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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训疼他是一回事,口风紧,不把后面安排知会钟南是另一回事情。因为不知道后续,钟南想想不办了这些人再走,不就少了一个机会?
他愁眉上来,对着一株火红枫树坐着,直到妻子过来。
“你在这里犯什么呆?没事儿吗?那去帮忙捆绑行李啊?你当我们不要人手吗?”龙书慧纳闷:“今儿跟个傻子似的,倒不机灵了?”
钟南醒过神:“书慧我对你说,”心里话打算和妻子说上一说。
另一个人走过来,是京中齐王府的侍卫总管,一共有两个跟出京。一个贴身服侍齐王,另一个带着齐王车驾县主车驾在官道上行走。跟钟南熟悉了,也时常的往厨房问龙书慧要东西吃,见到夫妻同站在这里,忍不住笑话。
“哟,南爷?你们夫妻明儿上路还不能说话,这大家全收拾东西呢,你们却偷闲上了?”
他把个“偷”字说得特别重。
龙书慧涨红脸儿,啐上一口:“又胡说上来了。”难为情的走了。
钟南留下那个人,等到妻子看不到人影,放心的几句粗话出来:“你想老婆了蛋疼怎么的?还大家全忙着收拾,独你没事人,跑来讨臊能饱肚吗?”
骂的那人笑个不停:“狗嘴里不能指望象牙话,我就想老婆也挨不着蛋疼。”
“你三把两把的,不就蛋疼了。”钟南鼓起眼睛继续骂:“昨天说你寻医生看脑袋,难道不是我说中了?”
“我呸!你脑袋才是那货呢。”这总管气的走上亭子:“我把你个得意上风头上呆着,明儿要跟你家表叔出门儿逛的坏东西打一巴掌才好,太兴头了不是?有你表叔脸面,殿下得带上你。路上有好事儿,我们全是挨行刺的,只落你一个人脑袋上,到时候你寻医生看东疼西疼的,看我笑话你一辈子。”
对着钟南头上就一巴掌,见到钟南呆呆的却不躲避。
“呆病犯了不成?”总管奇了怪。
钟南一指他,神色还是滞滞的:“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这模样透着大大咧咧,总管冷笑:“我没有好表叔,我没处跟上路!”袖子一拂扬长而去。在他的身后,钟南一跳而起,他乐了。
“是啊,跟着上路,有好事儿自然落我一个人头上。表叔能不照顾我?”钟南想通了,表一表感激,对着远去的总管抬手笑道:“到了杭州我请你吃酒。”
总管回身一笑:“免了,留下银子治你脑袋疼去吧,不然你老婆可苦了。”
“去你的。”钟南骂上一句,心头暂时的乌云一扫而空。
……
漆黑的窗纸内,有了一声轻响,火石打着后,新起的烛光淡淡的,似一只荡漾涟漪的小船,把明亮在房中晕染开来。
与此同时,房门外也有低低的呼唤:“夫子,咱们要上路了。”
赵先生系着衣带,道:“知道了,我们就出来。”听着门外人走开,他拿着两个孩子的衣裳到床前,枕头上,是阮瑛阮琬甜甜熟睡的小脸儿。
他先叫年长的阮瑛:“瑛哥,昨儿说好的,我给你穿衣裳了。”迷迷乎乎的阮瑛嘟囔:“祖父,太早了吧,打拳也早,念书也早,”
“是咱们要出门儿了,走了,昨儿痛吃一顿螃蟹的时候说的,你不记得了?”赵先生温言细语说着。
阮瑛还是没醒,长长地一声:“哦。”
赵先生给他穿好夹衣裳,外衣却没有穿。又给阮琬穿好。打开房门,关安带着一个人进来,赵先生轻施一礼:“多谢关爷和这位哥儿。”两个人摆手:“不值什么,您也太客气不过。”
径直到床前,房里的行李是昨天睡以前装上车,只有床上还要用一夜的被子,再就是两个小爷。
用赵先生的大衣裳,关安把阮瑛裹起来抱在怀里,小子用被子把阮琬裹着抱出去。余下的铺盖,又进来一个小子帮着赵先生收拾走。这个时候的院子里,加寿等也陆陆续续的出来。
小六苏似玉、拌嘴三差人和小红,也没有例外的是让抱出来放到车里,直到车开动,也没有醒。
五更开城门,夜色伸手不见五指,除去袁训等,余下的人各寻马车重新睡下。
城门上,齐王带着念姐儿等在这里,换上便衣的殿下,由邓甫亲自相送。
邓府尊好生的懊恼,京里旨意到,把殿下的英明决断显露出来。抱定糊弄殿下直到离开的邓大人,这才知道遇上一位办事的人。
对齐王再次投去一瞥,邓甫再次道:“您放心,交待的事情出了差错,全由我承担。”
齐王对他的印象并不坏,一开始他当自己打个转儿就走有轻视,但据实来说,苏州他治理的不错,至少比魏行那种人强的太多。
笑容上尽量宽容:“行啊行啊,随时给我信儿吧。怎么送信,你也知道。”
邓甫哈腰连声答应,还能弥补,他觉得运道还在。
进出城的人还不多,马蹄的的连贯的过来时,邓甫也猜出是殿下要等的人到了,亲自指挥道路:“先不许进,也不许出,让他们等着。”
齐王没有拒绝,他一会儿就走,并不耽误过多钟点。再说有太子在,安全上面小心不是坏事。
“哥哥,”先过来的不是太子,而是马车里露出的胖脑袋。雪白可爱的面庞,乌黑而大的眼睛,元皓醒了,笑嘻嘻显摆:“看看我自己穿好夹衣裳,我看到大笨孩子和小笨孩子,他们是让抱上车的,”
旁边的车里:“哈…。欠,你不是昨儿晚上到处告诉人,不脱夹衣裳睡的吗?表弟,你刚才也是让抱上车的。”小六睡意朦胧。
元皓气呼呼缩回车里,对着舅母告状:“六表哥说实话了。”
童声稚气里,齐王无端的让亲切包围。又要登上那走走玩玩,遇上事儿就管,无事就悠闲的日子,让他笑容可掬。
对念姐儿关切:“你到车里去吧。”念姐儿带着龙书慧过去,太子过来。
兄弟在月下相视一笑,看在邓甫眼里,没来由的他有了一个寒噤。从这俩个人的身上,他发觉有疏忽的地方。有一种不太糟,也不太妙的感觉出自于心中。
齐王和太子没有给他多思虑的机会,两个人并骑已出了城。马车随后而去,直到看不到,起早的百姓们恢复往来时,邓大人还呆若木鸡:“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
跟随他的衙役听到,陪笑道:“老爷吩咐的,还敢有谁添不对?这官道上二十里以内,随时都有回话。您只管安心的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哦……我竟然不能发觉。”邓甫没有理会他,但由他的话里想到殿下走了,再有什么他也不可能看出,摇一摇头,有些黯然。
……
“走了?”林允文目瞪口呆,想起来的时候,间隔一步远的距离,用扑的到魏行面前:“你居然不告诉我!”
