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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里头的动静半晌不停,她二人才微微抬眼互视了一眼,眉间多有怜悯之色。女子破瓜,哪堪多折,以往沈度御0女,也是尽力怜惜,即便如此,他苑的那些女子也需青青和子衿扶持,才能勉力撑着。
到后半夜,里头动静儿总算稍歇,过得一会儿有击罄声传出,青青和子衿赶紧跪在地上,轻轻掀起帘子,伺候沈度穿了鞋子,头也不敢抬地拿替沈度穿了袍子,伺候他进了净室。
那子衿先从净室出来,胆子又稍微大些,几步走到床边,往掀起一角的床帐里瞧了一眼,里面昏昏睡去的安乐公主身上,密密麻麻地布着红痕,叫人看着都惊心。
姬央虽然累得昏厥,可实际上睡得并不踏实,旁边多了一个人,半个身子还压在她身上,她能习惯那才是怪了,只是累得乏力,连眼皮都撑不开索性也将就了一晚,到公鸡打鸣时,她不耐地蹬了蹬腿,身边的人又欺了过来,长腿一伸就将她的腿夹住。
姬央有些委屈地揉了揉眼睛看着沈度,不满地嘟嘴道:“驸马。”
这世上有人喜欢当驸马,可有人却未必喜欢听这个称呼,姬央感觉自己的腰一疼,就被沈度逼着翻身伏在了床上。
姬央想转头喝斥沈度,却被沈度轻轻按住脑袋,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她扭不动脖子。
“驸马!”姬央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世上床帏之间,大约再没有比将天家公主压在身下肆意挞伐、玩弄更让人兴奋的了。
可怜姬央叫天不灵,叫地也不灵,外头的青青和子衿本正要进去请两位主子起床的,听见里头的动静,立马又止住了步子。
过了好半晌,里头又有罄声传出,她们才尽量放轻脚步地走进去伺候沈度入净室梳洗、穿戴。
而姬央这边再次睡得天昏地暗,玉髓儿几个在外头久等不见叫入,最后实在等不得了,见沈度已经出门,这才硬着头皮推门而进,从床铺里将姬央挖起来时,玉髓儿和露珠儿连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姬央半梦半醒地被她们伺候着用热水短短地洗了个澡,又匆匆簇拥着出了净室。
“驸马大安。”玉髓儿和露珠儿见沈度从外面进来,赶紧请安。
沈度扫了她二人一眼,玉髓儿和露珠儿大气都不敢出,听见他开口道:“你们先出去。”
玉髓儿和露珠儿互视一眼,在出去和不出去之间挣扎了一番,又求助地往姬央看去,可惜她们的主子太不争气,眼皮子也没抬地自顾自就重新扑倒在了床榻上。
玉髓儿两人心里叹息一声轻轻地退了出去。两个人走到门外,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都埋怨对方怎么那么不争气地就被吓出来了。
其实也不怪这两个丫头胆小,虽然安乐是公主之尊,可毕竟是远嫁,天高皇帝远,若是要等着苏皇后来为她们这些侍女撑腰,她们坟头上的草只怕都有一人高了。
不由得玉髓儿又开始怨恨那些悍匪,若非他们,那些女史怎么会罹难,皇后给公主派的护卫又怎么会罹难,如今导致她们连腰都硬不起来。
再说回里间,姬央被沈度拉起,她不由恼怒地嘟囔了一声,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居然敢打扰她,待她睁眼看清楚是沈度时,不由又怒又怕,这个人竟然敢那般对她。
姬央努力地剜了沈度一眼,只可惜眸盈秋水,眼含桃花,端的是妩媚风流,哪里有气势可言。
再说姬央也是奇特,别的人这样被折腾一宿后,本该形容憔悴才是,可她不同,面色红润饱满,就像一朵吸饱了露水的芙蓉花,既可爱又鲜妍,水润润地艳光欲滴,精气十足却软绵绵地歪着。
真真是天生的艳物娇娃,叫人骨销髓干。
