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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才喜欢。”袁夫人觉得有理,又由香姐儿对儿子抱歉,赶在儿子出门前,把孙女儿再哄上一句:“父亲是很俊的,以前生得俊呢,就跟你似的,越长越俊。”
袁训就捧场的停一停。
本想见到香姐儿一个不哭的脸儿也好,却没想到他的女儿太聪明了,接上祖母的话就伶俐地道:“长俊了,来的哟。”
她的父亲是探花,一听就知道女儿的本意,现在不俊,你走吧。
袁训大笑出门,袁夫人哭笑不得:“这孩子,你父母亲全不是爱耍嘴的人,你这点儿贫嘴随谁呢?”
忠婆笑了:“夫人不要往别人身上寻,只看自身就是。”这是袁夫人的自幼奶妈,袁夫人张口结舌:“我,同她是一个模样?”
忠婆眯着眼点头:“可不是吗?您小时候三岁就会念好些诗,还会做一道赏花的诗,是什么来着,”
袁夫人好笑:“不用念了,那不叫诗。”
“我想起来了,您三岁的时候,和老国公去看花,说这花真好看,老国公夸您说得好,您第二句是看着我喜欢,老国公说押得上韵,当时封您一个才女的名头儿,您倒不记得了不成?”
袁夫人大乐:“这诗如今说是我做的,我这脸上倒下不来。”说笑中,就把香姐儿更疼到心里。搂着她亲亲,哄着她去玩了。
袁训这个时候已到隔壁府中。
……
大同才结束战乱没几天,城门进来的时候,外面地上干血迹犹能见到。城内街道,也有打斗痕迹,正在修整。战乱过大多这模样,也就更对比出辅国公府还有一角宁静的天地。
低矮绿色灌木修剪得整齐,常青树木高大浓荫。这地方对袁训来说算陌生,是他打小儿就回避不肯来的地方。
如果说他回家以前想的全是孩子们母亲和宝珠,这几步的功夫上,难免要把国公夫人想起。上一次见还是在大同过年节,过府里吃饭,所以见到。掐指算算也有时日。当时还是不理会她,国公夫人也不敢上前来见,但今天不同了。
袁训几乎没有心理障碍,他的舅父在哪里,他就去哪里见。旁边是什么人侍候,他全然不管。
就这样随意的想想,大步流星,蒋德关安褚大天豹后面跟着。他们也要探视国公,禇大甚至不肯先看妻子和儿子,也要把袁夫人宝珠先见过,国公自然也在心上。天豹呢,是长进许多。件件跟着蒋德关安学,他们不歇着,就是袁训没歇着,天豹也不肯去见母亲。
他的母亲在修整袁家小镇,乱兵中总有骚扰,还不在这里,天豹更是跟着袁训一步不离。
见正房门在即,朱红色的门帘内早有人见到,几个丫头房中报信:“西府里小爷来了,”正对着袁怀瑜袁怀璞说故事的国公欣喜满面,对孩子们道:“大将军来了,快出去接着。”袁怀瑜袁怀璞听不得“将军”两个字,满府里除去他们是将军,谁敢当大将军?三蹦两蹦出了去。
国公夫人,则白了脸。
她在宝珠到大同后,和袁训会过面。她不是怕见袁训,而是心里一桩事情让她激动涌出,血色全转到心思上,脸儿就白了白。
国公应该是看不到的,却在这个时候闲闲地道:“你不去备好茶,还在这里做什么?”国公夫人更打定主意,弯身子对国公道:“我要好好谢谢他,是阿训救的你不是吗?”辅国公淡淡:“是啊。”
他也许能猜得出来,也许猜不出来,国公夫人的真意是,老八的爵位,是袁训作成。
龙怀城送父亲回来,把这话对母亲解释得一清二楚。国公夫人听到儿子当上世子,头一句话就是:“你哥哥们,他们可愿意?”
