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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袁训让青壮年去说话,也就容易的多。
“得按我的来……。”袁训说着,听的人不住点头。
……
又是两天过去,泥人县官觉得自己随时会倒下去,而粮食也越来越少。
本来就只搬来几天的粮食,他再省着也不会多出来。
他走到粥棚前面,嘶哑着嗓子:“父老乡亲,有句话不得不说,这几天里虽然一天只给一顿饭,但省里还没有接济过来,粮食又要见底了。从明天开始,粥更稀了,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大家能行能动的,还有存粮的,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
四面的目光里忽然多出来仇恨,县官心神憔悴,没有多看,蹒跚着步子回去休息。
衙役们跟一个上来:“老爷,米铺里还在卖高价粮食,咱们让他们拿出来吧!”
“你算算吧,衙门里一半的人抽去治水,就是把这一半叫回来,全衙门的人也不如几家米铺加起来人多。咱们收拾他们,还是他们收拾咱们?我几回让人去说,他们只是不听。当下我只要堤坝不再塌,管不了他们。”县官揉着眼睛,跟衙役们一样,都是满眸的红丝,满面痛到骨子里的疲惫。
“我睡会儿,还得去城外看看。”县官往床上一倒,很快鼾声如雷。
衙役自己也累极,把房门关上,往椅子上一歪,也是塌没下眼皮就睡着。
城中火起的时候,房门让人破开。见这两个人还是不醒,破门的衙役摇醒县官:“不好了,米铺让抢了。”
泥人县官打个激灵彻底清醒,骂道:“说过多少次不要坐地起价!这些人就是不听!几家米铺加起来才多少人,灾民是他们的几十倍不止!”
他是不想管,可他是本县。劳累让眼神还没有恢复,明明鞋子就在脚下,也寻上好几寻才把脚放进去,弯腰要提鞋后跟时,“轰!”
外面有一声巨响,房间摇晃不停。
又一个满眼血丝的衙役跑来:“老爷不好了,灾民们骂咱们藏着粮不给吃,把咱们粥棚砸了,还要冲进来打老爷。”
“我!”泥人县官只说出一个字,怒目圆睁着,就满嘴苦水。他还藏粮呢?他自己都没有吃饱。
当文官的人没有兵器在手,但听到这个消息,一把从衙役腰上抽出刀:“老子不活了,大家伙儿一起拼了吧!”
两个衙役把他抱住,在椅子上睡的衙役醒来,听到一句也就懂了,他哭了:“老爷您到现在是个功臣,管它堤坝破不破,熬这么久人人看得到。跟他们一拼,就是伤到自己这乌纱帽儿还能有吗?咱们避开!人患大于水患,让他们在这城里乱去吧。”
县官让他说得心灰意冷:“走吧走吧,叫上咱们的人,咱们管不了,咱们全出城。”
一行人这就出门,乱民们在后面一路追砍,也侥幸逃到城门。叫上守城的人:“挡不住了,大家伙儿命要紧。跟我走。”
一个人机灵的放了把火,城门洞淋不到雨,火势在雨中也不可能漫延。给他们多点儿功夫作个商议。
“咱们去哪儿避避?”
县官一咬牙:“我不想麻烦人,但没办法。”指个方向,往袁训等呆的地方过来。
袁训接住他们,听完以后只有轻蔑:“这个时候涨粮价?死一百次也不亏。”
“是啊是啊,”县官打量着前后左右。他们到了大殿中,坐在正在烘的木头上面,也顺便把他们烘着。
温暖上来的时候,有家人送上来热汤。县官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不是下官我到这里给您添麻烦,实在是我无路可去。又听说您这里安排的停当,唉…。”
袁训含笑:“不妨事,不怕你难过,我实话告诉你,跟你的衙门相比,我这里固若金汤。”
县官刚点点头,外面喊杀声又起:“不要走了狗官!”县官眼前是自己端碗的手,这些天劳累跟老树皮似的,对着外面颠倒黑白的喊声,县官放下碗,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老爷,他们追杀来了。”衙役们也陪着心酸,但还尽职的提醒县官。
泥人县官没有理会,只是哭道:“我是前科中的,跟国子监阮英明大人拜的是一个老师。先在京中衙门里呆上几年,不敢说老公事,也不是莽撞就当外官的人。几年里不敢说我辛苦,也从不敢明判错案,欺压良民。如今却落一个狗官的名声,我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老师,还有什么面目和亲友们往来?”
“你叫什么名字!”
县官抬头,见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少年一个青年。在这里缺水少日光,衣着没办法光鲜。但气质如一轮日光,一轮明月般照亮整个大殿。
县官带泣:“卑职莫大梁。”
袁训忍住笑,太子和齐王也隐隐有了笑容。太子清清嗓子:“莫大梁,省里来不了人,省里拥进乱民也不少,中间有道桥也断了过不来。”
“是是,我知道。”莫大梁起身忙不迭应着。
“你吃点东西吧。”太子的话总有三分取笑,随后和齐王往外,准备看看新的热闹。
在他们身后,莫大梁一惊,这才发现不对。对袁训看过去,袁训大笑:“你这老公事,还敢在我们面前玩花样。”
“是是,卑职……”又是这两个字出来,莫大梁原地窘迫。
齐王回了回身子:“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莫大梁弯腰几乎到地:“不瞒大人们,省里来的信我两天收到。既然省里来不了人,大人们又是什么人?我留了心,让人打探。说您这里发动灾民自救,带着他们寻草药,可以吃的野菜树叶子。我说这要不是钦差,就把卑职的眼珠子挖出来,”
太子也笑了:“你挖吧,我们不是。”太子想我是跟出来游历的。莫大梁僵在原地:“嘿嘿,不是钦差,也是大人。不然谁会多管这里的闲事。您有马车,早就去好地方了不是吗?”
