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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了一场,临时纸糊了个幡儿,执瑜执璞打了,又以土捏了个不太好看的盆儿,为顺伯摔了盆。
这会儿不计较主仆,只为顺伯的悲痛难过,不愿意他的身后事办得缺少。
回来,林公公提醒二胖兄弟:“可以回京去了,余下的战事梁山王会料理,王爷料理完,也要送小王爷和福姑娘回京,明年也要成亲。小爷们咱们抓紧,同行的小爷们还要回京下科场,您二位预定今年成亲。”
沉浸在顺伯离去悲痛中的执瑜答应了他,林公公欢天喜地收拾东西,执瑜把执璞叫到一旁。
……
“二弟,我们是双胞胎,我想的事情你能猜到。”执瑜面容平静。
执璞还真的猜到,他的心思回到布和接回苏赫的棺材时,布和临阵脱逃时,蒋德将军回来说布和在乱军中未必没有可能逃走,但他为护棺材车留下来决战…。那如泣如诉的哭唱声犹在耳边。
他受到冲击,他的同胞兄长当然也会。
执璞就张不开嘴说劝阻的话,点一点头,对接下来大哥要说的话,他也甚是平静。
执瑜面上现出坚毅:“不和气死了,但我佩服他。以我来看,他没有丢苏赫的人。那二弟,我们呢?”
执璞默默无言。
“从小到大,都知道咱们兄弟姐妹过得好。你我不会走路的时候,进出宫门好似自己家。太后宫里的什么东西好,相中就拿走。这里并不只是太后的疼爱,还有爹爹的能干,他深得圣眷。”
这不是一对懵懂世家子,以为上有太后就能解决一切。皇帝性子温和,却为人精明。皇后有柳至,并不能冠宠六宫。南安老侯是太上皇看重的臣子,子孙中钟南却投亲靠友走从军之路。
袁家的荣耀,与太后不无关系。但袁训是草包的话,休想有个好官职。
执瑜道:“外人都说太后对咱们家偏心,就你我来看,也确实偏心。皇上默许这偏心,原因大多在爹爹身上。现在也有大姐的原因。但大姐已出嫁,二弟,该你我承担接替下去。让朝中说太后偏心的声音继续站不住脚,说别人说爹爹后继有人,说祖父后继有人!”
执璞知道话题到了重心,垂下眼敛,低声道:“我知道。”
接下来执瑜的话如疾风暴雨,就没有给执璞反对的机会。他双手按住执璞的肩膀,浮现出恳切,一气呵成。
“是以,二弟你回京去吧,原因我会写在信里给太后,给父母亲。爹爹是兵部尚书,他的儿子却在京里安乐地方,难免让别人背后耻笑!你我都不会答应。但全留下太后一定不放心,二弟你回京尽孝,我留下!”
黑亮深邃的眸子撞上黑亮深邃的眸光,执瑜憋着一口气慢慢吐出:“过上几年,你可以来替换我。”
这一番话,也是执瑜在见到布和哭唱的时候出来。作为双胞胎,执璞那个时候感受出来。
他对大哥对视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大哥是长子,我得让着你。好。”
执瑜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揉脑袋贴面庞:“二弟你真好,你真好,你回家去好好代我尽孝,你的担子不小,你知道吗?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对。”执瑜在他怀里又是一个字,但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也想留下,但如他所说,大哥才是长子,才是最有资格承继父亲名声的人。
……
对于二胖兄弟的决定,梁山王表示听懂,并不反对。阮瑛等人也不好相劝。林公公慌了手脚。
“瑜哥,你是长子,你是长子啊,你不能忘记你的身份。”
他闯进执瑜在新城的房中,执瑜写好信正在封口,对他气定神闲的一笑:“我是长子,我留下。你放心回去吧,我给太后信里说的明白。公公,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和二弟打不了这么顺。”
他越是悠闲,林公公越慌乱:“您不用给我表功,我是来接您和璞哥的,你们什么境遇我就什么境遇,你得回去啊,你不能回去,我不能走!”
“执璞回去。”执瑜微笑着把两封信放在一起,点给他看:“这一封给太后,这一封给父亲。我交给孔管家。你只管回京,我为你解释的明白。”
“我不走!”林公公火了:“我是来接你和璞哥的!接两个!有一个不回去,我这差事都不算完!”
他哀求道:“瑜哥,咱们回去吧。这里的风沙大,我真不习惯,你忍心让我陪着你一起吹风?”
袁执璞让他逗笑,无赖一样会耍,耸耸肩头:“你不走就不走吧,嗯,你来接我和二弟一直辛苦到现在,不走咱们打猎去,带你去看宝倌的湖,对了……公公,带你去玩一回再走,给二妹多多的采好花草送回去。”
林公公回到房里,随从的太监送上行李:“公公,都收拾好,明儿一早就能动身。”
“打开来吧,只能走一半。”林公公黑着脸:“一半随璞哥回京,一半随瑜哥留下,加福姑娘回京,他总会回去。”
……
送行的那天,霍德宝异常难过到口不择言。
看着一行身影远去,宝倌忽然大骂起来:“你们再也别来了,再来我会揍扁你们!你们全是混蛋,混蛋中的混蛋!”
