟劈做两半,其力之大,叫人骇然。
李鹤忧心姬央,不敢恋战,一浆挡开那刺客,回身去救姬央,却被另一人拦住。
这舟上只李鹤同另一撑船的侍卫两人可阻挡刺客,而那撑船侍卫在刺客暴起时已经被一剑刺中落入水中。
眼下李鹤自身难保,想去救姬央也来不及。
好在姬央会水,她和玉髓儿落水之后,当机立断将头埋入水中,她能在水中憋气良久,这自然难不倒她,虽说湖面有灯,可毕竟已是深夜,水深一米处就已经看不清底下之物了,她潜入水中,那些刺客想杀她也得先找着她才行。
偏偏坏就坏在玉髓儿并不会水,她一落水,连呛三口冰凉刺骨的湖水就慌了神,在湖面上仓皇地挣扎起来,真是好大一个目标,那刺客当即在散落于湖面上的船板上一踩,对她当头刺去。
玉髓儿眼看着既要香消玉损,那脚却被人从水里往下一拽,整个人瞬间没入水里。
那刺客在水面上停留不住,一剑刺空回身一旋在船板上一踩,想再往水中刺去,却已经找不见人,只看见黑洞洞的湖水。
玉髓儿已经晃神得没有了理智,被姬央拖入水中,又连喝了几口水,人已经开始迷糊,姬央毫无办法,只能将嘴对上去给玉髓儿渡气。
可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从船上跌落水里,这湖水又寒冷刺骨,姬央的小腿突然开始抽搐,她痛得一松手,再没力气拉住玉髓儿往岸边去。
玉髓儿却是救命稻草似地抓着姬央,两个人仿佛两个铁锤一般往湖水深处坠去。
善泳者溺于水。
湖水黑沁沁的,一点儿光亮也没有,姬央呛了一口水,脑子里想的是听说淹死之人浮出水面时会浑身浮肿,死得也未免太难看了。
突然有什么声音划破水面,姬央仿佛看到一个黑影往自己游来,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脑子一片混沌。
姬央醒过来时,不敢置信地呆呆望着沈度。彼时沈度正用手掌来回大力摩擦姬央的背脊,湖水太冷了,她身上一直没暖和起来。
“真的是你啊。”姬央呢喃一声,然后抱着沈度的腰就开始哭,受了惊吓的孩子找着亲人了就是这般。
沈度的手继续用力,从姬央的背脊挪到了手臂。沈度的力道太大,可手臂哪有背部耐疼,姬央忍不住叫出声来,“疼。”
“该。”沈度冷冷地回了一个字。
姬央不解地抬起头,“六郎,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