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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几个人见到他来,目光炯炯一起过来。
这几个人是跟定边郡王的尚栋,跟靖和郡王的葛通,跟东安郡王的连渊。三个人见到袁训,都面有喜色,用力的抱上一抱。再退后一步打量对方,全是无声而笑。
每个人出京的时候都有一套上好盔甲,现在全是灰蒙蒙血暗红,快看不出本来面目。
外面又一队马声过去,有人破口大骂:“凭什么不给我们草料!”
“他说要等王爷手令!”
“揍他去!他跟着梁山王一仗没打,还敢扣我们东西!”
呼呼啦啦这帮子人走了,帐篷外又传来沈谓大声的吹牛声时,袁训才放低嗓音问道:“都有什么动静?”
连渊也是低声:“东安郡王那里无事,他当年和钱国公接触很少。”
葛通却道:“我瞅着靖和郡王可疑,都谣传钱国公自尽后,他的公子是靖和郡王收留过的。”
袁训皱眉:“殿下现在是要找这个人,有人去年还见过钱国公的小儿子在军中出现过。”
“这几十年过去,他又到军中为什么?”连渊沉思。
尚栋最后才道:“我想,我见到过他。”
六道目光全打在尚栋面上,袁训是谨慎的,连渊是警惕的,葛通是高度关注。尚栋小声道:“上个月正打得激烈,定边郡王晚上见了一个人,我只看到侧脸,觉得跟钱国公画像有点像。”
“就是钱国公的儿子还在,他见定边郡王也是算帐的,还和他谈什么!”连渊说过,看看袁训,似乎想看他是不是赞成。
袁训抿紧嘴唇,他也不能确定。再问尚栋:“你看清楚了吗?”
“说实话,没看清。不过疑心上来。”尚栋有点羞愧:“定边郡王嘴上说千里驹,其实防着我。”葛通道:“他们心里有鬼!别说他们,就是梁山王知道我们底细,他也防着我们,我在靖和郡王那里,也是一样的受防备。”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正说着,外面沈谓吹牛声停下。大家也就闭嘴,听沈渭大声叫道:“蒋德,你往这里来找什么?这里又没有姑娘。”
蒋德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沈谓重新吹牛,帐篷里重新谈论。袁训淡淡道:“有鬼没鬼的,我们从太子府上来,他们敢不重视?如果这鬼真是和钱国公府倒有关,那迟早能揪出来。如果这鬼只是扣军需吃空饷,不是太过分,殿下想来也不会计较,再说这事儿年年有,谁耐烦去查这个。”
梁山王倒卖军粮的事,袁训在十月里就拿到确凿证据,他不是来查这个的,他放到一旁。
“对了小袁,”尚栋道:“项城郡王和定边郡王关系挺好,经常书信往来。”袁训来了精神:“你看过内容没有?”
尚栋道:“有一天我差点儿就看了,那甩不脱见天儿跟着我的副将又进来了,我没看到全信,却看到落款。”他笑得有些得色,觉得这件事他办得不错:“这信我原本以为是普通公文,看到落款是项城郡王的小印,我们在京里全认过他们的小印,我不会认错。这件事奇怪,他们两个看上去不好啊,怎么会有私信往来?”
袁训努努嘴儿往外:“你们扎营在哪里?”
“在东北角儿,定边郡王大帐在最左侧,二更以后我当值巡营。”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人喧马嘶,袁训侧耳听听:“项城郡王也到了!”他一拍尚栋:“他们两个要是有鬼,在这里的几天,一定找机会见面。”
“就今天晚上,明天下午我们就离开你们。”尚栋又得意一下:“这是我偷听来的,郡王对他的心腹副将说的,他说和梁山王呆一起过年,他不舒服。他只呆一晚上就走。”
“好,那晚上你想法子把我放进营去,你有办法吗?”
尚栋大大咧咧:“有。说实话,郡王们一个一个鬼精的,看着一脸笑不好接近,当兵却是嘴里骂骂咧咧,好相处的好。你只管来吧,晚上巡营全是我的兄弟。”
“你还是小心为上。”袁训再问过别人无话,一个接一个从帐篷后溜走。袁训回到帐篷里,沈谓就回来,小声道:“蒋德分明是去找你的,还有关安,他也跟过你好几回了……”
“小袁呐,哈哈,你去哪儿了,让哥哥我好找,”帘子一打,关安捧着坛酒进来,哈哈大笑:“哥哥我到处找你喝酒。”
沈渭早闭上嘴,对着关安还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正想着,关安又冲他一笑:“小沈,你也来!”
袁训拉上沈谓一起出去,两个人互相使个眼色,不再多说。
没过多久,蒋德也回来,也是说他去找袁训来喝酒,袁训沈渭都不说破,大家尽醉,各回帐篷睡觉。
……
梆打二更,袁训和沈渭解下盔甲,换上一般士兵的衣裳,偷溜到定边郡王营外。大家扎营在一处,中间只相隔一条跑马的道路,当兵的认老乡找熟人,又是大年夜发下来每个酒半斤,喝过不分建制的乱蹿。
袁训沈渭很容易的就过来,尚栋把他们带到定边郡王帐篷后面,道:“项城郡王才进去,你们去听,我给你们把风。”
他大模大样的在大帐外巡着,把佩戴的当值标记高高抬着。
帐篷里定边郡王和项城郡王互相怒目。
都没有高声,但定边郡王是在骂人:“你说你管事的中用,在大同呆了几十年!这几十年的笨蛋,放着那块田买不下来,这样蠢人你还有多少!”