“驸马!”姬央见沈度又来解自己的袍子,忙不迭地按下他的手,这次是真怒了哦。
沈度晃了晃手中的玉盒,揭开来放到姬央鼻下让她嗅了嗅,沁凉冰人。他长年修习九转烈阳诀,如今已至八转,寻常女子哪里受得了他,屋中是常备这些膏药的。
当然通常沈度是不管这些琐事的,只是他昨夜将娇滴滴的安乐公主当做教坊女子一般玩弄,总要善后。其实沈度也是有些可怜这位安乐公主,瞧着娇嫩鲜妍,轻轻一掐就出水的人,却软里藏绵,纤和柔韧,叫他有些收不住手,难免失了分寸。
姬央略略挣扎了一下,嘟囔了一声,“那你只准给我上药,不许乱来。”说罢也不太害臊地就由着沈度伺候她,她本就习惯了被人伺候,连她父皇、母后都有给她打扇、端药的时候。
沈度看着软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她还真是被娇养惯了,沈度本是将药膏交给她就要走的,如今只好耐着性子挖了一团膏药往她身上的紫痕处涂抹。
“你轻点儿呀。”姬央在沈度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含羞装睡地窝在沈度怀里任他分开她的腿替她涂抹。
如此折腾一番,天已大亮,姬央由着玉髓儿和露珠儿伺候梳妆,匆匆喝了一碗碧梗粥,也不用上妆,穿了新妇的红裳,同外头等着的沈度一起去了薛夫人的九如院。
7。拜新妇
按魏朝公主出降的惯例,第一日姬央要行侍奉公婆的盥洗进膳礼。
九月的冀州,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光线透入堂屋,却还不及安乐公主的明艳半分。
薛夫人见着姬央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担忧恐怕有一日终将成真。昔日的小姑娘长大成人后,其美貌甚至出乎薛夫人的想象,也出乎了人可以拥有的想象。
姬央的容貌不属狐媚一流,端丽精致,眼睛更是少有的澄澈,像水洗一般,似泠泠山泉沁人心脾,只是她艳光太盛,容颜摄人,就像艳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而显得有些逼人。
这会儿,因刚受雨露滋润,姬央的颜色仿佛新荷出水,粉润饱满,眼波流转处,多了几分柔媚妩靡,端的是天赐风情,地孕艳逸。看得薛夫人心下更是一沉。
沈度上前一步,唤了一句“阿母”。薛夫人这才回过神,起身朝姬央叩拜。
先国后家,先君后臣,薛夫人朝姬央叩拜无可厚非,只是她是自己的阿姑,姬央在受了薛夫人的叩拜后,亲自将她扶了起来送入座上,又抬眼觑了觑沈度,只见他神情沉肃,但唇角轻抿,姬央已经瞧出了他的几分不悦。
后来姬央才知道,沈度的喜怒哪里是人随便就能看出来的,当日的不悦不过是故意流露的罢了。
玉髓儿等随在姬央身后,捧了红漆托盘上前,上面盛着衣服两套、手帕一盒,梳妆匣、澡豆袋各二,另有银器、衣料等物,这是新妇敬奉长辈的礼物。寻常闺秀敬奉舅姑的衣服、手帕都要出自自己之手,以示新妇的贤惠持家,对于安乐公主来说,这些自然不用她劳神。
薛夫人点头谢过后,露珠儿捧了盛着清水的青釉瓷盆上前,姬央由着玉髓儿替她挽起袖口,她再上前服侍薛夫人盥手。完毕后,姬央又入西次间摆箸安匙,恭请薛夫人入座就食,她站立一旁布菜。薛夫人略用几口后,便放下筷子,这就算是礼成了,谁也没真的指望过公主服侍自己进膳。而根据薛夫人的习惯,她也早就用过早饭了,这对新人来得可不算早。
行过盥洗礼后,沈度和姬央还要去泰和院戚母的上房认亲,薛夫人也要过去伺候婆母,三人一同前行,又是一桩麻烦。
薛夫人礼让姬央为先,若姬央嫁的不是沈度,而是其他她看不上眼的人,她还就真敢走先。不过此刻,姬央侧身恭让道:“阿姑先行。”
薛夫人肃着一张脸道:“君臣之礼不可废。”其实压根儿就是没将姬央当自家人看待。
