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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先生抬手示意陆然可以坐在他的对面。
陆然坐下以后,梁先生继续微笑地说道:“您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我看过你的照片,在网站上的介绍页面里。你真是年轻啊。”
梁先生说陆然年轻的时候,语气里有一种轻微的羡慕,这是他对陆然年轻有为的夸奖。虽然在咨询师听来,或许会误会成这是对他咨询能力的不信任,但是陆然从梁先生的语气里,倒没有听出这种担忧。
这位梁先生看上去彬彬有礼,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穿着也比较讲究,黑色的商务休闲西装,座椅背后放着他的方形公文包。
陆然感觉他随时会从那个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自己。
他们的见面,从第一句话开始,就让陆然感觉像是一场商务会面,亦或是一个临时的公司会议。
但是这位梁先生没有这么做,看来,他还是知道自己今天要来做什么的。
反倒是陆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表格,和一支笔,准备让他填写。
在他填写之前,陆然首先开口问道:
“梁先生,你是来找我咨询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梁先生原本看着陆然的眼睛,往斜下方移开了,他那礼貌性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他大概还很不习惯咨询的谈话方式,还是自己找别人咨询。
“是的吧。”
“是的吧?”陆然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接着问道:“据我所知,您很着急。”
若不是他显得很着急,陆然也不用一大早就赶着来见他。
“嗯……我是,我是着急……”他有些吞吞吐吐,目光依然有些闪避。
陆然没有说话,等着他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来。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梁先生抬了一下右边的嘴角,有些苦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我自己其实不着急,我觉得自己没什么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陆然。
陆然看着他,心里有一些困惑,没有什么事,那么着急地找到自己?找到了,又不肯进咨询室,非得到一家咖啡厅里来坐着?
看上去梁先生的举动,没有合理的动机啊。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说法,听上去并不合理,梁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是我太太。是她着急,她记着让我找一个咨询师,所以我就联系你了。”
梁先生这会儿似乎给出了一个说法,不过这又给陆然留了一个疑问,陆然于是问道:“她为什么要让你找咨询师?”
“这个……”梁先生在考虑要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就是自从前段时间我出了事以后,她就一直觉得我不对劲,一直在劝我找一个咨询师,这两天她更着急了。”
出事?
陆然捕捉到了这句话里,最明显的一个关键词。
他出过什么事?
哪里不对劲?
但是陆然没有直接地询问梁先生他出了什么事,而是继续自己最初的那个未完成的问题:
“那梁先生自己的意思呢?您想要咨询吗?”
“心理咨询……就是这样和你聊天吗?”梁先生看着陆然问,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些好奇,也有一些警惕。
“可以这么说。我们的聊天遵循保密原则,我会给您填一张表格,里面有保密原则的协议,您可看看,除非涉及犯罪取证等特殊情况,我们的谈话内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段解释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梁先生进一步问道:“什么都可以问你吗?”
“可以。”
陆然回答得干脆,虽然不是对方的每个问题他都能给出答案。
“好,我想,我是想咨询的。”这句话仍然有些吞吐,但还是表明了他自己的意愿。
陆然这才把表格和笔拿到了梁先生的面前。
梁先生拿过了纸笔,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的名字叫梁晓川,已经四十岁了。
有一个妻子和孩子,双亲都健在。
“我写好了,然后呢?”梁先生把写好的表格递给陆然。
陆然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在“咨询问题”一栏里,梁先生没有填写,是空白的。
“然后,您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是要咨询什么问题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关门
“好。”梁先生答应了一声,准备告诉陆然,他想要咨询的问题是什么。
“呃……主要是我的妻子想让我来咨询的”。梁先生想了许久,开口时,仍然有些犹豫,并且再一次强调了,前来咨询的原由是他妻子的催促。
陆然点了点头,没有打断他的话。
陆然知道,梁先生的解释,更多的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或许他对于心理咨询有什么不好的看法,甚至于带有歧视,所以才需要通过解释,来让面前的陆然,也让他自己,不以看待“病人”的眼光看他自己。
或许在梁先生过去的生活经验里,对于来心理咨询的人,有着一种狭隘的偏见,觉得来看心理医生的人,都是精神病,或者是人们口中说的“神经病”。
长久以来,国内的民众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因为缺乏对于心理咨询的了解,提到心理咨询,找心理医生,都带有这样的一种排斥和恐惧。
大多数人不习惯,也不会在自己感到困惑的时候,找寻一个适合自己的咨询师寻求帮助,往往是通过向亲人或朋友倾诉,得以一时地缓解。
然而,对于一些排解不了的困扰,任由情况恶化下去,却不选择专业的帮助,只会让情况走向一个积重难返的不良结果。
或许正是出于这种心里的偏见和排斥,所以梁先生在面对自己来心理咨询这件事,心理上,有一些别扭,矛盾,不愿意承认。
陆然任由他去解释,并不勉强他马上说出自己到底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想要咨询。
好在,刚在他已经表示过,自己是想咨询的,也填了那张表。这也就是说,他的预约,不全是他妻子的意思。
“她就是觉得我,这段时间有些奇怪。”果然,梁先生做完了解释之后,开始吐露了问题所在。
陆然想起了,刚才梁先生说过一次同样的话,他说,自从前段时间他出了事以后,他的妻子就觉得他不对劲,劝他找一个心理咨询师。
他出了什么事?陆然心下微动,不过,他依然没有说话打断他,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她觉得我变得经常发呆,不爱和她说话,每天工作回来,都和她说不上几句话,我们经常吵架。
总之,她觉得我不正常。”
听上去这是一对在生活当中出现了矛盾和摩擦的夫妻。
夫妻的相处之道,陆然或许并没有经验,他也不急于表达自己对此的观点。
对于咨询师而言,更为专业的做法是,继续收集更多的信息,而不是过早地根据片面之词,就给予建议。
陆然重新将梁先生的话题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他问梁先生:“所以,您来找我咨询,是想要解决您和妻子之间的吵架问题?或者是?”
