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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着镜子里的李穆腹诽时,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李穆的眼带着某种沉思,一直凝在她的身上。
所以,当她听到李穆出声时,她不禁吓了一跳。
李穆叹息道:“真想把你变成个小人儿随身带着。”
阿愁一怔,抬头间,视线对上镜子里李穆的眼。那炙热的视线,顿时烫得阿愁眉尖微微一颤,忙不迭装傻充愣地移开了眼。
李穆盯着镜子里阿愁的身影一阵沉默,有心想要说什么,偏兰儿不识时务地在外间报了个时辰。想着反正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得,他便又道:“如果今晚一切顺利,我大概能够提早回来。”
阿愁不禁诧异扭头,问道:“你不用跟着皇上去天坛祭天地吗?”
今年祭天地的吉时是除夕和初一的交子时分。照着惯例,他们这些宗亲自然是要陪着皇帝去祭祀诸神的。
李穆却颇为高深地微微一笑,道:“许今儿就不用我们陪了。”
阿愁一阵不解。原本在广陵城时,李穆多少还会为阿愁讲解一下天下形势,以及他当下的所做所为。可许是因为西三院里并不十分安全,如今李穆很少跟她提及朝堂上的事,对于他正在做的事,他更是只字不提。他不提,她自然就更不会问了。
只听李穆重复又道:“若事情真如我想的那般顺利,不定我还能赶回来跟你们一并守岁呢。”
阿愁一眨眼,故作惊讶状,冲着镜子里的李穆道:“我竟没告诉小郎吗?我已经答应小郡主,陪她去报国寺敲钟祈福了。”
李穆顿时一皱眉。
阿愁却故作没看到一般,叽叽呱呱又道:“听说报国寺的钟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更不是什么人都给亲手敲钟的。小郡主说,之前她动用了汾阳长公主的名头都没能拿到那敲钟的名额,最后还是用了……”
她直把郭霞是如何弄到上钟楼敲那一百零八下祈愿钟名额的事,当个趣闻般说个没完,一双小眼儿更是笑成两弯初月牙儿,就仿佛这会儿李穆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而不是明显地黑着一张脸。
亏得转眼间外头就响起了狸奴的声音,兰儿也打帘子探头进来道:“外头在催呢,说是几位小郎都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阿愁一听,顿时悄悄松了口气,又装模作样地上前来帮着李穆理了理衣摆。
李穆则垂眼盯着她的脑勺,然后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微眯着眼道了句:“你就装吧!”
阿愁不禁又是一眨眼。
直到李穆的背影消失于锦帘后,她才塌下双肩,又咬了咬唇,然后回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一阵迷离。
她不是那情窦未开的少女,便是李穆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仅他那道灼人的视线,也足以叫她明白,那会儿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了。
何况,那样的眼神,她不是不曾遭遇过……
曾经,她的秦川也拿那样的眼神看过她。正是因为那样的眼神,便是他从来没有明确对她说过那个“爱”字,她心里明白,那个字是一直存在于他俩之间的。
如今隔了一世,再从另一个人的眼里看到那种感情,阿愁不禁一阵五味杂陈。若说之前李穆的告白叫她有些感动,有些心软,甚至还有些隐约的心动,那么这会儿,他那和秦川极为相似的眼神,却叫她心生愧疚,叫她觉得,便是她并没有应承他什么,只因着那一刻的心动,也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秦川的事一般……
阿愁垂下头,手掌用力压了压有些微微抽痛的心脏,然后一阵皱眉。
她后悔了。她后悔听了李穆的告白。更后悔相信了他那“跟你无关”的谎言。就如她曾跟郭霞说过的那样,没有谁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而便是李穆不求回报,出于公平起见,她也没有资格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李穆的那个眼神……
不知道他是不是到底按捺不住了,阿愁却知道,她已经不能再放任这件事这样下去了。就算李穆说他喜欢她跟她无关,她也得向他表明她的态度。只是……
想到被她拒绝后,李穆可能会有的反应……阿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左思右想间,直到郭霞派来接她的马车到了门口,阿愁才咬牙跺脚做了个决定——除死无大事!便是被李穆报复,该说的话,她也该说清楚才是!上一辈子窝囊了一辈子,难道这一辈子还要延续上一辈子的窝囊不成?!
