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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妃就收拾行装,宝珠定好是满月第二天回大同,国公府都催了又催,问行期是不是定在满月后。郡王妃同一天往京里去,去中宫面前慰藉。
这就对亲戚们告罪,请他们体谅实在没有功夫。大宴一回,主人可以累得好几天过不来,更别提第二天还要赶远路。
城外的亲戚,也就不来,只送贺礼。
城里的亲戚,请去外面厅上坐地,这房中只有自家人,倒觉得亲热。
梅英在这里,她的孩子也一同庆了满月。方明珠晚一天生下一子,明天路上不方便,这就提前过满月。
能和宝珠的孩子一起过满月,对梅英和方明珠来说,深觉幸运。又蒙宝珠给找好奶妈,方明珠的儿子能吃之极,把母亲和奶妈的奶全吃得光光,宝珠又给添上一个。方明珠就坐在宝珠身边,宝珠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梅英更是不时热泪盈眶,背过脸儿,就要和坐在身边的孔青咬耳朵:“这要不是跟着奶奶出来,哪有这样的便利?奶妈也是奶奶给找的,衣裳也是奶奶给备下的。”
宝珠反正要备小衣裳,就一起备下来。
孔青就只是笑个不停。
“好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念姐儿最后把香姐儿小手闻闻,鼻子蹭得香姐儿咧开嘴儿似笑不笑,念姐儿心满意足:“明天就是我走了,香姐儿也是个香孩子。”
地上坐着袁怀瑜袁怀璞,念姐儿懊恼:“不许坐地上,怎么又坐上去了?”袁怀瑜就把个玩脏的果子掷给她,还以为小姐姐不喜欢,是没有果子玩。
地上再干净,那果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摔青碰伤一大片,沾满了灰,香姐儿哭丧着脸叫宝珠:“舅母,加寿也一定是这样的,等我进京去,让她乖乖的,不要跟着表弟学。”
宝珠哈的乐了:“好啊好啊,有劳你去见加寿,你要多多的教她才好。”哄得香姐儿重有笑容,宝珠扭头继续和郡王妃说她们进京的事情。
“住我们家吧,那里也是姐姐的娘家,已经去信让家里收拾,姐姐喜欢哪一处就住到哪一处去。”
陈留郡王妃眉飞色舞:“如果能让我住宫里的小镇上,那就太好了。”又把刚才给宝珠看的礼单展开,上面梨杏野菜尽有:“又是几年不见加寿,喏喏,我也给她送些儿铺子里的货品,让她在宫里赚钱。”
父亲是个杂货铺子东家,一生不曾进学——身体太差,怕刮风又怕下雨——,就更不曾科考过。他的儿女们一个是郡王妃,一个是大将军,也从来没有以父亲商人为耻过,在这里“士农工商”四类平等,公主来信说加寿赚钱呢,从郡王妃开始到宝珠,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宝珠掩面笑,公主的信上,备述加寿不是赚钱,是“剥削”,打趣郡王妃:“加寿才搜刮得人见人怕,姐姐去的是时候,好几年没让搜刮过,这送上门去的,加寿想来不会客气。”
“我是一定要买她东西的。”
听着这样的对话,袁夫人更是交待女儿:“记得帮我也买些,别让寿姐儿说祖母丢下她。对她说,”
颦眉头,一半儿眉眼在袁怀瑜袁怀璞身上,一半儿眉眼落在香姐儿身上,心里装的全是加寿,这就分派不好:“哎呀,我应该去看看她,几时我去呢?等我想想,就去信告诉她。”
郡王妃对宝珠撇嘴:“看见没有,又加寿了。”叫过念姐儿来抱在怀里,和母亲取笑:“我们这个难道不是好孩子?”
袁夫人还没有回话,念姐儿认真告诉母亲:“外祖母说我是好孩子呢,把加寿交给我了,母亲说得不对!”
