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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认。要不是听你提到冬哥和慈幼院,我是再不敢认你的。你……”她看着她,感慨道:“变高了,变胖了,也变白了。再不敢认了呢。”
感慨了一阵,她忽地一挺肩背,握紧阿愁的手道:“之前我曾回慈幼院打听过你们几个的下落,可除了知道吉祥入户一个种田的人家,你被个梳头娘子带走之外,就再没别的消息了。我还跑去章台找过果儿……”
阿愁立时道:“我也去找过她。可那地方等闲人进不去,连句话都递不进去。”
“是啊,”胖丫也叹道,“我也被人撵出来了。”又道,“我原想着,吉祥被带出了城,找她不容易,你是跟了个梳头娘子,找你应该容易些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城里的梳头娘子竟有好几百。”
说到这里,胖丫又兴奋了起来,摇着阿愁的手道:“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给我们几个梳头的事吗?我原说你手巧,该去做个梳头娘子的,再没想到你竟真入了那一行。”又道,“我原想着,我要打听到你,只怕还得费些功夫,却是再没想到,冬哥的养父正好接了小郎的生意,冬哥跟着一同被带了进来,我这才知道你的下落。
“原想着,等我得了假去找你,可冬哥说,如今你在宜嘉夫人府上执役,轻易不见你回来。我又想着,不知道你那个养母还乐意不乐意让你跟我们这些人来往,就想着让冬哥先给你带句话。再没想到,冬哥还没遇上你,你倒自个儿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刚才阿愁跟小郎说话时那种仿佛平辈朋友般的口吻,心下一惊,拉着阿愁的手道:“你跟小郎……”
阿愁这会儿可没那心思跟胖丫讨论别人,只摇着她的手道:“别总说我,快说说你,你如今怎样?不是说,你是被个什么官宦人家领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胖丫叹道:“领养我的,是王府里的一个管事……”
却原来,领养胖丫的,是王府里的一个庄头。那庄头膝下只一个女儿,自小就娇生惯养。可照着规矩,他女儿满十岁后是得送进王府去当差执役的,偏他只是一个农庄上的小执事,他女儿入府肯定轮不上什么好差事。他舍不得,他女儿也不肯,于是才想到这么个拿养娘顶替亲生女去执役的主意。
胖丫笑道:“当初我就说了,只要能让我吃饱,做什么都无所谓。上头的管事老娘见我有一把子力气,且干活也不偷懒,也就不计较我能吃了。你瞧,我都胖了呢!”
阿愁笑了起来,道:“我还记得,你原是一心想要做个厨娘的。”
胖丫一听就叹了气,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被分到厨下的。人都说厨下的活儿又脏又累,可我倒宁愿泡在那边……”
却是一咧嘴,凑到阿愁的耳旁悄声道:“便是找不着机会偷吃,闻着那香味儿也不差多少呢。只可惜我当时不懂得留着余地,就只知道干活了,再没想到,因为我不偷奸耍滑,竟叫上头的管事老娘看中了,没多久就把我调去了二十七郎的院子里当差。如今因小郎在这边置了个别院,我就又被调来了这里。虽说吃的管够,闻香则是再不能了。”
她重又笑了起来,看着阿愁眼儿弯弯地道:“原还觉得不值当呢,如今看来,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也再不会这么容易就遇上你了。这样一想,也值了!”
二人互叙了一回别情后,胖丫又感慨道:“果儿反正是在教坊里,等她满师出来,我们总能见着人的。如今找到了你,就只剩下吉祥了。你知道吉祥的消息吗?”
阿愁摇了摇头,叹道:“当初我看到那家的大儿子穿着梅花书院的衣裳,想着顺着那条线找一找,不定就能找到了。可我打听了半天也没能打听到。想来不是那家儿子不在梅花书院读书了,就是他没让人知道他家里有个养娘。”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一向乐观的胖丫抬手猛地在阿愁的肩上拍了一记,笑道:“不着急,总能找着的。我这不就找着你了吗?”
而虽然长开了一些,和胖丫一比,阿愁依旧生得又瘦又小。胖丫那般习惯性地拍向她,却是立时就把阿愁拍得晃了晃。顿时,二人同时想起慈幼院里的旧时光来,于是相互对视一眼,便哈哈笑了起来。
“你竟一点儿没变!”阿愁笑道。
胖丫笑了一会儿,却是忽然想到什么,握紧阿愁的手道:“你跟我们小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刚才听你跟小郎说话,那语气都不对。连府里的小娘们都不敢以那样的口吻跟我们小郎说话呢。”
阿愁一愣,“我什么语气了?”
“就是那种……”胖丫形容不来。想了半晌,才划拉着双手道:“就好像……就好像,你在跟我们说话一样。”
阿愁还是没明白。
于是胖丫又划拉着两手道:“就好象……反正吧,听着忒没个规矩了。”
顿时,阿愁明白了。她眨巴了一下眼,回想了一下她跟李穆说话时的语气,却是这才反应过来——她跟李穆说话时,似乎是把他当作前世的朋友般在交谈呢……
她一直觉得,便是她如今渐渐开始相信,李穆就是秦川的前世,她依旧能够分得清这二人谁是谁。如今看来,其实她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的。也亏得李穆没跟她计较,不然,她可不得像珑珠总提醒她的那样,触了上下尊卑的规矩了。
只是……
虽然如今城里百姓都说二十七郎是个平易近人的,她却是深知,此人其实极难亲近。偏她于不自觉中以那种逾越的口吻跟他说话时,他竟就这么……生受了?!