凌离等人听了也难过,回身摆手:“宝倌放心,年年会给你寄好吃的来。”
“胆小鬼儿蛋!窝囊蛋!混蛋混蛋混蛋……”宝倌号啕大哭。
执瑜和董家的人哄他:“宝倌,我们还在呢。”
“那些全是混蛋,他们再也不陪着我吃熊掌了……”宝倌何止是在乎熊掌,他在乎的是有哥哥们在,在外面那食物接济不稳定的时候,最后一点儿好吃的,都说:“留给宝倌,宝倌最小,宝倌吃。”
霍德宝在乎的是这个。
“胆小儿蛋,再敢来我打扁你们!”宝倌回营地还在哭。
萧战听不下去,吼道:“他们赶日子回京赶考,不然也可以多呆几天。你哭什么哭什么!这才叫窝囊蛋!至于吗,就走几个人!”
宝倌握着拳头冲出来:“要你管要你管,我就哭,管不着!”对着萧战恶狠狠挥拳头,说完又回帐篷大哭:“不陪我…。!”
萧战让他吓愣住,心想这小子今天哪根筋不对,凶成这模样?战哥摸摸鼻子老实走开。
董贤等人不走,董家守孝期未满,他们回京去,啥也干不成。把宝倌哄上几天哄过来。
……。
捷报先行到京里,太监送去给皇帝的时候,见到皇帝眉眼俱是恨恨,咬紧牙关,瞪足眼睛,跟人有八辈子仇似的神情。
吓得太监不敢多说,呈上去就赶紧出来。
皇帝看了看,梁山王大捷,抓的俘虏不少,估计会有赎金和谈这些,请京里派有司官员做好准备。
这样的好消息,都没能让皇帝有个笑模样。他的愤怒让不久前柳至送到的一封信抓的紧紧的,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中原书籍年代久远,历代皇帝素有研读。儒家之道孔子论仁,流传之久帝王推崇。今皇帝仁在哪里?安王又如何!治理天下之歌功颂德,金玉败絮在儿子之中!可见天下也不过是金玉败絮。中原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日再来观仁观德,作一大笑!”
班仁在抓捕中,凭借他久在中原的人缘儿,和中原的谈吐面容,再一次逃走。
给皇帝留下这样一封信。
柳至等不敢隐瞒,明知道会惹皇帝生气,也只能送到宫里。
皇帝眼角下跳个不停,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仁德的,他一直以为歌功颂德中虽有浮夸,但也有自傲之处。
班仁的一封信,把皇帝所有的虚荣一把扯掉。安王,再次上升成皇帝的眼中钉。
狠狠把信摔落在地,皇帝大声愤恨:“你想让朕杀儿子,朕知道你的意思,朕知道……”
想到这个人等着笑话他,皇帝再一次暗下决心。证据,他要安王谋反的不可以推翻之证据!
他算稳住自己,但那一根由安王引出来的刺再次在肉里深入,让皇帝痛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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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标题好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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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永国公世子
御书案上永远看不完的奏章,让皇帝不得不回到他的职责上面。
这会儿他觉得自己蛮可怜。
换成任何一个百姓遇到伤心事,都可以大哭一场。独他不可以。他要是流泪不知道惊动多少官员,传出去也让有意气他的班仁得意。惊动太上皇和太后更是不行。
皇帝觉得自己咬着一口血往肚里吞。
在这种情况下,他先看高兴的奏章吧。拿起梁山王的大捷奏章,看着看着眉头再次紧锁。
怕自己会错奏意里的意思,命太监泡提神的茶水,喝过,再看一回,皇帝把这大捷奏章也摔了。
骂道:“胡闹!梁山王居然敢公然发私意!”
骂到这里,见虽没有当值太监为自己生气又伸头探脑,但省悟过来,梁山王是重臣,表露对他的轻易的一点儿不满,都会有人借此做文章。皇帝改成闷闷地在心里想。
梁山王为诸郡王守边城表功,头一回把葛通写在里面,又把执瑜执璞也写在守边城之功内,和郡王们写在一例。
梁山王写的是事实,袁训和柳至送班仁的信一样,不敢不呈。但袁训是他的亲家,又是皇帝的表弟,太后的侄子,皇帝本能的多心。
如执瑜对执璞的话里所说:“皇上对太后的偏心视而不见,与爹爹深得圣眷也有关系。”
皇帝对近臣重臣的赏赐看似丰厚,其实件件想了又想,哪怕是一时性起的重赏,皇帝心里也转几转。
在皇帝看来,梁山王这是讨好太后,买好亲戚。这在他面前遭忌,但…。梁山王他以前却不是这样的人。
皇帝最后从长计议,把这带给他新的不悦的奏章推到一旁。
他留中不发,料想表弟不敢张扬。萧战明年要和加福成亲,梁山王今年会回京,皇帝准备等面见他时,再论别的郡王们和葛通的功劳。
也准备好好的责问他,什么时候变成趋炎附势之徒!
……
回京的执璞等人,在应试下科场的前一天到京外。赶一赶,动用家里人权势,城门关后也能进城,回家歇息比外面舒服。
但大家一商议,匆忙回家太赶。一年多在外面,进家门难免有长辈问长问短,藏不住话的一说就要到半夜,耽误明天正事情。
执璞还要考虑到大哥没有回来,他会解释的最多。万一长辈们哭哭泣泣,影响他临场写文。
城外最好的集镇最好的客栈歇了脚儿,包下一间大院子,要热水洗浴,包袱里干净衣衫取出来换上,一觉睡到五更城门开,进城直奔科场。
马刚到,有人乐了。
路边停着的马车里半打帘子,称心如意柔声地唤:“执璞,这里来。”
阮琬带着家人:“大哥大哥,我们料事如神,猜到你们再怎么晚,今天也会到京里。”他提起准备好的考篮,喜滋滋地显摆:“全家人一起给你收拾,里面吃食全是我摆。”
凌离的家人,方澜的家人也在这里。
没有功夫寒暄,大家提着就走。只有执璞费解释。
称心的失望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