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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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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径直地将他们领到了偏殿,只见上面设立着一尊牌位,上书贺氏云仙之位,昭然看了一会儿那尊牌位道:“她的遗体葬在哪里?”
  法音双手合什道:“佛母来庙中的当晚,便对我们下了佛旨,令我们静观讼经送佛母脱离凡体,而后佛母盘膝坐于庙后的塔中,以业火助已脱升凡尘。”
  “也就是烧成灰了……”昭然喃喃地道。
  法音眼帘微垂:“两位施主若无其它事,贫尼就不远送了。”
  “还没敬香呢。”昭然抽了两支香出来,想了想才悠悠地道:“彰义门外有座法衍寺,是座皇家庵庙,寺里头失踪了一名女官名叫敛芳,锦衣卫有名百户姓闻,他养了一只狗奴,鼻子特别灵,能闻到方圆一里地的地方。所以他说法衍寺外没有敛芳的气息,我便以为敛芳还留在法衍寺,现在想来我弄错了,敛芳不是留在寺里,而是她用了一种方法,直接跳到了法衍寺一里以外的地方。”
  昭然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火:“她是怎么走的呢?法衍寺初一十五布施粥米,所以她是坐在黍米粥里离开法衍寺的,因此狗奴才会闻不出她的气息。可敛芳要想做到这点,是需要人配合的,因为她能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清点物资的秋容,所以帮助她离开的人应当是秋容。法衍寺当天做了很多救济粮,想必用了许多水,地面很湿,敛芳与秋容两人踩在湿地里将粥桶从车子上搬下来,因为必需要倒掉一点,桶里才能坐一个人进去,那个抬桶的姿势必定是秋容往前,敛芳退后……对吗?而后秋容不但隐瞒了敛芳是怎么逃离的,还为她拿回了更换的衣物,替她将鞋子擦干净放回屋内,并且为她伪造当夜值 守的假象。”
  他用手扇了扇将香火熄灭:“现如今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拜托菩萨也替我传句佛旨给她,就说我容显……会追她到天涯海角。”
  说着他将香往佛炉里一插,掉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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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出山门伸了个懒腰,回首对九如道:“咱们去吃烤肉去。”
  “我该回去了。”九如却道。
  “现在就回去了?”昭然有些遗憾,看着他的背影道:“那我找好了小姐,就来找你!”
  “好啊。”九如已经走的连背影不见了,但那两个字却像是贴着昭然的耳朵说的。
  阿宁道:“少爷,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妥当吗?”
  “有何不妥当,娶妻吃肉,为人在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昭然丝毫不在乎,他顺手摘了把叶子捡了片放到嘴里吹了吹,发觉得别说吹得像九如这般清平雅正,连声响都发不出来,于是他使劲一吹,叶子喷了出去,嘴巴里发出了“扑”的一声。
  阿宁不禁道:“少爷!”
  “这么难吹。”昭然讪讪地将自己手中的叶子都丢了,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他上了马车,又掏出了从贺府里拿来的贺老爷登天的仙符,心想这贺老爷到底是坐的哪趟马车去的天宫?
  太费脑子的事情昭然其实也不大愿意干,他索性闭目养起神来,正当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见阿宁在前头喊了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挡我们的车子?”
  昭然的脑袋往车外一伸,便见着了骑在马上的人,他心里“哎哟”了一声,这人长得高大威猛,不是当朝的驸马爷王增又是谁?
  他不禁游目四顾了一下,发现马车虽然在官道上,可两边都是树林地势有点偏了,而此时大喊一声,九如的耳朵再好怕是也听不见了。
  这么想着昭然连忙抬手热情万分地打招呼:“驸马爷啊,别来无恙啊!我本来是要去赴您的宴,但无奈早约了佛子赏梅,这才刚回来,不如我进城请驸马爷喝两杯。”
  王增道:“我在此处有座别院,去那边喝吧。”
  “不用,不用,我们还是进城去喝,热闹。”
  王增拉了一下马缰绳道:“怎么,容少爷瞧不上本候的别院?”