郡王妃才要笑,念姐儿依到袁夫人膝前,愁眉苦脸:“可是我走了,谁照管瑜哥儿璞哥儿和香姐儿呢?要是他们生得又不好看了,舅舅会不会怪我?”
宝珠一本正经:“一定会怪你,所以念姐儿你进了京,也要时常给我们来信还好。”念姐儿绷紧小脸儿:“我会的!”
郡王妃笑得肩头抖动,宝珠笑得帕子掉落地上,只有袁夫人抱起念姐儿到膝上,柔声细语地和她说着:“你是个大姐姐,可不就要多管管弟妹们,以后呀,他们也要疼你的……”
宝珠眼前模糊起来,仿佛看到母亲年青的时候,膝上坐的却是郡王妃,旁边是个小木床,表凶正在那里玩果子,母亲也是这般告诉小小的姐姐:“你是姐姐啊,你要多装疼弟弟,你要…。”
这样的家风,让宝珠暖暖的湿了眼眶。
……
袁夫人抱着念姐儿絮絮,念姐儿挺认真的和她对话,说的全是进京以后,要怎么陪加寿玩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这是一边儿倒的疼爱加寿吗?也有一部分是的,但还有一部分是拿念姐儿当大人来看,念姐儿就回答的很是用心。
这是个亡夫和孩子们至上的人,在她的心里再没有不是家人,能放在心中。
也就得到家人的爱戴和宝珠的敬重。
……
郡王妃弈弈眉眼儿,和她的心腹家人放声谈论进宫的事情。她就那年接宝珠回来进的宫,以郡王妃身份,皇后召见次数不少,因为外臣难得进京也不让人起疑。就她的老家人来看,没有看到格外的优待。
见郡王妃笑谈着进宫怎么样,老家人就陪笑:“加寿表姑娘见到您一定喜欢。”郡王妃愕然住,随即明白她的口风紧,老家人也没有看出来不对,都以为王妃这般的喜欢,是仗着加寿在宫里。
郡王妃就更加地拿宝珠取笑:“我呀,我哪一点儿不如你,现在要指着你的加寿才有体面。”宝珠嫣然,姐姐一开始是骄傲的,现在就亲如亲姐妹。
……
老王妃在喜气中精神不错,看着儿媳就要进京,比别的郡王要高,也以为是加寿的面子,对宝珠更加亲切。
卫氏梅英,都激动的快哭了,香姐儿生得好啊,奶奶待下人多好。方明珠更是亲着自己儿子,眼角看的却是香姐儿:“她饿了吧?这里人多吵到了她?”就告诉自己差一天才满月的儿子:“不要哭,不要让小姑娘不喜欢。”
看上去处处都好,这是当婆婆的好,当大姑子眼高,但现在也好,下人们也好,自然的也就衬出宝珠同样的好。
一个人出现在宝珠眼帘。
那是一个青衣的妇人,虽然有打扮。香姐儿过满月是喜庆事情,来的人应该装扮。可还是透着憔悴。
这是萧二爷的妻子,这府里的二太太。
她在这热闹之中愈发的显得萧索和孤单,像乱红中一块久立的白石,长久以来就独自在那里。春风习惯她的孤单,花儿也习惯她的独自,都不敢去兜揽她。
宝珠在这会儿同她说话了没有?