然而,就在她带着这种对李穆的歉疚和对自己的决绝爬上郭霞的马车时,她一点儿也没有料到,当她几个时辰后,再次从郭霞的马车上下来时,心情竟整个儿翻了个个儿……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明天将要发生一件大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姓秦的鬼
这个时代里没个电视, 自然也就更没什么春晚了。不过, 除夕交子时,各寺庙里都要敲响一百零八下祈愿钟, 这倒是和后世一模一样。
甚至,和后世一样,能够在这样一个岁月更替的好日子里登上钟楼, 能够得到亲手扶着那撞钟槌撞响一百零八下钟声的名额, 依旧不是一件仅凭着金钱地位就能做到的事——照着寺里那些老方丈们的话来说:“这还得看各位施主的缘法。”
安宁小郡主便通过一些手段,得到了这样一个“缘法”。
一路上, 郭霞都得意洋洋地夸耀着她得到这个“缘法”的经过。
梁冰冰是头一次在京城过年, 且她家里没人是莫娘子那样虔诚的佛教徒,便是她知道有新年祈愿钟这么一回事, 在家时也从来不曾特特在除夕夜里跑去庙里听钟。她家人倒是更经常跟着教坊里参加祭祀的队伍, 跑去看官府的新年祭祀大典。
因此,梁冰冰这会儿很有些一心二用,一边又想去报国寺听祈愿钟,一边又想看看京城的新年祭祀大典跟广陵城的有什么不同。
此时,和郭霞、梁冰冰、阿愁共挤在一辆马车里的, 还有郭霞小朋友的几个“狐朋狗友”,比如某将军府的大娘子, 某公爷家里的三娘子等人。
同为贵女出身的这几位小娘子,往年都曾有机会随皇后参加新年的祭天大典,因此,没一个对那在天坛举办的祭祀感兴趣, 倒是对梁冰冰所说的广陵城的祭祀大典颇感兴趣,便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梁冰冰广陵城里的热闹。
阿愁先还默默想着自己的心思,想着回去后她要怎么应对李穆,渐渐地,听着梁冰冰说着广陵城里的事,便叫她心里暗暗生了些“每逢佳节备思亲”的惆怅来。
年前,莫娘子和阿季叔曾给阿愁来过一封信。因知道阿愁不能回去一同过年,莫娘子便在信中感慨,今年一家人再去惠明寺里听祈愿钟,却是要比往年少了一人了……
想到寺庙的祈祷钟,阿愁不由就又想到那下落不明的净心来。
净明再三说,净心不可能跟人私奔。可李穆私下里问了官府派去做调查的老捕快,那经年的老捕快却拍着胸脯保证,净心失踪的那片山林里没留下任何打斗挣扎过的痕迹——就是说,便是净心真是被人绑走了,她也不曾有过任何反抗——加上净心平常最宝贝的几样东西也都随着她一并失踪了,所以官府才得出这么一个“私奔”的结论。
这些年,只要莫娘子带着阿愁去圣莲庵,那听不懂经文的阿愁便总会避到菜园子里去找净心。虽然净心也修着闭口禅,二人在一起时常常都是各自保持沉默,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不可否认的是,阿愁心里还是当净心是个朋友的。
以阿愁的观点看来,如果净心真是心甘情愿跟人走的,她觉得,便是找不回来也没什么,怕只怕净心不是自己情愿的……
胡思乱想中,马车到了护国寺门前。
那郭霞和将军家大娘子一样,从不拿自己当淑女看的。一下马车,这二位就呼啸着,拉着那和她们相比较为秀气的三娘子,三人一并飞奔向了钟楼。