魏行垂头丧气:“我以为有过扬州的事情,多少他总相信我些,哪想到,今天一早我去请安,车驾都还在,但人不见了。”
林允文起了疯狂,在房间里没有方向的乱逛,沉重的步声似他把全身力气用上去:“不会吧不会吧,奸细,他也不要?”
魏行想了起来,眯起眼睛冷笑:“堂堂的大天教主,还要我知会吗?我应该问你,你的神算走姥姥家了不成?别说你不知道殿下提前离开,你瞒着我,又打什么鬼主意?”
这话火上浇冷水似的,把林允文的气焰压下去一半。他沉默的回去坐好,一刻钟后,在魏行充满压力的眼光之下,不得不掏出他的铜钱,就地起了一卦。
滴溜溜的铜钱落定时,魏行的眼睛看向的却是林允文的脸。这个人对自己的怀疑毫不掩饰,林允文也没有多的话辩解,把铜钱看上一看,如卸重负:“他们去了东边。”
“真的?”魏行冷声。
一阵恼火上来,林允文一把收起铜钱,没头没脑对外面走。魏行静静看着并不拦阻,只在他就要走出门槛的时候,满含讥诮地道:“劝你少玩花样!我不管你杀哪个贵人,但眼下他对我有用!”
林允文回头,亦是冷笑:“我就知道,你这辈子也不会是忠君爱国的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也比你好!”魏行让他扎中心病,气的脸涨红起来。出乎意料之外,不受齐王重视的怒火,尽数化成面上的滚烫,灼烧的却是他的心。
他走到今天步步为营,没有一步不是千盘算万算计。眼下有了青云之路的大门,他怎么肯不叩开就放弃?
不不不!
眸色泛上血红,魏行也有了疯狂的心思。拿一个奸细是什么嘉奖他知道,拿一批会怎么样,他也清楚。殿下没功夫要不是吗?那他就想尽法子把奸细送到他刀下,送到他手边,送到方便殿下吐口气全吹死的地步。
这个功劳他要定了!
追着林允文出去,魏行要再跟他谈一谈。
……
林允文走在街上,感觉漫无边际。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刚才的卜卦,虽然以前料事如神的感觉出来了。
事情从扬州开始,自从离开扬州,他的神算失灵了。先是渐渐的不准,再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今天出来了,但明天有没有还不知道。他有了绝望。
……
相比之下,上路的孩子们希冀多多。新加入的阮瑛阮琬很快适应路上的日子,对马车里睡觉享受多多。路上的篝火和景致也让他们流连不已,这一天,关安从驿站拿来他们的冬衣,第二天,他们到了海边。
“海呀,真的是海……”阮瑛阮琬欢呼雀跃,齐王一行也个个兴奋。无意中看到,元皓看着他们,就看着他们。
好孩子先撇嘴:“幸好我没有那么喜欢,就知道你跟不好的表哥要显摆。”
阮瑛阮琬争着问:“怎么了?”
素来正经的韩正经搔头,也成了取笑人的一个:“这海?你们喜欢吗?”
说着,他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表示他曾经看过更好的海,还是瞄了一眼。
让好孩子拿住,自感低人一等的好孩子气势汹汹:“不好,你为什么还要看?”
“啊!”元皓来上一大声,装模作样的勾引大家眼光。
这是胖队长见的第二个海,他也喜欢,但跟韩正经一样,招摇一个又有什么。
胖队长小脸儿绷直:“这海,蛮好,也大,就是没有大鱼。”
“没有大螃蟹。”小六也来说话。
“没有长长的虾。”苏似玉也没忍住。
念姐儿对齐王嫣然:“又让比下去了。”
阮瑛阮琬的高兴劲儿大受挫折,干巴巴解释:“这是冬天,鱼怕冷不出门儿,鱼没有马车睡,所以…。”
“有鱼了!”一阵小小的浪翻上来,有几个鱼浮现出来。好孩子狂喜,发足就要过去,让香姐儿一把抓住:“小心让卷水里。”
袁训笑吟吟过来:“孩子们不要闹,元皓也别骄傲了,这个海你也是头一回见,”
元皓歪脑袋不信:“才不是呢?舅舅不是带着去看了大鱼,好大的鱼?”把手臂张得大大的还觉得不能比划,再张再张。
好孩子气不过,她也是头一回见到,而且路上每当说起海,她就成了最不能接话的那一个。
好孩子怒道:“哪有那么大的鱼?你以为海里的鱼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