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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花,有小孩子手掌大小,上面几串珍珠雪白放光。老孙氏是很想要,但是她只接在手上,爱惜的看了看,叫韩世拓和掌珠到面前来:“我们先不戴,你儿子从哪里能有这样的赏赐,世拓你从哪里开始明白事理?咱们家从哪里开始兴旺的?我不忘记,你们也不能忘记。”
老侯夫人都听得站起身子,跟着儿子媳妇和妯娌们肃然的答应着:“老太太说的是,到底是老太太知恩感恩,我们不能相比。”
老孙氏揩揩眼角,不过今天的是欢喜之泪。还有就是,后孙看上去很有出息的激动泪水。
“不能忘啊,有些道理,没有袁家,怎么能知道?正经偶然回家里来,会背一句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是什么授人以渔,胜过给你一条大鱼……”
韩世拓忍住笑,这话是韩正经的歪解。意思是没有解释错,但韩正经那两天从早到晚,小手一伸:“给,一根鱼竿。”
“去吧,把这赏赐带上,送到袁府里去,请孙媳妇的祖母、袁国夫人,正经的姨妈留下来,还有一朵,也别丢下亲戚,送到常家,给正经的三姨妈,巧秀不是跟正经做伴在袁家。”
老孙氏分派的有条有理,大家应声道:“就是这样。”文章老侯从外面进来,笑容满面地问:“正在同人饮茶,说家里有喜事,我赶着回来,却是什么喜事说给我听听?”
老孙氏对他说过,老侯也说应该这样,老孙氏说一早身子不耐烦,韩世拓又还要回衙门,就老侯夫妻带着掌珠,捧着赏赐来到袁家。
袁夫人的房里正热火朝天,摇旗呐喊的韩正经,是赏赐最低的。执瑜执璞他们的赏赐中,宫花比韩正经的要好。
一堆的全放在桌上,孩子们由曾祖母和祖母分派。老太太和袁夫人说笑着,韩正经早就满场飞,拿起宫花,到处给人,跟他到处给鱼竿差不多:“给,哥哥戴,姐姐戴。”
香姐儿同他笑道:“你也戴吧。”
小手胡乱抓起来,把自己脑袋上插了一头。文章老侯和掌珠进来,见状乐不可支。
问明老侯的来意,安老太太和袁国夫人说费心,自己收着吧。韩正经冲过来,抓着不知是谁的花放到祖父手里,溜圆眼睛很是认真:“祖父戴花。”
文章老侯笑出老泪纵横。
大家都装看不到,丫头送上茶,也给老太太换茶水,掌珠接过来,放到祖母身边。安老太太对她笑容可掬:“掌珠啊,你嫁的不错。”
掌珠的身子一僵,母亲邵氏在座,以为这是祖母又讽刺的掌珠,不安地和母亲对个眼色,意思今天公婆在,祖母说话不防备,怕羞到他们,请母亲拦上一拦的意思。
邵氏却回了一个眼色,带着不明的意味。掌珠正在懵懂,笑声爽朗,龙四带着龙显邦兄弟,手捧着他们的赏赐进来,这是送到二门外给亲戚们看上一看,有个激励他们在京里出力的心思,这又送回来。
“请老太太和姑祖母收下。”
也是送给长辈们。
有个丫头悄步到掌珠身边,向安老太太附下身子:“这是显邦公子,后面的是显达公子……”
安老太太点着头,笑得合不拢嘴地叫着:“显邦,你又有什么好笑话听没有?”
不然就是:“显昌,你爱吃的点心,你多吃一块,”
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掌珠,心头冰凉若寒冬。退到母亲身边,邵氏同她咬耳朵,也带着难过:“祖母上了年纪,一半的糊涂了。有些人和事记不牢,正是这样,她夸你,是真心的。”
老太太恰好转过来,对着掌珠还是满面慈祥:“我们这个大姑娘,可是不差,她明快决断,等出了门子,家家都能当家。”
邵氏也差点垂泪,这话是老太太在掌珠很小的时候说过,后来掌珠大了,就没再说过。老太太这又犯糊涂到哪一年里去了?
文章老侯夫妻说是,说掌珠当家很好。掌珠面上带着笑,却把眼泪往肚子里流。
好似刹那间,岁月如飞般过去,掌珠在她膝下长大,在她膝下学道理,还没有回报于她,她就老了。
看着这个老人,看着房中欢跳的儿子,有痛在掌珠脑海里一搅,让她捏住帕子,好似捏住祖母就要流逝的年华。
她攥得那样的紧,生怕手指动上一动,就要留不住祖母。
老太太和袁夫人没收韩正经的赏赐,让文章老侯带回来给家人。老孙氏吁一口长气,接过宫花,丫头捧过菱花镜,小心翼翼戴在发间,顾盼仿佛自己回到少女时候,喜笑颜开夸道:“真是喜庆。”
……。
窗前的花红柳绿中,齐王的脸色是阴沉的。身后两排椅子上,先生们也凝重地若有所思。
“回殿下,人已带到。”青衣的小子出现在房门外。齐王回过身子,看表情还是不悦,缓缓道:“带进来吧。”
院子里,高矮不同的几个文士在芍药栏旁边。
他们分开两摊子人站,中间有若有若无的距离,似一道线般划分出来。左边,是游连田为首,正眼也不看右边以班新为首的一摊子人。班新则暗暗怀恨,等会儿殿下答应我的建议,我要你游连田好看。
“随我来。”小子过来,带着他们往台阶上走,文士们或多或少的生出紧张。
一直以来,他们是齐王在外面会见的人。赠送的也有银两,但跟名正言顺归属于齐王府,这是两回事情。
今天能进到齐王府中,在殿下的外书房拜见殿下,大家心里卯起劲头,都知道明天还能继续进来,还是再寻下处,全在今天的见面里。
都是不敢怠慢的态度,书房里一字儿排开:“见过殿下。”
“坐吧。”齐王嗓音还算柔和。
小子们为他们指派座位,全安置下来后,见房中还有几位先生,从他们的衣着,和出现在这里的安详态度来看,后来的先生们肃然起敬,知道这是齐王过了明路的幕僚。
游连田是好奇,悄悄地想认出他们是谁。皇子殿下,不会用无名之辈才是。
班新则更不安,他不怕当着齐王再和游连田争执,但他的话,却不愿意当着幕僚们说。
没等他们多想多看,齐王沉下面容:“叫你们来,是你们都是本王心里满意的人,有难事要和你们商议。”
“殿下请说。”先生们齐齐欠欠身子。
眸光似茫然而又带上冰雪寒风,齐王语声迟迟,似拖不动的思绪千千重。
“几个孩子也玩出花样来,皇上重赏了他们,又重赏了太子。先生们怎么看?”