老八道:“他们不敢!小弟向着我,姐丈就向着我。”只这一句话,国公夫人心放回肚子里。也真是的,有袁训做主,母子们毫不怀疑龙怀城稳稳当上国公。
国公夫人要谢袁训好几层,这里面有宝珠的及时救助,还有就是龙怀城能袭爵,全是袁训之功。
心思凝聚,就白了面容,但心中却是激动的喜欢,热泪一下子滚落出来,拭了拭,对丈夫道:“我就回来。”向铜镜前面整衣裳,如接大宾般,把自己端详好了,才要出去。
外面,传出一波子的话来。
“哈!”辅国公笑出来。
房外,袁怀瑜先奔出去,接老侯似的,在廊下叉腰站住,听到大将军先不服气的瑜哥儿鼓起眼睛:“大将军袁怀瑜在此!”
瑜哥儿在这里,谁还敢称自己是大将军?
他的话引起弟弟极端的不满。袁怀璞随后奔出,小肚子腆起:“大大将军袁怀璞在此!”
袁训心花怒放,看看我的儿子们,这么小就有壮志是大将军。喜欢到这里,接下去就目瞪口呆。
袁怀瑜一溜小眼神儿过来,见这个人盔甲实在神气,正要多看几眼,耳边就听到弟弟的话。
什么?比我多一个大字?
袁怀瑜不乐意了,扭头对弟弟怒目:“大大大将军袁怀瑜在此!”
“大大大大将军袁怀璞是也!”
“大大大大大……”
蒋德关安又爆笑出声,褚大笑得合不拢嘴,他觉得小哥儿们是欢快的,他的儿子就不会差到哪里。
天豹傻了眼,干咽口唾沫,独他上前来劝:“小爷们,”在这里嘻嘻,回身对袁训面上扫过,进言:“小爷们都这般大了,您以后是要当老爷的,称呼上才不会乱。”袁训对他颔首微笑,再继续看儿子吵架。
离打架已经不远。
大大大大……大个没完没了,袁怀瑜不耐烦,把小胖拳头一攥,高举过头,对着弟弟就喝:“我是你哥哥!”
有时候问过国公问过祖母:“为什么我是哥哥,”家里人说过,哥哥要让着弟弟,瑜哥儿也有想弄明白时候。
哥哥弟弟不就是个称呼,不就是像袁怀瑜袁怀璞一样,分别代表自己和璞哥儿,怎么还有哥哥要让着一说?
“因为你比弟弟大呀。”
袁怀瑜就知道,哥哥是大的。这就用上来,狠瞪着眼睛。黑宝石似的眼睛更像繁星般漂亮,小胖拳头握出好几个涡来,让袁训越看越喜欢。
正要劝不要打,见另一个小胖拳头也举起来,袁怀璞鼓着腮帮子:“我是你弟弟!”
弟弟大不大没关系,能对应上哥哥这句话就行。
“我是你哥哥!”小拳头压过袁怀璞。
“我是你弟弟!”袁怀璞跳几跳,小拳头高过袁怀瑜。
袁怀瑜抱住廊柱就往上爬,居然也能爬上一步去,把小拳头再一举,胖脸蛋子皱着:“我是你哥哥!”
小手一举,另一只小手就固定不住,“哧溜”摔下来,一个屁股墩儿,也不哭,看模样也没觉着痛,拍屁股就要起来,袁怀璞一步上去,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居高临下正是时候,袁怀璞大喝一声:“我是你弟弟!”
别管话里意思压不压人,这气势倒是压人。袁怀瑜怎么能服输,拍屁股起来,又要有什么大动作时,袁训笑容满面插话:“小子们,我是你们的大将军爹,再比大,也大不过我去,过来,到父亲这里来?”
父亲?
小小子们原地呆住。
诡异的眼神儿在袁训脸上瞄一遍,迅速回头,那小脸上已是惨不忍睹的表情,让袁训看个正着。
顿时,“伶俐好孩子”香姐儿的话出现脑海中。
我不要这个父亲。
我要傅粉施朱的父亲。
……
袁大将军打个寒噤,要是他的儿子小嘴里再来上一回这样的话,大将军这脸可真的挂不住。在儿子们小眼神又一回扫过来时,当父亲的板起脸,儿子和女儿不一样,对儿子要有威严,袁训面沉如水:“看什么!不会叫人么?”