姬央却只当薛夫人是拘于礼法,因而笑道:“女子出嫁从夫,阿姑是安乐的婆母,自当先行。”说罢,姬央还颇有些得意,她这般贤孝,也算是为皇家公主正了名声,虽然她下面没有妹妹,可今后总还有侄女要出降,如此一来她们也好嫁人些,省得那些人一听说要尚公主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薛夫人还要固执,却听沈度道:“阿母就先请吧。”姬央做的人情,今后自然有他沈度来还,用不着委屈薛夫人。
却说那薛夫人领着姬央去了泰和院,上房中戚母和二房、三房的女眷都等了老半天了。
年纪最小的八郎媳妇早就嘟囔道:“公主的架子可摆得真足,叫咱们一大群人就这么候着。”
戚母却是无所谓,反正她对安乐没有什么期许,只当是来家中做客之人,不过是住的时间会长一点儿罢了。何况,沈度尚主,可是有说不出的好处,戚母一边享受这种好处,另一边又鄙视苏姜,果真是无国无君,只顾着她母女的富贵荣华,却将魏朝的河山置诸脑后,甚至可以捧手送人。
不管怎样,即使姬央再过分,这几年中戚母已经下定决心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可稍微肉麻一点儿的疼爱半分,所以她扫了八郎媳妇一眼,算是警告。
只是当戚母瞧见薛夫人身后,盛光夺人,仿佛神仙妃子一般的姬央缓步而入时,心里原本对沈度的信心还是动摇了一点儿。
姬央今日依俗着了一袭红地玉堂富贵纹织金锦的曲裾,腰系两色金丝绦,挂着白玉镂空双鱼香囊,并荷包、金葵花口脂盒子等金件儿,脚踏凤衔珠织金鞋,头戴五凤挂珠金步摇,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垂在额前,那等富贵一瞧就是中州贵人,同冀州的朴实格格不入。
苏皇后遣嫁姬央,恨不能搬空宫室,戚母等人今日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然而叫戚母信心动摇的却非这富贵,而是姬央艳夺天下的容貌以及她对薛夫人的礼敬,在戚母看来,这位安乐公主还是骄横跋扈些为好,也省得日后麻烦。
姬央踏入泰和院的上房时,被乌压压一屋子的女眷给惊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男丁。
戚母领着各房的女眷上前给姬央行礼,因是初次,姬央不得不受了全礼,礼毕她亲自扶了戚母起身,甜甜地唤了一声,“祖母。”
戚母脸上浮起一丝慈祥的笑容,由姬央扶着入了座,还拉了她的手坐在一侧,亲热得仿佛这祖孙俩一见便极为投缘。
戚母问了宫中天子安,苏后安,姬央一一答好,戚母便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来,姬央见戚母挂记自己的父皇母后,心下十分高兴,这至少表示冀州这一块儿还是稳固的。
紧接着是各房依次序来向姬央行礼,姬央又分赐赠礼,自不必细说。
只是冀州沈氏本是大族,可如今这一嫡支却壮年男丁凋零,剩下的全是女眷,叫姬央有些感慨,她往沈度瞥了一眼,只惟愿他能好好儿地活着。
戚母育有三子,三子皆殁,全系战死,至于孙子辈,不分嫡庶,一共得了八人。这在这般门户里已经算是子嗣少的了,皆因戚母的三个儿子都去得早,最年长的也没活过四十,就战死沙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凄凉。
大房的薛夫人所出三子,大郎、五郎和行六的沈度,前二者已殁,留下两个孀妇。其他两房所出的郎君里,二郎战死,四郎腿伤不良于行,整个沈家齐整的壮年男子,也就沈度还有七郎、八郎,如今除了沈度因为成亲而在冀州外,其他两人都分镇重镇,甚至四郎沈庚也出镇了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