而,虽然那三位贵女都替自己弄到了参与敲钟的“缘法”,也替梁冰冰和阿愁两个弄到了进钟楼近距离参观的资格,可就阿愁的本性来说,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特权。她觉得,与其挤在一堆贵人中间,倒不如和钟楼外那些等待新年钟声的普通人站在一处更为自在。
梁冰冰也颇为认同她这话,于是,原本都已经跟着郭霞她们进了钟楼的梁冰冰,便这么着,拉着阿愁又退了出去。
郭霞等三人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倒并没有强求她俩非要跟着她们。于是,五人就这么分了两边,一边上了钟楼,一边则在钟楼下转悠着。
那钟楼外的空地上,被各种灯火照得一片通明。最靠近钟楼的地方放着供桌等物。供桌前,则是两排长长的莆团。和尚尼姑分左右坐在供桌两边的莆团上,敲着木鱼念着经文。围绕在这些出家人四周的,则是那些等候新年钟声的众善男信女们。
这些人,许多人都自带了莆团马扎等物的。亏得最近没有雨雪,众人便就着自己带来的莆团马扎,随意找了地方坐着,有随着那些和尚尼姑诵念经文的,也有跟周围之人攀谈说笑的。一时间,鼎沸的人声几乎盖过了钟磬木鱼之声。
阿愁眼尖,竟一下子就在那些念经的尼姑里看到了净明。不过,她也眼拙,居然是先看到净明,然后才看到那坐在最靠近供桌处的圆一师太。
和诵吟出声的净明等人不同,圆一师太一直在默诵着经文,且时不时和着阿愁不明白的节奏,抬手敲一下面前的一面石磬。
虽然这会儿到处人声鼎沸,默默注视着专心念着经文的圆一,阿愁那颗有些浮躁的心,莫名就沉静了下来。
梁冰冰是个坐不住的,见阿愁听和尚尼姑念经居然听住不动了,便用力一拉她,硬是拖着她到处去走走了。
那梁冰冰原就比阿愁高出半个头有余,这般一拉,阿愁立时支撑不住,只得那么被她拉着走了。
就在她被梁冰冰拉得脚下踉跄了一下时,耳畔隐约似有人低低叫了声“阿愁”。
阿愁本能扭头往人群里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那梁冰冰拉着阿愁笑道:“瞧你那出息!别人想进钟楼都不成,偏你事多,还怕得罪贵人,竟不肯进去。”
阿愁斜眼看看她,笑道:“你不也转眼就跟着出来了?”
梁冰冰这么说,原只是有意找阿愁斗嘴取乐罢了。她二人正相互讥嘲着,忽然就听得廊上有人高声叫道:“那不是莫家阿愁和小梁娘子吗?”
阿愁和梁冰冰抬头一看,就只见那廊上影影绰绰站着几个妇人。直到其中一个妇人向前走了一步,将脸露在灯影下,阿愁和梁冰冰才认出来,这些正是京城梳头行会里的娘子们。
如今梁冰冰和阿愁都算是留在京城执业了,所以跟京城梳头行会的人也算是熟识的。可因为她俩又算得是越了界的,偏偏她俩是贵人亲自指定的,所以,京城的梳头娘子们对她俩几乎都没什么好声气儿。如今在这里相遇,便是表面上要说些客气话,那话里带点尖刺什么的,自是在所难免。
阿愁是个省事的,不乐意跟人起冲突,梁冰冰却是个拿吵架当乐趣的,便对阿愁笑道:“怕个什么!又不用你开口,我去会会她们。”说着,不管阿愁乐意不乐意,就这么硬拉着她迎了上去。
果然,那几位梳头娘子先是照例客套了一番,只说梁冰冰和阿愁少年有为,手艺为贵人所看中,将来必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