这大高个子面色绷起,袁怀瑜袁怀璞觉得哪里不太妙,转身就进去见国公:“他说他叫父亲,”都是慌乱的,父亲不是英明神武的吗?这个不是吧?
等着国公给答案。
袁训一时还进不来。
外间国公夫人迎出,带着房中丫头伏地就拜。她正经的叩拜大礼,把进来前盘算着正常行个见长辈礼的袁训吓得不由得一跳。
他真的跳了一下,哆嗦着才回神,避到一旁,急忙摆手:“不敢当,您是长辈,不要折杀我才好!”
国公夫人是想好不哭的,她应该欢欢喜喜地见外甥,可听到“您是长辈”这话说得流利之极,可见外甥心里还是早有自己位置,一刹时,当年见到的袁父,袁父去世等旧事全浮现出来。
当年的她,是不忿痛苦中,她的陪嫁暗中诅咒过袁父早死。说国公不和夫人好,袁夫人也别想夫妻和好。
后来让老国公夫人查出,这个人总是鬼鬼祟祟烧夜香,祷告的话也透着邪气,把陪嫁处死。袁父当年没过世,是好几年后才过的世,但国公夫人心中落下一根。
袁父去世的那年,凌姨娘早进府,项城郡王袭王位,早把堂姑母不放在心里,国公夫人以前加之别人之痛,对别人的嫉妒,转变成她身受别人之痛,她懊恼懊悔,心思慢慢的在转变时,袁父去世。
得知消息那晚,国公夫人战战兢兢一夜没睡,以后落下失眠的毛病。有小半年,她认为袁父的死与她有关。
她开始害怕黑夜,害怕园子里阴暗处,害怕国公老国公夫妻,害怕袁夫人和嫡长女。她怕他们来索债。
好在有了龙怀城,龙怀城比袁训大不到哪里去,房中有孩子热闹,国公夫人心思才转移开一部分。
但长留心中。
此时“您是长辈”,把旧心思翻上来。国公夫人心痛难忍,她本是只想道谢的,这就泣不成声:“阿训,我对不起你,”
袁训不愿意和她说旧事,旧事一床锦被盖住算了,外面看着光彩,大家也在走动,扒位出来全难过。正难堪,辅国公在房中怒吼:“过来!啰嗦什么!”
袁训赶紧挪步进去,蒋德关安等人见话不对,都避到台阶下面看花树。国公夫人起身,让人去泡好茶,又招待蒋德等人。
亲手送香茶进来,见国公房中又一片笑声出来。
袁怀瑜正对着袁训脸上拼命的瞅,瞅一眼,看一眼弟弟。而袁怀璞呢,也是一样,看一眼父亲,看一眼哥哥。
国公大笑:“看什么!不像吗?这是你们父亲!要看像不像,你们照镜子去不更好,这么着你看他,他看你的,你当你们俩儿是对镜子吗?”
辅国公夫人心思还乱,没听出来。袁训迅速在舅父面上望望。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这俩小子在认我?
扫一眼这房中,镜台香脂浓,带足女人气息。这是国公夫人的房间,舅父要是能看见,他这算是和妻子常相厮守。舅父曾说过,在外祖母灵前,他有言终生不和妻子和好……
袁训微微一笑,舅父看不见也罢,看得见更好,他能有人贴身照顾,自己应该为他喜欢就是。而且舅父能看见,袁训由衷的喜欢,黑瘦脸上神采才更出来。
“呼,”袁怀瑜松口气,觉得这样子笑,像是自己父亲。父亲常年不在家,但舅祖父说故事里总有他,祖母和母亲总是提到,小哥儿俩又总教妹妹香姐儿念,父亲是风流的,打心里有父亲。
胖脸蛋子上堆出笑,殷勤地走到袁训身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