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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福从小就是乖巧的孩子,在老王带着她和萧战习武以前,坐半天乖乖不出房陪伴长辈的那一个。
但是今天,加福任性的一面出来,不依地推开摆在桌上写到一半的纸笔,灵秀的大眼睛对萧战瞄着:“功课我晚上回自己家里写,现在我要去陪婆婆和祖母,如果祖父要我陪,我还要陪祖父。”
萧战看看功课,张了张嘴。
以加福对萧战的了解,战哥儿一定要劝加福先写功课。加福不等萧战的话出来,先泪水盈盈:“以后爹爹也许不让加福出来,加福听爹爹的话,加福就不能再出来,就不能再见到婆婆,”
然后又是一句话,惊天动地的嗓音,却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坚决地道:“加福要去陪婆婆!”
说完小胖身子直直起来,往外面就跑。萧战追了上去。
这几天里不时的有雨,石阶和花草都让洗刷的泛起青翠。梁山王妃把家事交待清楚,打发出去管事的们,作为歇息,往房外看着这大雨后的清新。
小脚步吧嗒吧嗒,从抄手游廊上过来的两个孩子,小手握得紧紧的,先映入王妃眼中。
“孩子们来了。”王妃笑对老王妃道。
老王妃放下手中的针指,不是萧战的就是加福的,从她的角度上,看不到侧边走廊的方向,但笑容也涌上面颊,还没有见到孩子,先心满意足:“这是做完功课了?”
换成几年前的萧战,当然当时的萧战还小,没有功课这一说。这种时候小王爷一定呆在袁家不回来,老王妃和王妃做伴,说着萧战总是笑他去陪媳妇儿了,只有老王见不到孙子要吹胡子,老王妃和王妃从来满意。
后来上学,但没有几天加福就同他一起上学,萧战还是那让长辈满意的孩子,他做功课从来不用长辈上心,因为有个加福在学啊。这是两个孩子你为了我,我为了你,小小的情意如新生的绿萌芽,格外的打动长辈心。
老王妃就往房门处希冀着,在她眼里早早的出现一个黑又壮实,一个笑容可爱的……萧战和加福进来,老王妃和王妃一起含笑:“能玩会儿了?”
加福嘟起嘴儿,萧战跟着嘟起嘴儿。
“这是怎么了?”婆婆和祖母又是一起关切。
萧战抢先一步回答:“福姐儿担心再也来不了,功课晚上做,现在我们陪祖母,陪母亲。”
老王妃错愕过,眸子湿润了。梁山王妃笑容更柔和,把儿子和加福搂在怀里,看着孩子们眸子里的戒备和担心,打迭起满腔的慈爱来让他们安心。
“大人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呢。”
加福明显有委屈上来,衬的大眼睛里水气弥漫。而萧战也绷紧脸儿,隐隐的也有对大人的不解和委屈在其中。
把个梁山王妃疼的,哄着他们:“放心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影响你们两个,放心吧。”
梁山老王妃也来哄,面上不无恼火。把孩子们哄上一通,送上点心让他们吃着。和儿媳走开两步,老王妃生气地道:“我这就去书房里对老王说,这件事情他和忠毅侯都办错了。你这就给大倌儿写信,对他说孩子们伤心,我就伤心。”
老王妃也生出跟萧战一样的想法:“用什么计策不行,偏用这样的计策,看看孩子们多受影响,这是打算把我气死吗?”
梁山王妃赶紧的哄着婆婆,对她说自己等下就去写信,等下就快马发出去,老王妃犹不罢休,往二门外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和老王理论理论。
“呵呵呵呵,夫人呐,孩子们情比金坚,”梁山老王听完,对着老王妃一堆的笑脸儿,老王妃板着脸对他:“要做手段,赶紧的做。别吓坏了孩子们。”
梁山老王得意上来:“我的孙子我的孙媳,怎么会吓到?”他太得瑟,让老王妃揪了一把胡子,才算有所收敛。
……
浓密的树荫笼罩住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让三间红漆小轩亭深藏在静谧中。
外面虽然有一条宽而整齐的石板甬道,也通往中级的一个练武场,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说话,就不大容易泄露出去。
就像现在,桌子猛烈的一声巨响,经过树冠的遮盖,附近经过的人也就不会听在耳中。
所以,执瑜也就放心地大放脾气。
胖世子双眸如要喷出怒火来,瞪视着面前斯文多于五成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道:“长荣!你不要再来胡搅蛮缠!”
户部尚书的公子,长荣这一回胆气壮,居然没有后退。他回身看上一看,见自己带来的四个家人在外面,更是放心的他看向轩亭里坐的人——参与夜巡的诸位公子们——充满不屑而更为挑衅的面对执瑜。
“怎么,你想打人吗?大家都来看一看,夜巡是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来,难道你的话比皇上还要大?”
刑部尚书的公子张道荣皱起眉头,张道荣也是少年,他掂量出长荣这话的份量。
执瑜今年不过九岁,还是孩子负气多的时候。一不小心,执瑜跟着这话要是说出来“夜巡是我母亲二爷开始的”,那就上了长荣的当不是?
落到长荣和他的爹嘴里,就将成藐视皇上,眼里没有皇上。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张道荣心里翻腾开来,自己是提醒还是不提醒呢?张道荣看向对面的柳云若,云若是这里年纪最小的,韩正经肯定不能正经算夜巡的孩子,他没有说话商议的权利。云若又喜欢拿主见,出于谨慎,也有些狡猾,张道荣等柳云若先说话。
一道身影起来,柳云若直接冲到长荣面前,用自己的拳头回了他一记。一拳打在长荣面颊上,把他打得倒退几步,从轩亭内退到门槛前面,让门槛碰住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长荣惊骇的呼道:“云若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柳云若恨恨地道:“贪了一份儿赏赐还不足够吗!你没出力就敢想东西,那我们受的伤全是自己画上去的不成!”