  “那能啊……”昭然干巴巴地笑道。
  阿宁压低了声音道:“少爷。”
  昭然连忙拉住了她,他相信阿宁是有些本事的,但白氏是养小鸟的,要是那骑鹰的英宁来了或者还有一丝半丝逃跑的希望。
  他生怕阿宁造次,拉起她手笑道:“这可是当今最得皇上信赖的驸马爷,他请咱们喝酒,那是荣耀。”
  昭然说完,便瞧着王增眉开眼笑地道:“那小生就叨唠驸马爷了,我让婢子回去报个信,免得家人担忧。”


第37章 解语花 8
  王增瞧了一眼阿宁道:“也好,那就让她去吧。”
  昭然这才转过头来对阿宁道:“阿宁,我怕等会儿跟驸马爷相谈甚欢忘了时辰,误了明日要替佛子办的事情,你见天色不早了,就让英宁跑一趟过来接我。”
  驸马府的人接过了马车,将阿宁留在原地,转头驾着马车而去,昭然硬着头皮坐在马车里,他伸出头瞧了一眼路边的阿宁,心道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王增心里多半是起了疑,他又是亲手杀过一回他的人,这次会不会换个其它的杀法,比如搓骨扬灰?
  昭然想着,一张脸都变成了苦瓜色,心里只盼着阿宁的本事能在出乎武候府人的意料,只要她逃掉了,王增才能稍有顾忌。
  “看上去你对这名婢子颇是青睐。”王增骑着马与昭然的马车并行道。
  昭然笑道:“美貌的婢子谁不喜欢?”
  王增拉着马缰绳道:“我过去也有一名瞧着挺顺眼的婢子?”
  “一名?”昭然面现诧异,似替王增有些不平,“驸马爷这等人才,这般地位,一名如何够?怎么也要十名八名。”
  王增瞥了他一眼接着道:“如今想来,那名婢子也没甚好,容貌算不得绝顶,才情算不得绝顶,仅只一点小聪明,却不通实务。”
  “后来呢?”昭然装作好奇地问。
  王增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描淡写地回答:“她犯了禁忌,我亲手将她处死了。”
  昭然连声叹息道:“可惜,可惜,简直是辜负了驸马爷的错爱。”
  “的确是辜负了我的错爱。”
  昭然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声,犯个禁忌就把人给勒死了,这人心里哪里有什么爱,有的不过是个下人。
  “说来也奇怪,我那名婢子跟容少爷实在有那么几分相象。”
  昭然面露惊容道:“小生可不记得曾经犯过驸马爷的忌。”
  “现下是没有。”王增淡淡地道。
  昭然露出庄严之色:“驸马爷放心,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王增瞧了他一眼道:“这话本候只相信死人说的。”
  昭然干笑了几声:“我家人常说我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于死无异。”
  他们说着马车在一座庄院的门口停了下来,王增道:“容少爷,下来吧。”
  昭然心里叹了口气,掀开帘子突然“哎哟”了一声,他连声喊道:“扭着脚了,扭着脚了,我揉一揉。”
  他现在是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我这庄院里有擅捏骨之人,不如去屋里揉吧。”王增的话音一落,就有两名护卫要上前架起昭然。
  “不必,我自己走。”昭然一甩衣摆挺有骨气的下了车。
  王增瞥了一眼他的脚:“看上去容少爷的脚没什么大事,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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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进了客厅,发现王增用得居然是矮几,他只好盘腿坐下。
  “不知道容少爷是喜欢瓜果还是肉食做茶点。”王增开口问道。
  昭然岂有不知道王增在试探他,想他假扮公主的那两日,没少祸害了公主房里的瓜果,至于肉食那就更不能要了,他临死之时还让厨房蒸了一锅火腿肘子呢,所以他笑道:“即然是饮茶吗,那还是上些糕点。”
  “是吗?我还以为容少爷会更喜欢肉食呢。”王增说完昭然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他心里大叫火腿肘子。
