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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方上来说,不能比大同府里的宅子好,更和袁家小镇不能相比。但这是什么地方?都说米贵的京里,米尚且贵,何况是地价儿呢?
一个大院子,因为晚上点灯,所以院子轮廓看得清清楚楚。隔壁都察院和都督府,晚上有当值的,也没有袁家明亮。
这就是姑母和小弟背井离乡后,在京中闯下来的局面?
会过车钱,龙五就一个人站这里看来着。
“您老就到这儿吧,那街里面如今走不动车,跑不动马。您看半条街停的车马,这马性子倔的,我车冲撞喽,不得把我送衙门里打板子吗?全是官儿,咱们惹不起。”
在街外面停下,一个是龙五没想好去拜访袁训,拜访袁训总得叫上哥哥。一个是赶车的也不肯往前。
简简单单用过晚饭,行路的人才落脚,也没大吃的心,龙四说要逛,熟悉京中地方。龙五说歇着,待龙四出去以后,五公子问过袁家地址,叫了辆车,直到御史台街外面。
龙四龙五吁口气,原来这就叫抖?而不是发抖。
“就是要生发的意思,要成为大家,要……反正就是有财可发,有官可做,别看他的官儿让降下来,只看宫里来人都去看他,袁家是一定要胜过柳家的。”
龙四龙五都没听过“抖”这个字,疑惑半天:“什么叫抖?”
新客人上门,他擦桌子擦床,嘴里就一直不停:“嗬,袁家,是要抖了,”
没进京门,就先听到袁家和柳家争斗。进到京门以后,消息就改成袁家独占上风。特别是下午他们投客店后,小二是个碎嘴儿,絮叨得没完。
二月开春闺,龙四龙五兄弟是家中过完初三,仗着马快不用像别人半年三个月前的就上路,在今天上午到达京中。
默默对着的龙五,扯动嘴角只有淡淡一笑。
这就除去混混们,城中的乞丐闻风而动,都跑来混个肚儿圆。酒气肉香跟着扑出去几十丈远,路过的人不由得喝声彩:“这是袁家,好!”
古代人家里有喜事,同时也做好事,流水席面是随到随吃。讨饭的上门说声道喜了,也可以吃上一饱,也是积功德的事儿。
这就一条长街铺开,摆下流水席面,凡是来的人都可以入坐。
本想往院子里让,严大扫等人不肯。“打小儿我就不服般配这两个字,我是拘束的地方喝不下酒。来贺喜的,得喝痛快喽。外面给我们摆桌子,不管我们喝五吆六的,就是主人盛情意,心里有我们兄弟们。”
袁训倒不是区分开他们,家里还有的是地方。他虽不认小王爷府上的亲事,但小王爷的人脉认认无妨。
院子里官员无数,大街上混混无数。
红烛从房中直到院外,大街上扎的,则全是风中能燃的松油火把。
而袁家的人声可以顶破天,在夜里也就更为明显。
唯有夜的到来,才能区分出寂静与人声。
冷清,很多时候都与夜晚连上。这是白天日头出来,不管万物都普照生辉,山涧野巷无处寻人,也流连繁华。
……
什么东西!靖远侯恨恨暗骂。
这都怪柳家那个老东西。
柳至和袁训和苏先,以前总和他的儿子阮梁明结伴玩乐。没有柳至在这里,不管多么热闹,看在中年以后,算经过许多分分离离的靖远侯心中,都有缺憾。
靖远侯低低轻叹。
唯有柳至不在。
在重子的古人这里,这是祖上烧过高香。
灯烛下,他们捶打着,抱了再抱。阮梁明等人也扑上去,和苏先抱了再抱,又再次恭喜袁训喜得贵子,还一生就是两个。
旧日的家庭,留在脑海中血腥不忍去想的,都可以随风而去了。
袁训是多么想苏先也能有门快活的亲事,就像他和宝珠一样。而苏先在这似受挤兑的场中,终于下定决心,成亲吧,成亲可以重新有个家。
袁训和苏先的窃窃私语,随厅外寒风过来。苏先乐得把袁训狠狠抱着,两个人四目相对,不但有相知,还有激动。
“生个和加寿似的孩子,许给我儿子。”
灿若烟云,秀若锦绸,从哪里还能看到袁家前几天与人争斗的怒戾。靖远侯觉得自己可以放心,要知道他这几天为了袁家也颇费神思。此时这气向,分明昌盛家不是?
院子里掌起灯来,有人挑着蜡烛灯笼把贴诗的地方也照亮。清一色的红烛,氤氲光芒暖融淳温,一点烛光处,可以胜似宝华万丈,如蓬莱仙阁之中。
“时运来时无法挡不是,”连大人得瑟。看他的人都在笑,但也都明了他得瑟的心。中宫娘娘的面前定下亲事,又是袁家长子,是谁不开心呢?
钟大老爷对靖远侯微笑:“这位今儿心情不错,定的是长子,这又拐到苏大人。”
连大人悠然:“哎,小袁办事我从来放心。”
袁训走进来,他在外面已经听到,抱住苏先,在他后背上捶上一记,道:“好亲事!明儿我陪你去。”
尚大人失笑,指住他:“苏大人还未说同意哩。”
起身,揖了一揖。
顺手的,又把董大学士扯下水:“媒人从来两位,不则就是四位,明儿我补送贴子,还请两位大学士不要推辞,就是给我的面子。”
连大人欣然反而是得色,他低于张大学士一辈,欠欠身子,就此把张大学士把拽进这事里:“蒙老伯父赞奖,怎当得起,又没有别的谢礼,这样吧,这门亲事就烦请老伯父做大媒如何?”