片刻的默然以后,因为没有人说话,班新打着颤儿的道:“殿下,力争上游这事情,官场要,家里也要。”
先生们目光齐唰唰地看过来,班新生出瑟缩。
“嗯,你说说看?”齐王询问的眼光,极大的鼓励了班新。
班新一咬牙,露脸儿出彩免不了冒风险。有些话,幕僚们未必敢说。有些话,别人也想不到。
他尽量的委婉:“殿下您日前为了百姓们,与镇南王有过口角。”
“我就是不同他口角,他的心也不在我这里。”齐王冷冷淡淡。
“所以,不防一万,要防万一。殿下您是皇家血脉,论身份不比任何人差……”
“住口!”游连田暴怒地起身,同上一次一样,他大声斥责班新:“你又要置殿下于险地吗?”
班新的沸腾,让这句话点燃。班新咬牙道:“你畏畏缩缩,游连田,不如回家去抱孩子!”
游连田卷起袖子:“你屡次挑唆殿下,你要知道,你害了殿下,你也没有功名利禄!”
“世事险恶,不得不防!”班新道。
“亲君子!远小人!小人你只会指责分裂,你住口!”游连田道。
两个人火爆的都挺起胸膛,班新暗想,今天也许是个借机撵走他的机会。
上前一步,更是责问:“游连田,我来问你!殿下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风一雨殿下都要当心才对!”
游连田冷笑:“瞎了你的眼,你在殿下面前挑唆。你以为这是你家炕头上,由着你胡说八道。”
。一昂头,直接对齐王进言:“殿下,这等人说话口无遮拦,事实与黑白全颠倒。殿下再留此人,晚生告辞!”
袖子一卷,游连田往外就走。跟着他进来的几个先生默然一下,也徐徐起身:“殿下,皇家未必无亲情。班先生数次进言,句句是生分。我等,也再不听下去。我等告辞。”
齐王冷冷看着,眸光一分一分的寒下去,但并不做挽留。直到这几个人走出视线,齐王淡淡地笑了笑,再来看班新:“班先生,你说。”
班新激动了,几乎指手划脚:“殿下,昔日秦朝,长公子为扶苏,二世却是胡亥。昔日……”
石径的尽头,一个小子满面春风出现,对着离开的游连田等人轻施一礼:“先生们请留步,殿下还有话要说,请随我来。”
游连田等人难免后怕,想想这是在齐王府里。刚才的话,如果王爷居心不良,难道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自己这些人走不出去。
看出他们的疑惑,小子更堆上笑容:“先生们不用担心,随我来便知分晓。”
游连田把袖子更卷一卷,安自己的心,也安别人的心:“不守自己,宁可去死。咱们回去。”
小子忍俊不禁:“这话从哪里说起,”他在前面带路,绕过书房,来到后门,见一道精致雕栏内,碧窗如洗,干净的好似流云晴空,一个珠翠满头的少女坐在窗内,让先生们愕然停下脚步。
看看这个方位,这是书房的耳房,应该直通书房的内室。又有一个年青的少女在,先生们不便多看,也就没看出少女不是妇人打扮,都以为是齐王的姬妾。
小子含笑轻声:“先生们若是不愿意进去,就请在这里站会儿。房中的那位,可不是一般的人,那是未来的齐王妃,陈留郡王的独女萧县主。”
游连田等人并不笨,电光火石有了喜色,这就生出上前拜见的心思,听一声巨响,不知是拍了桌子还是踹了板凳,齐王的大骂声出来。
“依你的话,为王防备完了,还防备什么。就你这几个人,就想让本王防备完天,再防备完地。本王要是再留你们在身边,只怕本王连你们也要防备。来人,送他们去刑部,好好审审是什么心思!”
随后,有求饶声,没含糊几声就消失不见,应该是让人带下去。“请先生们进来吧。”有了这样的一声。
小子走出来,把游连田等人从另一侧耳房里带进去。游连田等人伏倒在地,齐王并不是欣喜,也不是很恼怒。
略有遗憾:“如今奸细多,不得不防备。就是没有奸细,本王要的是辅佐之士,不是指着本王有好处,又胡乱批驳的人!”
说完,让先生们退下,游连田等人在府上安置地方,齐王进来,在念姐儿对面坐下。
带着余怒未息,齐王吩咐人:“送凉茶给我。”念姐儿瞄瞄他:“还没到夏天,一焦躁就吃冷的,夏天你可怎么办?”
齐王没好气:“你现在还管不上我,不要你管。”念姐儿耸耸眉头:“好吧,以后我也不管你。你身边无时无刻没有这种居心的人,总以为你和太子之间必须风雷动,这凉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