太阳渐渐隐下西墙后,阿愁便不得不和胖丫分手了。
随着李穆上了马车,依旧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兴奋中的阿愁,便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起慈幼院里的那几个小伙伴来,只道:“原当这一辈子都再难相遇了,再想不到,她竟一直在你那里。”
李穆默了默,道:“要我帮忙吗?”
“嗯?”
“帮你找到你那些朋友。”李穆道。
阿愁一个“好”字已经到了嘴边了,却是忽然想到胖丫说的那些话。顿时,她将话咽了回去,又偷眼看了看李穆,道:“小郎为什么待我那么好?”
李穆那眼眸微微一眯,带着种酸涩,冷哼道:“原来你还知道我待你好!”
“可是,为什么?”阿愁歪着头道:“我长得又不好,性情也算不得好,小郎为什么单待我跟别人不同?”
她越说,李穆就越觉得自己委屈。不说前世,只这一世,因他长得好,又擅长伪装,总哄得身边之人无一不是想着要讨好他,逢迎他,偏偏只有阿愁,表面装着恭顺,其实心里从来没拿他当一回事过。更罪大恶极的是,她居然直到现在都没能认出他来!
就算他小心算计着,不让她发现他就是秦川,可他已经给了她那么多的线索了,至少她早该发现,他是秦川的前世吧?!偏她就是笨到没认出来!
李穆越想越替自己心酸,于是忍不住抱怨道:“我哪知道,许是前辈子欠了你的!”——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话里的撒娇抱怨。
阿愁倒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就眨巴了一下眼,道:“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今儿胖丫提到,我才发现,我之前跟小郎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太不恭敬了呢。”
阿愁跟老朋友重逢,李穆虽然表面装着大度让她们去叙旧了,其实心里早醋开了,这会儿听到胖丫还对阿愁指手画脚,他顿时更不高兴了,只怒道:“你怎么跟我说话,关别人什么事,她管得倒宽。”
这一回,则是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他话里那一股难掩的孩子气了。
于是他赶紧又道:“外头那些看上去对我恭恭敬敬的人,你觉得他们心里是真恭敬吗?便是真恭敬,恭敬的也不是我这么个人,不过是我身上的血脉背景罢了。”顿了一顿,他忽地抬手指住阿愁,“你可别学他们。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样不挺好的吗?”
阿愁看看那几乎指上自己鼻尖的手指,再看看因尴尬而眼神有些闪烁的李穆,却是眉眼一弯——虽然这熊孩子看上去挺成熟的,其实骨子里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他这是希望能有个跟他平等相交的朋友吧……
这般想着,阿愁忽然就觉得,其实这熊孩子也挺可怜的,身边看着围了许多人,还有那么多数不清的亲兄弟,其实骨子里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想着作为穿越者,她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顿时,阿愁觉得,难怪他俩会投缘了。
好吧,规矩不规矩的,廿七郎自己都不在意,她也就不纠结了。不过——她暗暗提醒自己——哪怕小郎真心当她是朋友,他们依旧身份有别,她好歹还是得记住分寸,可不能像珑珠说的那样,万一哪天他俩玩崩了,叫小郎找她“秋后算账”,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想着,阿愁觉得,自己其实也挺狡猾的,虽然她跟小郎相交也算得是真心当他是朋友,可……其实,多少也还是有些利用的心思呢……至少有小郎在,她能免了许多的麻烦。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见她眉眼弯弯,李穆肚子里顿时又倒了一瓶醋,冷哼道:“你找着老朋友,是不是很开心?”
“是啊。”阿愁快活地点了点头,想着“利用”二字,便道:“若是不麻烦的话,小郎能帮我查查我另外几个朋友的下落吗?”
于是李穆这熊孩子便忍不住又犯了“熊”,竟忘了刚才还是他自己提议的此事,只斜眼看着阿愁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如今阿愁心情正好,也不恼他的变幻无常,只笑眯眯地道:“那行吧,就不麻烦小郎了。只要有缘,相信我们总能遇上的。今儿我们不就遇上了?”
顿时,李穆的脸更黑了。
阿愁立时便揣度出,这熊孩子是吃醋了。想着他虽然贵为王府小郎,身边却除了她和二十三郎、二十六郎之外,就再没别的朋友了,于是她劝着他道:“其实你也可以试着多交几个朋友的。比如周昌……”
她不提周昌还好,这般一提,却是令李穆如今那变得愈发深浓的黑色长眉忽地就挑上了半空,只一脸厌恶地道:“平常我就已经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还得天天再对着另一张假正经的脸,烦也不烦!”
阿愁:“……”您老这是有自知之明吗?
李穆这模样,不由就叫阿愁想到当初她发现秦川跟廖莎莎交好时,心里那种复杂酸涩的滋味。于是,她忍不住就心软了,只伏到那张小几上,看着李穆笑道:“小郎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李穆看看她,别扭地扭开头去。他也是才发现,前世总能很好控制自己脾气的他,这一世,当着阿愁的面,他竟总忍不住想要发脾气……而,若往深处想去,他发现他与其说是在发脾气,倒不如说是在撒娇了……
见他不搭理自己,阿愁看了看车窗外,找着话题道:“可惜已经晚了,早知道我们在仁丰里,我该回家看一看我师傅的。”
于是,李穆心头又开始醋海生波了——她有朋友,有养母,那他算个什么?!
他那别扭的模样,落在阿愁的眼里,却是叫她越来越觉得,这熊孩子别扭的模样,其实还挺可爱的,也愈发故意拿话捉弄起他来。
李穆哪里知道她那里是故意逗弄着他。他只要一想到他那里已经明里暗里表现得那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