没有。
宝珠没做这会儿的好人。
但是含笑,不时给二太太一个笑容。日子流水一般,有人如繁花灿烂,有人如幽静深深。这是自己选择的,别人不能帮你到天荒地老,要想开心,唯有依靠自己。
认为张三家热闹又避开的人,谁会三请四拜的带着你,唯有你自己前往,寻找那一段繁华喧闹无尽的欢乐,才真正的得到欢乐。
认为生活苦闷而又不努力寻找不苦闷的人,日子不会三请四拜的带着你,唯有你自己前往,寻找那一段活色生香风生水起。
……
志哥儿进了来,忠哥儿进了来。袁怀瑜见到,就口水滴滴的过去。小手空中抓着,胖脸蛋子盯着他们手中的小刀剑。
志哥儿尖叫:“哎哎,我这个不能给你们玩,不要拿,哎……”连滚带爬的出了门槛,忠哥儿更跑得快<;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袁怀璞追到门槛内,见表兄们落荒而逃,小嘴儿一咧:“哇……”放声大哭。把志哥儿和忠哥儿吓得跑出院门,把刀剑藏好,拧一段花枝子装着打打杀杀的重过来,袁怀璞才收住泪水,接过花枝子,笑嘻嘻地扎,扎…。
扎在志哥儿腿上,志哥儿大叫倒地:“我输了!”
“格格格……”袁怀瑜才接花枝子在手上,笑得很开心。
……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好,和院中夏风一样悠游。但宝珠心中明白。这不是宝珠的好!
这是大家都好。
就是一个英雄的诞生,也是有着许许多多帮助他的人。昙花香美,也只一现。百花芬芳,却是春助绿叶而衬出。
宝珠更是对闵氏微笑,希望她早早走出自己的心结。
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
第二天一早,袁夫人宝珠和郡王妃在官道上分手。郡王妃带着孩子们登船前往京中,袁夫人宝珠带着三个孩子去大同。
而这一天,写香姐儿的第二封信到京中。
“这是生得最好的孩子,容貌有父母的长处兼得,如果你见到,也会认为比寿姐儿生得好。但这信可不要给寿姐儿见到,此时不认得字,彼时还不要生祖母的气吗?”
这是袁夫人写的。
中宫勾着嘴角看完,也不会少疼加寿一点儿。比加寿还要好?中宫相信。但不会给自己,中宫也相信。
只有加寿是自己的,中宫想着,就问道:“加寿在做什么?”
“在玩呢。”
偏殿里,也传出加寿的嬉笑声。中宫安然:“让她玩吧,孩子不玩还等什么呢。”等到大了,在这宫里就要为主,那时候想玩都不成。
加寿正在和泥巴。
一堆筛过又筛的黄土,干净得可以用来洗吃过螃蟹的手。几个小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六岁,全是皇孙们,正和加寿忙得不亦乐乎。
捏一个泥人儿出来,有手有脚有发髻。宫女过来,送上一个盘子,里面是才烧制出来的一个瓷人儿。
实在惨不忍睹。
脸没有形状,身子也是歪的。但加寿让跟在后面,送去给瑞庆殿下看:“姑姑,你看我烧的,这个比昨天的好。”
瑞庆殿下给她一笑,加寿颇为得意,又去告诉中宫:“姑姑笑了的。”瑞庆殿下自从镇南王妃去世,因为没感情,不见得多难过,但人前端庄不少,为表敬重,这不是害怕谁,敬重这事情,总不是错。就笑得很少。
只有加寿的小玩意儿,才能让瑞庆殿下给面子的一笑<;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要知道加寿弄这些东西,也是为了博公主一笑。
殿的一角还放着几块大石,数个凿子。加寿前天还“叮叮当当”地捶东西,以为这个能哄公主姑姑笑,半天没了力气,又相中和泥巴。
公主跟在她后面,一起去见中宫。和加寿扮鬼脸儿:“你有小妹妹了,坏蛋哥哥就要不疼你了。”
“不会!”这话问到第二遍,加寿就不相信。自信满满:“姑姑会疼我的,娘娘会疼我的。”中宫听到,打心底里儿疼都觉得不够,又见加寿扎着两只小泥手有趣,正要唤她上来,有人回话:“梁山王妃求见娘娘。”
中宫今天心情甚好,就是心情不好,也不会拂了这丈夫儿子全在军营的王妃。笑容可掬:“宣。”梁山王妃进来,和加寿走了一个顶面儿,就笑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