陆然在试图明确他们之间的咨询目标,只有和咨客达成了共同的咨询目标,才能让两人之间的谈话朝着要解决问题的目标一起努力,不至于变成没有目的的闲聊。
梁先生顺着陆然的问题,想了想说:“吵架,是一个问题。但我也想知道……我真的不正常吗?”他皱着眉,略有一些愤愤之色,似乎他对于说他不正常的人,感到不可理喻。
陆然从梁先生的神态里面,看到的,是他对于妻子的这个说法,并不认同。
“您觉得,自己正常吗?”
听到这个问题,梁先生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看着陆然,似乎没想到,会有一个人直接的用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问他,这比他妻子对他的指责,更叫他猝不及防。
“我正常,当然是正常的。”梁先生很直接的肯定道。
“那您的妻子,为什么会觉得你不正常?因为你刚才说的,她觉得你经常发呆,不爱和她说话?”
“嗯。她坚持说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变了。我喜欢关门的习惯也更加地明显了,还有一次,她说夜里醒来的时候,我也在那关门,她着实被我吓到了。”
关门?
还有,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
陆然的疑问变得越来越多。
梁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的话,又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倒真有点不正常的味道了。
好在,梁先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里面,需要解释的地方太多了,他接着就说道:“我会习惯性地关门。”
不过,他的这个解释,对于陆然而言,显然还是太过粗糙,关什么门?这个信息很关键。
“习惯性的关门?是回家的时候,关一次门吗?”
听到陆然问得更加具体了,梁先生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却又不好回避地说:“不止一次。”
“那有几次?”陆然继续这个问题。
“我,我没有数过,十几次吧。”梁先生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陆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往少了说,然而,一个晚上要关十几次门,这已经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行为了。
“为什么要关十几次的门,门本身有问题吗?”
“呃,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需要去确认它没有问题,已经关好了,才能放心,才能确定它没有问题,不是吗?”
梁先生反问了陆然,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
如果是一个他的朋友,或者妻子,或许就被他说的话给问住了。
然后就开始争辩这个道理说的对不对。
然而,陆然却没有回答他对或者不对,而是继续问道:“你每日是在回家了之后,才频繁关门的吗?在白天的时候呢?”
梁先生没有花太多时间回忆,很快就回答了出来:“白天也会检查门是否关好了,只是没有像晚上那么频繁。”
“为什么呢?”
“白天,不太方便。我一直在工作,只是习惯性地会往门口看,如果方便的话,我也会走过去重新关一下的。但是,人多的时候,总是不太方便。”梁先生解释道。
陆然眼神动了动,梁先生这么说,说明他对于自己关门的举动,下意识地有所克制。
然而,如果他真的认为自己的举动是正常的,又为什么要去克制它呢?
所以,他对自己的认知,是有矛盾的,说法前后不一。
“你刚才说,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你关门的习惯便更加明显了,那么,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你关门的频率是变得更加频繁了吗?或者是什么别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吧,更加频繁了,现在一个晚上,大概会关三十几次。”
梁先生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陆然发现,说到这一点时,他又出现了轻微地抖腿,他的眼睛也不自觉地朝着咖啡厅的门口,看了一眼。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比较频繁地关门的?”陆然开始追溯行为的时间原点。
“这个,记不太清,快半年了吧。”
听了梁先生的回答,陆然初步判断,他这是出现了强迫症的典型症状表现。
第二百八十章 不要说话
“除了频繁关门之外,还有什么,是你的妻子认为你不太正常的地方?”
陆然不会轻易地下结论,他还要继续询问梁先生,收集更为详尽的信息。
可是问完了这个问题以后,陆然发现梁先生的眼睛并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