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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弟妹,正是这个意思!”龙四明显松上一口气。
宝珠觉得奇怪,试就试,你轻松是为什么?但没有放在心上,只仔仔细细地把这个主意想上一想,往外面道:“来人,看孔管家在哪里?”
孔青很快过来,宝珠告诉他:“去看看巡抚庄大人在不在这城里,在的话,请他过来。”孔青对东府的事情也略有所知,问道:“是要紧的事吗?”
宝珠绷紧面容。
孔青道:“那他不在城里,我就外面寻去。”
宝珠有了笑容:“就是这样,他要是不在大同,去帐房里取银子当盘缠,外面去寻他。”又道:“梅英嫂嫂有了,我本不想让你走的远,”
孔青摸脑袋笑了,说到妻子有了,他最近就是这个模样。中年得子,不管是儿是女,先一脸喜滋滋儿模样:“她跟着奶奶,我不担心。”欠欠身子说声去了,揭帘出来。
没半天功夫,他竟然把庄大人找过来,龙四已经回去,宝珠让再请过来,屏退丫头,宝珠奶奶一个女眷,独自和一个大人一个公子坐地,满心的事情,并不尴尬。
把几个收条给庄大人看,龙四见到庄大人就无面目之感,由宝珠来说。
“大人您看,这钱如果是五表兄的,就留给五嫂。如果是转手的,一定会有人来拿!”
庄若宰沉思:“奶奶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宝珠笑笑:“这么大的钱,四哥说不是五哥的,四哥不会说错。是转手的可能性高。既然是转手,这些天也没见有人来取,我和四哥想过是两个可能,大人您的意思呢?”
庄大人锁紧眉头:“一,取钱的人不知道龙五公子没了,他定然在左近窥视,见到五公子才能露面。”
眼神冷峻挑起,道:“这二,取钱的人知道五公子没了,他要上门来拿钱,却怕府里的人回他五公子不在,他若是说五公子已经没了,这东西是他的,府里的人一定会问你怎么知道五公子没了,”
国公府里还没有公开声明龙五已经死去。
龙四泪流满面,上前一步,给庄大人跪了下来,泣道:“全仗大人,我弟弟的死因,也许这就能查个明白。”
瞬间,他面庞恨的扭曲上来:“找到这个人,我要把他亲手碎尸万段!”
这一刻他的恨意可以掀起万丈波涛,但庄大人扶他起来,却笑了笑。
这在此时算不恰当的笑容,庄大人随后就作了解释。
“四公子,我在大同多年,也知道国公是忠心的!五公子只怕是让人蒙骗的!此举,若能找出幕后主使之人,四公子你是大功一件,你的官职也许能保住。”
龙四回他:“惭愧。”宝珠无声的好笑。
难怪四表兄有轻松之面容,原来还是有一半儿的心思在他的官职上面。
十年寒窗苦,也不能怪他想着。
仿佛有感觉,龙四下意识看了看宝珠,宝珠立即正容以对。
他为他的官职着想,本也就没有错。宝珠就没有见过袁训下科场时的苦读也会理解龙四,更何况宝珠是见过袁训念到天明,时常伏在案上就睡着。
若无其事,宝珠把自己看穿龙四心思掩盖下去,龙四悄悄的又吐一口气。
龙四也派出心腹家人往省里去打听自己家里这件公案,官员们对自己家的谨慎处置龙四也敢推敲。
在交出银票以前,他考虑良久。
不交出银票,凭借父亲名声、姐丈声威,在这里也把袁训考虑进去,就再多想一条,寿姐儿养在宫里,庄大人证据不足,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答应宝珠出面顶缸,当时是让宝珠的激愤打动。四奶奶哭的就快要晕过去,但四公子事后想想,离那一步还远而又远。
他也给辅国公去了信,明知道陈留郡王并不喜欢他们几兄弟,这到了没有办法想的时候,也给陈留郡王去了信。
查案子的步骤,龙四就是不当官也完全清楚。只怕还没有查完,父亲和姐丈小弟已经回来。他大可以不交出银票,让庄大人少一个证据。
但他还是交出来,是一半儿想将功赎罪,想保住自己的官职;一半儿,真心想弄清楚龙五是应该平反,还是毫不冤枉。
到底是兄弟,最近的亲人总是在最后的关头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求谜底,也同时表示自己清白的心,龙四才来见宝珠,交出这几张收条。
像是什么事儿都要来找宝珠,龙四一个大男人,以前是不待见宝珠和袁训,现在也这样了,遇到事情就过来。
在这一点上面,四公子也没有办法。
宝珠这里,赵大人肯来奉承,在外人眼里看来赵大人是来奉承袁训的,当然也有一点儿。但最重要的是宝珠肯出面,肯管这事情。
不像家里的人,姨娘们如今见到龙四和四奶奶都要侧目,认为他们在拖累家里。妯娌们间也有些不和气,虽然国公夫人左右劝着,也是芥蒂已生。
只有宝珠,骂归骂,恼归恼,她却是不后退的人。
宝珠的态度,也算是龙四公子肯交出银票,请庄大人彻查的一点儿底气吧。
庄巡抚接过收条,说让人再去银庄里查,又说打发人来帮国公府中办丧事,派来的一定是公差,宝珠和龙四全一口答应,送他出去,又往国公夫人房中去说这件事。