“所以你刚才报履历,是想这里来哄点儿功劳?”齐王却算是个钦差身份,静静看着他。
虽然他的眼神中没有责备,莫大梁也听出这话的份量。他没有话可以辩解,只能往地上一跪:“大人们恕罪。”
这一番话,让衙役们看傻眼。衙役们亲眼见到莫大人不辞辛劳,觉得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莫大人并没有说假话标榜自己。
有不平出来,衙役们也跪下:“回大人们,我家大人说的句句是实,他昨天下水救回一个人,让水里的东西砸了一下,现在后腰上还有一片青,大人们不信,可以请他解下衣裳看一看。”
莫大梁吓了一跳:“别说了,这是大人们,大人们……”衙役们都叹气:“咱们成了狗官,难道在大人们面前还不能说几句吗?竟然没有我们说话的地方了。”
太子和齐王都微微一笑:“知道了,你们歇会儿,等我们看过外面再说。”
……
莫大人重新端汤碗,试出手心一层汗水。这是让识破以后吓出来的。虽说他往这里来有点儿用心,但也是情势所逼才来。不是有意过来表功,内心又有些底气。
但很快新的冷汗在后背冒出,令得他想到悲愤之下往这里来表白自己太过鲁莽,他同时还把一堆的乱民引到这里来。
这可怎么办?脑海里有这句话的时候,莫大人放下汤碗,又来到袁训面前:“大人,卑职我该死,我……”
“你看。”袁训双指一并,带着他的眼神出去。
外面,在疯狂中追杀的人已到这里,但是棚子里出来成队的人拦住去路。
莫大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出来看似整齐的人,是…。城外的灾民。
莫大人佩服到五体投地:“这这,大人您把他们编排好了,这这,这太好了。”
第七百零一章 有粮
两拨人在官道上面遇到,都是灾民,有些是最近吃舍粥的时候见过,这时候见到一方出来拦住,不由得相对大眼瞪小眼。
从城里出来的一方结结巴巴:“你,你们……”他应该是想问怎么能拦下我们呢?大家总都是受难的人,应该是一伙儿的。但不怎么费功夫就看到出来的这帮子人身后,是他们的住处。
乍一看有些气派,因为外面包着油布,而且活计做得整整齐齐。油布不是好东西,但在下雨的时候能有,让人如获至宝。
在城里找地方住的人,不是道观寺庙里,就是在住户的屋檐下面。也不如就是有个避雨的地方,也一直有人抢来抢去的,甚至打到头破血流。
一直以为在城里住的不错,前几天也交流过,城外的人唉声叹气,说像是有人要淋病。就在泥人县官往这里逃以后,追的人有的是把握,知道没有人会护莫大人。
朝廷命官是不是?这地儿水灾是不是?缺吃少穿的是不是?就应该由他来管。
他不给吃不给穿,大家就要来寻他的事情。有谁是这几天吃饱了,或者住痛快了的?出城的时候他们估计都没有,所以底气十足认为又可以发动一批灾民,却没有想到在这里让意料中的人拦下来。
“原来你们住的不错?”有人怔怔的问着。
有人就冷笑:“这狗官就不是好东西,大家伙儿看到了,他分明有东西,却先安置城外的人。把狗官找出来问个明白!”说话的人满面横劲儿,过上这样的日子好几天,居然有一身的壮硕。
他刚一说话,顿时觉得人群里有几道视线尖锐的看过来。他敢煽动暴乱,也算胆子大的,但在这视线下面头皮克制不住的一麻,内心没来由的寒了寒。
这哪是视线,分明是好几把刀子。
这人赶快去找是哪些人这样看自己,但见到城外的人们挤在一起,哪里寻得出来。
有人接上他的话,是个老者模样。举起双手道:“我年长,听我一句吧,后生们。咱们这些人都在这城里吃,这城本来不大。听说你们砸了卖黑心粮的铺子,要我说,砸得好。但本城大人起早贪黑,过的是咱们一样的日子,还要操心治水,你们不能为难他是不是?”
“他有好东西先给你们,你们自然帮他说话!”满面横的人不屑:“说不好给你们很多的粮食,把我们饿着。”
老者是个颇能沉住气的人,由他两段的话,隐约觉得这是个为首之一,和他说就对了。慢慢地笑道:“为什么要给我们好东西?大家伙儿看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我们中间就是有年青人,不是顾老顾小的,就是在城里也站不住脚的人。哦,还有一些…。”
他往身后看看,身后是一堆的人,他看不到棚子里,就只笑一笑再扭回身来,面对城内出来的人道:“还有一些是以为城外混水好摸鱼,前几天打抢我们,后来又糊涂过了,想打抢别人的几个,有的已经走了,我们这里容不下他们。有的受了伤,在后面躺着没有人给瞧。劝你们不要跟他们一样糊涂,我们这城外可不是好抢的,如今有章法了呢。”
城内出来的人中,不少人听完了对本县气愤更多:“真稀罕事儿,我们在城里还没有章法,你们在城外倒先拢成一伙了!这狗官是怎么回事情,”
有人怪叫一声:“他照顾老的小的,还有女人!”故意把女人咬得很重,惹来一片的坏笑声,也起一片的愤慨。
“要照顾应该都照顾,为什么城里城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