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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乐团的学员们，也开始凄惨无比地进入这种压抑而残酷的生活。
他们每天晚上来到排练厅，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公厕里进行迅猛的腹泻与呕吐，这是因为极度精神紧张造成的肠胃反应。
然后再进入教室，看着周闰发一边观摩那些练习不到位的乐手的演奏，然后折磨他们三个小时，然后轮到自己上去受刑，被喷得狗血淋头屁滚尿流，在一个巴掌扇过来之后，在一边去呕吐。
这也导致了很多人练习完之后都忍不住流着眼泪，由于怕丢人也无法坐电梯下落，只能一边低声抽泣，一边蹭下几层的楼梯。
顾小凡发现，这样下来导致的结果是，很多乐手忧郁成疾，练习练到偏执的地步，很多人都以为爵士乐团的人都得了失心疯，他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宿舍里听着录音一个音一个音的练，一个音一个音的改。
甚至像是奈奈这样最注意自己形象的美女，到了深夜还在宿舍里写练习的笔记，睡觉时都开始不脱袜子，到了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去练习室练自己的乐器，把下午拍摄简单的戏份当作是放松，晚上就在准备去呕吐……
这时候整个爵士乐团的主力乐手们，都变成了电影中的安德鲁，一边骂着“fucking”一边咬牙坚持，他们恨的其实不完全是周闰发，更是恨的自己，不断被否定，被痛斥，被怀疑，恨透了弱逼一样的自己，恨透了那个魔鬼口中的自己。
所有的乐手都是千锤百炼的进入朱莉亚音乐学院，带着自豪与骄傲，但是周闰发高高在上的对他下判决：
你根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弱逼，一个彻底的废物！
每个人都是带着仇恨的态度在练习着，一点点的进步着。
在这个时候，仇恨……是一种远远比善良体贴，更为巨大的动力……
第1133章 最难的关口
就这样，经过每天这一点一滴的观察，顾小凡逐渐开始明白了，他完全误会了安德鲁的心理活动，他不是怀着悲愤在勤奋进步，而是像伊安这些学员一样，花费他们这个年龄能拼掉的所以心绪，所有力量去仇恨……
只是为了证明，他们这些从小学了十多年音乐的人，是有天赋的，是有价值的，他们能实现从小到大的梦想。
他们的眼神里，表情里分明都是在呐喊着，我想成为最伟大的鼓手，钢琴家，小提琴手……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全部以及全部！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表扬我，哪怕只有一次，请你告诉我！我可以，我可以的！
是的，他们每天就是怀着这样无比阴郁与仇恨的心态活着，就像是剧中的安德鲁一样，他们放弃娱乐，放弃的家人，放弃爱情，只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原来这就是安德鲁在心理状态啊……顾小凡在暗中观望着一切，嘴角时而露出满意的微笑，一点一滴的捕捉下这些学员们的每一个表情，都用在了自己的表演上。
而当顾小凡在旁边观察着这些学员的同时，约瑟夫与奈奈，伊安这些学员也在悄悄地观察着他。
下午拍摄的时候，顾小凡是导演，但是晚上则是变为一个普通的乐手与他们一起合练。
为了争取最后《超载》中的鼓手权力，顾小凡与伊安，二号鼓手，三号鼓手伊安都开始单独的训练，在这首曲子上，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的约瑟夫，则是全心全意的进行着指导的。
5种节奏的交替变奏，听起来虽然华丽，但是事实上演奏起来却难如登天，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周闰发那种扭曲的风格的影响，约瑟夫也显得极为暴烈，在练习中不断羞辱着练习的鼓手们，这也导致了二号鼓手直接崩溃，退出的争夺。
可令学员们气愤的是，虽然周闰发与约瑟夫对于另外两名鼓手极为严酷，但是对于顾小凡却是一直很客气。
很多学生都私下讨论这个问题，但是这个质疑传到了约瑟夫与周闰发耳朵里，他们两个回答都是一样。
“顾导演是特别的……”
难道是只是因为他是导演吗？难道是因为朱莉亚学院都是指望他这次创作出伟大的作品吗？
虽然这让学员们私下极为愤怒，但是转念想想，顾小凡事先与约瑟夫有约定，只要他的爵士鼓水平不足以演奏最后的《超载》的鼓曲，那么就由乐团的鼓手担任替身，并且上演员字幕。
而留下的人当中，伊安无疑的技术最强的，三号鼓手杰弗森也并不逊色多少，顾小凡爵士鼓实力反而是最弱小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次顾小凡练习了几年爵士鼓，最后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就连徐副导演，军迷刘都有些对此不解，顾导演千辛万苦地构建了一个宏大光辉的舞台，为什么要把立下了让替身演员列上演员表的赌约呢？
如果主角光芒被人分走，他这一切的布置就毫无意义了啊……
临近拍摄最后的那场大戏越来越近，黑羽工作室剧组的成员们心情却越发焦急起来，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里，顾小凡怎么可能达成演奏《超载》的水平呢？
顾小凡再一次召集剧组的幕后人员召开拍摄会议，然而会议上的气氛实在让人压抑。
无论是徐副导演，还是军迷刘，印度妹这些幕后，各个都是身经百战，他们都能够看的出来，顾小凡根本无法胜任最后那一幕的演奏，他必须使用替身啊……
可如果替身上字幕，那么就意味着，顾小凡是与表演奖项绝缘的……
想到这里，这些原本雄心勃勃的黑羽工作室的精英们，都变成了哑巴。
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种时刻，顾小凡应该撕毁那个该死的合约，利用完约瑟夫那些人之后，把他们彻底抛弃，既使用替身，也绝对不在字幕列上他们的名字，这样也毫无法律问题。
而如果得到波西校长的支持的话，爵士乐团的人也是绝对不敢站出来在媒体上乱放话的。