灶王爷也是爷,国公夫人虽然不管家事,丧事她总要出面。龙四和宝珠力陈龙五也许不在,不如先发丧吧,以后如能回来,再说回来的事。现在五奶奶一病不起,诸事请国公夫人出面。国公夫人痛哭过,因宝珠来说的,又龙四是龙五的亲兄弟,他愿意这样,就是五奶奶不病着,也不能阻拦,这就请来奶奶们,当晚正式停灵,搭个灵棚,把空棺材搬进去,满府里糊上白幔,第二天就有亲戚朋友上门来祭,世子妃等人,也都打发人前来祭过。
这就静候有人前来,以期能查出点儿什么。
……
隔壁是丧事,但宝珠这里有客人,陪不了许多的悲戚。
早饭一过,宝珠房里就嘻嘻哈哈声不断。两个红漆雕刻百子嬉戏的小木床上,袁怀瑜对着围着他们兄弟的女眷们笑出口水,而他的弟弟袁怀璞明显不捧场,懒洋洋神态斜眼相对。
“心肝儿,对我笑一个,”连夫人热烈的伸出双手。
尚夫人在她旁边,把比她有力气的世子妃都挤到外面,在逗袁怀璞:“女婿,叫声岳母听听。”
小沈夫人扁着嘴,走到侧间里打断宝珠问家事,悻悻然:“你要生女儿才好,快把我儿媳妇生下来,我就不用受这种气。”
宝珠不用问她受的是什么气,早就知道她受的是想亲热孩子,又争不过那两个岳母的气。就抿唇答应:“咱们一起儿生可好不好,应该不差日子有的,以后生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这本是句好听话儿,小沈夫人接下句,欣喜起来:“是啊,以后再让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没,”
丫头们低下头笑,卫氏和梅英绷着脸忍住不笑。
这还没有生的,这位亲家太太就先想到一处儿去死,而她越说越喜欢模样,陶醉地道:“这是多好的一对孩子啊,他们长大了,一定感激父母定下这亲事,上哪儿去找同年同月同日生……”
梅英怕下一句同年同月同日没又再出来,抢过话头,稳稳重重地笑:“沈亲家太太说得是,同年同月同日的夫妻,可是万中难挑一的。姑爷姑娘大了,是一定要感激的。”
有人帮腔,小沈夫人还想再说上几句,那边“哇!”一大声,然后瑜哥儿和璞哥儿格格大笑,女眷们也全笑出来,世子妃嗓门儿最高。
世子妃平时说话还捏着嗓子,不是有意收的,就是平常时说话和女眷们无异。但到开心处,这就放声而笑,笑出她丈夫萧观的威风。
“真能!”
就这两个字,把小沈夫人的魂勾走。嚷着:“你们逗他们玩什么好的,等等我也看看。”卫氏梅英一起松口气,宝珠想要笑时,听坐得离她最近的卫氏低声道:“话儿哪能这样的说。”
宝珠这就完全忍不住,给了卫氏一个大笑脸儿:“亲家太太说的是好一对世上难找的小夫妻。”
但从小沈夫人嘴里出来,就成了同年同月同日没了。
“我知道,但姑爷和姑娘还没有生出来,亲家太太和你就打算代为山盟海誓,这可不妥当。山盟海誓,是夫妻间的事情。”
卫氏解释过,宝珠又笑出来。
“再说,你要是生个小爷呢,”卫氏望向宝珠的神色,舒心又畅怀。
心想幸好奶奶是嫁到这个家里,这个家里就是生个姑娘,也是加寿姑娘那种捧在手心,一直捧进京,再由那六宫第一人接着捧。幸好是这个家里不计较,不然别人听到沈亲家太太说生姑娘的话,难道不恼吗?
卫氏自己说自己接,眼睛眯出一条缝儿:“生爷生姑娘都好。”
梅英正点头,红花从外面进来。丫头们忙让座,就是卫氏梅英也问候她,半带调侃:“大管事的忙在?今儿有功夫往这屋里来?”
红花一本正经,她不回笑话的时候,就是有正经话。走到宝珠面前轻施一礼,那姿势的娴熟,态度的恭敬,每每她走后,总是让卫氏要夸她。
“来了个要紧客人,请奶奶出去见见。”
宝珠就换衣裳,女眷也没理会。丫头们簇拥着走了,有红花在,卫氏就没有跟出去,梅英有身子,也不跟上。帘子放下来后,余下的丫头不出意外的听到卫氏出声。
对着梅英感叹:“想当初姑娘房里有几个人?虽有扫地婆子打水丫头的,但最中用的,只有一个红花。”
丫头们背地儿撇嘴,又说上了。又要说红花怎么能干,把别人衬的没地儿站。
果然,见卫氏说过,又忙活开来。去看备下的茶水还热不热,又去外面交待烧地火的婆子们:“别太热了,也别太冷了,”
留下的丫头们个个不舒服,我们都不会说吗?这妈妈,好好儿的当你的老太太不行吗?
……
大门里面的客厅上面,火盆里炭火一片红光,把地面上一块水渍慢慢收干着。
水渍不止一块,是从厅口儿开始,直到厅内,不下十几块,分别从十几个人的雪衣上面流下。
已是大雪的天气,这里也有寒冷的名声,雪花翻滚若撕扯断的云团,洋洋洒洒飘落。
宝珠进来的时候,这群人的眉眼上雪才干。
全是没有见过宝珠的人,但见一个美妇人进来,也就明白。为首的人翻身拜倒,余下的人整齐划一,姿势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跪下来口称:“梁山王府家将某某某等人,见过袁将军夫人。”
宝珠并没有太多的错愕,在她心里知道有这样事般。在她前天收到的孔掌柜的信,说镇南王府上呈宫中,再次陈请把公主亲事推后。
王妃在这数月里,一会儿发晕一会儿发晕的,随时就要离开,又到最后又总醒来。
让他们坐,见风尘仆仆,宝珠又问吃过饭没有。
为首的欠身说不必费心,他面容僵硬,像生下来就不会笑,语气中带着敬重,但话一出口硬得像檐下挂的冰棱,冻不死人也扎死人。
他的话让宝珠吃惊不已。
“奉我家王妃之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