闻言,钟南差一点儿没有笑出来,他把外衣一解,露出自己上身的伤疤给大家看。狰狞还没有完全长好,有一长条蚯蚓似的血痂,钟南手指着道:“我这个是画的,”起劲儿抹几把,抹的伤处泛红,钟南大笑:“贪功,跟我一样画一个上来!”
这一声一出来,在这里的人大多开始解衣裳。清一色的这里全是男的,有几个甚至解了长裤,露出犊鼻裤和光光的小腿,伤疤也随着露出来。
韩正经跟着执瑜执璞来的,他听不懂话,但知道跟表哥吵架的长荣不怀好意,见事学事,就去解自己裤子。执璞忍笑把他抱住,哄着他:“这不好看,你别学。”
韩正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执璞怀里出来,对着柳云若跑过来,往地上一坐,抱住柳云若大腿,就去揪他裤子,嘴里道:“跟表哥打架,你不是好人,让你不好看。”
柳云若推开他,吓得跑出去几步。轩亭上紧张凝重的气氛,这就缓解不少,执瑜缓缓起身,带着瞧不起的冷笑,来到长荣面前,把他狠狠盯住。
坐在地上的长荣抵抗不住这凌厉的眼光,往后坐几步。
执瑜双手抱臂:“你还真是无耻到了家!敢在话里给小爷下圈套!”回身一指柳云若:“除去他以外,你们这里的谁不知道!夜巡这事情,本就是由我母亲二爷呈给镇南王,镇南王呈给皇上,皇上允准,我母亲二爷树起大旗,勋贵子弟可以跟随!”
执瑜对柳云若翻翻眼,怪声怪调:“本来就只有我们家,是柳爹爹在皇上面前说,云若也来吧。”
打过长荣一拳、跟袁训学着弓箭,柳云若未必就要同胖兄弟好。小小柳双眼对天:“你少说一个人,还有小王爷呢!”
“谁在叫我?”萧元皓从屏风后面露出脑袋,手中还有一把交绳。常巧秀和香姐儿把他拖回去。
“战哥儿是我们家的孩子,事先知道皇上重视的,除去我家,就只有你家!”
执瑜的话中,张道荣对柳云若尴尬的笑笑,为刚才他等柳云若出头的心思羞愧。张道荣本也不重视,是柳云若拖了他来。就是长荣,原来也是小小柳拖来的,所以长荣黑心,小小柳脸面丢尽。
孔青走上来,对这里的打斗丝毫不看在眼中。欠欠身子:“世子爷,二公子,城外的人手编成了队,队长在外面候见。”
执瑜大大咧咧但是客气:“请他们进来。”
孔青出去以后,执瑜继续对长荣一个阴冷的笑容:“就凭你,还想哄我说出犯忌的话!我爹爹母亲时常教导,功名荣耀全是皇上给的,让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心里想着皇上。太后也这样说,祖母也这样说,我会上你的当吗!”
长荣颤抖着,失望中迸出来一句:“皇上做主,我就能来!”
“镇南王管京都护卫,你是顺天府,你能不能参加王爷议事!”执瑜劈面还他的话,眼睛里见到几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过来,这个个是成年人,执瑜露出轻蔑的笑容,挥手打只苍蝇似的:“我们兄弟当家,我们自己的人都排不完,你,回去吧!”
执璞走上一步,面无表情:“你要见我们,给你见,也就不怕你出鬼主意!以后你要见我和大哥,行!但是犯坏,不行!”对着长荣伸出手:“要我拎你出去,还是你自己出去?”
长荣爬起来就往外走,暴怒地要甩几句话下来,眼前精神饱满的青年把他震住。
青年们没注意到他,远远就笑容满面拱起手:“我等在城外居住,镇南王爷说夜巡主帅乃是在这里,命我们前来拜见。”
长荣嘴巴一张,直到出府也没有合上去。夜巡,没有想到动静上达天听。
他懊恼地往自己脑袋上捶一拳,眸中怒火燃烧,一带马缰:“回去见父亲,他出的主意不管用!”
马蹄如风,带着主人的愤怒,呼呼啦啦的去了。
顺伯从角门后面走出来,佝偻的腰背笑得震动着,骂道:“嚣张!碰到自己了不是?”把角门半掩上,顺伯不放心上的走回去。
轩亭上,城外来的青年目瞪口呆,看着胖世子兄弟跟柳家的小公子寸步不让。
“今天晚上派我们家的人!”柳云若沉着脸。
执瑜执璞面庞黑黑:“我们家的亲戚闲上好几天呢!”
“他们是来取功名,还是来捣乱的!晚上不看书吗!”柳云若呲牙咧嘴。
顺伯微微地笑:“这跟他的爹还真像。”孔青以前跟的安老太太,不明白所以打听:“谁?”
“没什么。”顺伯把眸光换个方向,眼前明明是凌霄红花,出现的却是几个青年。
其中柳至和袁训的争执,跟今天孩子们的争执如出一辙。顺伯暗暗地道,柳侍郎比柳丞相要稳重的多,盼着你和小爷的情谊,还能延续到下一代上面吧。
……
夜晚的到来,让夏日的暑热降下去不少。当然,这是指侯府的外面。在前福王府里,对付冬天有的是地龙。对付炎热,有的是清凉的树荫。
夜风,沿着房顶的绿色藤蔓来到胖世子房中,透过窗纱,可以看到竹簟上有薄绫被,晚上睡觉还需要盖着这个。
奋笔疾书的执瑜额头汗水,也就与这夏夜无关。
“姑丈,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和弟弟去当兵,你没有来接我们!虽然我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