定边郡王心想项城郡王,你也就够蠢的。
当年老辅国公夫人给“嫡长女”定亲事,对面这蠢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到凌姨娘身上。白白扶持凌家这些年,小事都办得不利索,更别说一件大事没办成。
结果还是白白便宜陈留郡王。
后十几年里,有陈留郡王相帮,定边郡王和项城郡王拿辅国公无可奈何。
定边郡王竭力扶持宫姨娘和沙姨娘的两个儿子龙二和龙三,可国公夫人伫立不倒。这是项城郡王的人,却在老项城郡王去世后,就和项城一族决裂,龙八公子更是不理项城郡王,一直的讨好他姐丈去了。
定边郡王皱眉:“要么要他的权,要么要他的田,要么要他的人!如今是权也没有,辅国公这老东西奸滑奸滑的,主动提出解散府兵,交出兵权,由京里分派,全到梁山王手下。他的田,好容易找个空子可以瓜分,如今在哪里!”
卖到谁手里都不知道。
辅国公也不是吃素的。
他精心培养出一个万大同,土生土长本地人,说的一口好乡音,又到处熟悉,认得经济无数,弄几个不知名的小经济,就帮宝珠把地契一签,定边郡王和项城郡王都在战场上,无力分心去管这件事,手下人更找不出来。
古代最重的就是田地。
有田地就有收成,有收成就是年年的财富。
“好吧,他的人呢!他妻子是你家的人,他有两个姨娘是我家的人。我当年是上了他当,才把两个女人给他!”定边郡王火冒三丈。
项城郡王心想,你也会上当?你那时候也想拉拢辅国公,也伺机想他的府兵和田地,你才把女人给他的!
亏你还来骂我。
项城郡王惹不起定边郡王。他虽气得满面通红,还是得好好的解释。怒得眼同样瞪得圆的项城郡王道:“管事的信我才收到,说不知哪儿出来一个在家争风输了的女人,又出来一个一直拿不住的男人,”
“不知打哪儿?”定边郡王毫不留情面的斥责:“没有路条吗!”
项城郡王总不习惯他的态度,咬咬牙:“你知道的,大同府里几个官,三个全是太子的人!”
查不来的。
定边郡王气得走来走去的骂他:“你真笨,你一定找那官儿查吗!住店的掌柜不能问?找个管那街的衙役不能问!”
项城郡王在心里鄙夷他,你傻吗?大同府要是在我手心里,我早就不理会你!
北风吹动帐篷晃动,淡淡的人影呈现出来。
尚栋晚饭后就没有进来,他不知道定边郡王为第二天就走方便,已经让人把内帐拆下一部分。反正他的帐篷里火盆从来不缺,又让四面帐篷围住,没有很多风
少了内帐的地方,外面那影子就隐约可见。
定边郡王和项城郡王同时停下脚步,定边郡王抽出佩剑,项城郡王怕惊动外面的人,原地一动不动,心中转动,敢在这偷听的人,是梁山王的人吧?
帐篷外面忽然有了响动,“谁在那里,出来!”守帐篷的亲兵大喝出声。袁训和沈谓一惊,往后就退到最近的帐篷后面,见到四面出来十几个亲兵,往这边搜索过来。
尚栋在最前面,眼珠子里也急上来。这是郡王的亲兵,不听他的。他装模作样的带人往这边走,斜次里蹿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拔腿就跑,两个亲兵挡住他。让他一剑劈开,不发一言,低着头再往前冲。
“是关安!”沈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让沈谓觉得疑点重重的人,他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袁训也认出来,才凝眸,沈谓凑过来低声道:“他又跟上咱们了?”这家伙不知怎么弄的就缠上小袁,打仗都跟在他旁边。
袁训才摇头说不知道,听不远处有人大叫,是关安的嗓音:“抓我干什么!我是来找人喝酒的,喝酒的!”
“那你乱跑什么!”有人大骂。
关安还不服气:“你们来这么多人,我能不跑吗?我以为查军纪的!”沈谓才要笑,见尚栋出现,在一旁招手。两个人跟上,无声无息的回到陈留郡王处,见雪夜清冷,定边郡王军营里恢复平静。、
回想刚才要是没有关安,两个人让人抓住就难以解释,沈渭才松一口气,身后又有人道:“你们去哪了?”
沈谓和袁训又是一惊,回身一看,却是陈留郡王。陈留郡王独自一个人站在一辆车旁边,面上不掩狐疑,犀利眸光上上下下盯着他们。
陈留郡王的眼神普通人可以吓出病,沈渭在他目光下觉得像过刀子雨。但知道郡王很疼爱小袁,这事情就由小袁去解释吧。沈谓很没义气地一抱肚子,用了个最普通的损招数:“哎哟,我肚子痛,郡王,我告退。”
袁训愕然,这小子真没义气。
陈留郡王失笑,对着沈谓一溜小跑的背影,再对袁训笑骂:“这就是京中有中的太子党?”他摇摇头,把我表内兄的人全丢得光光。
袁训白眼他,挺挺胸膛:“不是还有我在!”
“你?你又干了什么,定边郡王那边刚才闹什么?你们钻老鼠洞让他揪住尾巴了?”陈留郡王又要取笑。
北风又是一阵,呼地过来。袁训缩脑袋,说真冷,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是普通士兵的棉衣。袁训嘻嘻:“姐丈,等我回去换一身再去见你说话。”
“那你快点儿来,来晚了弟妹家信我可就自己拆看拆看。”陈留郡王漫不经心。他才转身子,袁训跳上来扑住他,欢快地道:“信先给我!”手不老实的在陈留郡王怀里摸进去。
陈留郡王只一甩,就把袁训甩开,道:“不给,我给了你信,你就不来见我解释,我听不到故事,你也别想看信。”
“好吧好吧,姐丈你真难缠。”袁训嘀咕着,丢下他匆匆回去换衣。
再回陈留郡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