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在面对荣誉与利益面前，卑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话谁都不敢说出口。
面对这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顾小凡终于发言了，他面带笑容，用轻松地口气说道：
“你们别这么灰心，还有时间，最后我一定赶的上最后的大戏，现在《黑天鹅》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我可以专心的拍摄准备我自己鼓手表演了。”
对于顾小凡，大家内心里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仿佛什么奇迹他都可以创造，听到《黑天鹅》剧组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众人也都稍微放下心来了。
顾小凡结束了自己的演讲，用自信的眼光看着每一个人，他相信自己这些左右手能鼓起信心，继续拍摄出最高的影片水准。
他也确实做到了，就像是每一次遇到危机时，他们相信顾小凡一样，所有人都继续斗志高昂的进行拍摄，为最后的大戏做最后的准备。
黑羽工作室的人们都回到了自己床上，他们要准备明天的拍摄。
但是这天晚上，顾小凡却睡不着，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要鼓舞别人很容易，但是他更需要的是鼓舞自己。
“超载”确实是一首非常了不起的鼓曲，但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这段时间所有练习他的进步都非常慢，还离他预期中的目标相去甚远。
此刻的他，就像是《爆裂鼓手》中的安德鲁，一直在迷茫，一直在逼迫自己，一直在询问答案……他该怎么去完成这场表演。
而这些并不是他最恐惧的，他真正害怕的是失败，外人虽然认为他顾小凡天纵奇才，但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而这一次的表演对自己究竟有多么重要。
对于拥有思睿系统的他来说，导演可以靠系统的帮助，编剧也是靠系统，作曲也是系统的能力，只有表演……只有表演是纯粹属于他的才能，是思睿系统也无可匹敌的一项，是属于他顾小凡的世界。
第1134章 内心的恐惧
没有其他人知道，他走到今天大半都是靠着系统，可他自己是清楚的，他顾小凡要证明的是，在表演上他存在的价值，就如同多年前他迷茫的那个夜晚，寻找到的那条只属于他的道路一样。
既然上天给他提供的文艺系统，而不是商业或者政治系统，那么就意味着他在表演上拥有别人没有东西的，既然如此，他就一定能做出别人永远也做不到的表演……
可他……真的能做到吗？
顾小凡心里生出一阵无力的恐惧感，那种没有系统，他这个人依然一无是处的恐怖感在心头蔓延着。
他已经克服了无数的表演难题，一步步向目标迈进，但是又出来更多更厉害的对手。
这次与《爆裂鼓手》同时上映的对手迈克尔·道格拉斯，马特·达蒙，布拉德·皮特……都是一些好莱坞新老两代顶尖的表演巨星。
可他们这次并非今年最强的表演者。
在黑暗中，顾小凡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屏幕放出那部叫《艺术家》的默片电影。
看着那名伟大的白人演员，在没有台词的画面里跳舞，用肢体表演表演出各种令人惊叹的演出，好像是旧时代的光辉灿烂的明星穿越到了现代一样。
如此光芒万丈的表演，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默片演出，是远远超越同时代演员。
他心里清楚，能获得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的，只有四类型角色。
第一类是在某年份奉献出了远胜同届甚至同代人的卓越演技。例如《愤怒的公牛》中的劳勃·迪尼洛，《沉默的羔羊》里的霍普金斯，《码头工人》里的白马·白兰度。
第二类是一生演技荟萃于一个角色，比如《钢琴师》里的布隆迪。
第三类是天赋异丙，演绎生涯最高亮的瞬间，像是凯文·史派西的《美国丽人》。
第四类是劳苦功高终身成就奖，由于提名多次，评审不得不给奖的老演员，像是《闻香识女人》中的阿尔·帕西诺。
而这个《艺术家》中的男演员让·杜雅尔丹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他今年的表演，是同时符合其中两类的……
他要面对是一位天赋异丙的超一流演员演绎生涯最高亮的瞬间，并且用默片的方式，表现出所有演员无法比拟的卓越演技……
而他顾小凡获胜唯一的希望，只有一个，那就是满足这四个条件之外的，最不可能的第五项条件——“历史上独一无二，任何其他都无可替代的表演。”是专属于他顾小凡的不朽时刻……
也就是《爆裂鼓手》中的不用替身的表演。
可此刻，这偏偏是他无法完成的目标……
坐在黑暗中的顾小凡静静的沉思着，但是思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有一切都已经就绪了，就看他能否有能力胜任这个位置了，恐惧也没有任何用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去勇敢的应届即将到来的命运吧。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到排练室，继续挥舞起自己的鼓棒，继续练习。
再用努力一些吧，再专注一点吧，除了用这种笨拙的方式仿佛的练习，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手确实很酸，手腕也很疼，但是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动作巨星”系统会修复这点小伤的！他不会倒下，疼痛只是一种心理感觉罢了，他不会受任何影响的！
再来一次……再多来一次……
顾小凡孤独地在排练室里，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他节奏不稳的敲击，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