  果然见一名侍女端着一盘火腿肘子放到了他的面前,驸马府里的火腿肘子本来就是一绝,这驸马爷拿来招待客人的火腿肘子自然要更甚一筹,光火腿的用量就要比昭然吃的多出一倍。
  昭然强忍着心里的不舍,笑着摇头:“驸马爷有所不知,小生吃素,这常跟随佛子读经,哪里能吃荤腥之物,若是开口冲撞了佛子那多失礼。”
  他心里想若是让九如遇上了肘子,只怕吃得比他还快,吃完了闭目说一句这肘子即然出现到了我们面前,当是知人饥饿,它有如此大宏愿,岂可不成全,从此世上便多了佛子肘罢了。
  “原来容少爷爱吃素。”王增也不勉强挥了挥手令人将火腿肘子撤下,换上了几分盐渍的干果。
  侍女给昭然奉上了茶,昭然嘴里嚼着像干果,只觉得像咸碱地里晒干了的草,那边的王增却用盐滞的干果搅拌着茶水道:“容少爷这般吃法倒也稀奇,我只听说过佛子爱喝盐姜泡茶,没想到原来容少爷是直接吃的。”
  昭然才知道这些干果是拿来泡茶的,仔细想想九如的确是拿盐姜来调茶的,而不是直接放嘴里吃的,但他即然想要撇清,别说盐渍的干果,就是盐块也要含泪把它吃完。
  他淡然一笑:“小生自小读书,不能头悬梁锥刺股,因此乏时只能用这盐渍的干果放一两块嘴里提提神,日子久了也就惯了。”
  王增点头道:“果然如此才不负九岁秀才之名。”
  王增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那他这武候府也白开了,于是昭然也不惊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我大病一场,方知人生无常,当及时享乐,这书嘛很多年不碰了。”
  他这话自觉说得滴水不漏,可是无奈盐果子吃多了茶水就喝得多,人有三急那却是假不了。
  王增也没为难他,便叫了个人领他去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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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上完了茅房,长舒了一口气,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来王增好像也没有要立即动手的意思,那他就跟他虚以委蛇一番。
  他跟着门外的护卫往回走,突然见廊下几名护卫将一名女子拖了过来,昭然立时认了出来这名女子可不就是做过他两天闺蜜的——筑月。
  那名护卫见昭然停住了脚步便低声道:“容少爷快往前走吧,这是名犯错的女婢,公主今日要处决她。”
  昭然斜撇了他一眼,心道什么不要看,不就是拉来让我瞧的吗?还公主处决,筑月分明本是王增的人。
  其中一名护卫用粗绳索套住了筑月的脖子,然后踩住筑月的背用力一抽,昭然还以为他们会当他面打筑月一顿,做点假戏,没想到上来就是处以极刑。
  他当然知道王增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遮眼叹气道:“何必呢,多大点错就要把人活活勒死。走了,走了,唉!”
  昭然沿着长廊走了十来步,拐了个弯又走了十来步,然后突然掉头猛冲到筑月行刑的地方,果然那些护卫没有罢手,筑月脸色乌紫,眸中的瞳孔都开始放大了。
  他一脚将护卫踢开,然后将筑月放平,他用手试探了一下筑月的鼻息,鼻息已经全无,然后伏胸听音,好似还能听到极微弱的跳动声。
  昭然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裹住筑月的下肢,然后一手揉胸,一手托住筑月的脖子,在她耳朵里吹气。(注:此急救法出自明永乐年间御医戴原礼)
  隔了一会儿,只听筑月一声咳嗽缓过气来,昭然这才松了口气,将她脖子上的绳索解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乌缎锦面的靴子。
  昭然仰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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