“什么是厚颜,什么是无耻,活生生就在面前。”
连大人先下手为强的就把苏先的亲事抢到自己家里,厅上同坐的大人们都是鄙夷。让董大学士邀请而来的张大学士和连大人有私交,不怕当着人说连大人,他会恼怒什么的,这就徐徐评论。
第二百八十九章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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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候的山西消息,终于来到了。
萧仪携起龙五的手,在林间大笑,笑声似能夺梅香:“走走,我先带你逛逛去,野趣儿还是边城好,但你来了,把我心爱的地方,指给你看上一回,也许助你春闱兴致,也说不定。”
龙五含笑:“殿下,思君终见君子,是我之幸也。”
“知道你过来,日日期盼。”少年微笑。
太子殿下已有三十出去,萧仪七殿下生得还要晚,在太妃去世好些年才有他,还是少年。
他是福王殿下的第七子,空有胸怀,他不是太子。
这位贵公子,通过学里的知己介绍,而一直书信交往,他的信里有无数的抱负不得施展,他的抱负里有无数济世救民的胸怀,他的胸怀…。。
他身着一件流云花纹象牙白色春裳,衣裳虽做工锦绣,但看上去不像衣裳衬着他,是他衬着衣裳才对。
少年轻笑,满面不知愁模样:“故人远来,恕我相见来迟。”走得近了,他的一双眼眸更似能夺魂魄般,神采满满。
“是仪殿下吗?”
娇女出于春意中,龙五公子不震撼也震撼了。当然,震撼的还有一点,就是他居然这么年青。
更何况,少年眉若春山,眸如秋水,直条条鼻子如琼玉雕成一般,嫣红的一张嘴唇,是个极女相的面貌。
绿意喜人,生机无限。少年的面容,愈发熠熠生辉。像是一块枯木头,上面生出木耳什么的,也很生辉吧。
这是春天,到处都生绿芽头。想找个没有绿意的地方,全是蛮难。
他来的地方,几点新绿在枝头。
他就一个人,来得似潇潇洒洒,不惧天地之间万事万物。虽然是头一回见面,却显得洒脱。
随着声音,一个少年走出来。
“无意苦争春……”有人和出来一句,嗓音清越,似雏凤之声。他笑问:“是龙公子怀战?”
城外溪水横斜,早知春意。数点梅花开得晚,独自遥开。龙五在水边诵道:“……寂静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
掌珠知道后,总有抱怨的,说宝珠烂好人,烂好心,帮这样一家子人。管家总是忙的,就说第二天过来。
“是这个道理,说到底,正经的是大姑奶奶的亲戚。”袁夫人在京里,就这样称呼掌珠。正经的,方氏母女都不是老太太的亲戚。
又打发红花去谢袁夫人,袁夫人笑说这很不必,又说老太太在宫里,明儿还要回来就不回话,文章侯府,倒是让人去知会。
宝珠虽房中不出来,有人早回来,丫头们回进去话,也是欢喜的。在袁夫人等人回来以前,先让房屋打扫好,库房里取新被褥出来,又睡多了睡不着,家中房子又是烂熟于心,阁几窗户在哪里都知道,方姨妈让抬进家门时,宝珠已经在筹划茶碗摆设。
……
但闲下来时,还是要津津乐道袁家的这些事儿,真是好心人不是?
“哎哟,我还做着饭呢,”先跑回去一个,随后的也就散了。
众人这才释然,倒是还想再说上几句,但有人叫出来:“婆婆,饽饽发好了,你回来蒸吧……”
“袁家的姑娘,在宫里养着,是过年前出来的事情,袁家紧接着才进京,人家不在京里,可怎么照看?”
“是吗?”无数八卦的眸光转过来。
另一个汉子路过,笑了:“你们只顾着说,倒是去问问,袁家以前不在京里才是?”
有一个老者抚须笑:“以前?要说以前方氏母女刚住到这里,天天门上站着招男人,这条街上有几个喜欢她们家的?自从嫁给褚大,这才好了,这是亲戚,应该就是这样褚大跟着亲戚当差吧,好事儿也好,坏事儿也好,一环全是扣着一环的,她们如今好了,人家自然也就好了,”
“说是亲戚以前怎么不照管?”
“这是遇到好人家了,”
“跟着出兵放马的多了去,肯这样帮人的还是少见不是,”
“你没听到吗?褚大就是跟着他出兵放马,”
“哪有这样肯帮人的人家?”
邻居们早就看得呆住,对着车尾巴私语声不断。
袁家来的人并不多,但不到一刻钟,也就把方姨妈送车上。让方明珠检查灶火锁好门,一件东西也不必取,重新上车离开。
爱好听话是人的本性,小贺医生也就舒服了。
袁夫人倒谢过他,又同他客气几句:“莽撞的把你带京里,不过我的孙子不是有你这医生在,换成别人诊视我可是不放心。”
就是小贺医生见到,也上来恭维一句:“看到这里,我觉得京里愿意多呆几天,这里有病人不是,再来夫人的心,我看着也就不能辜负,做成了才好。”
袁夫人笑了:“说什么打搅不打搅,你是我媳妇的亲戚,老太太跟着长大的,老太太随我孙女儿在宫里呢,不然她也是赞成的。快起来吧,不用收拾东西,动用东西家里都有,以后啊,你丈夫跟着我儿子出兵放马,你跟姨太太就跟着我和媳妇吧。”
最后,还是想明白要先道谢,扑通一声跪到袁夫人面前:“等母亲好了,我们就不打搅。”
方明珠睁圆了眼睛,哪里还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见到跟来的婆子去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