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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赶上了另一艘船,剩下的下人坐了一艘船,最后给那“伤心过度不能成行”的十四郎李稷又留了一艘船。
等诸事安置妥当,日头已经快要偏西了。
因为圣旨上提到“即日”二字,加上他们又是回去奔丧的,阿愁觉得,如今他们已经出了京,又上了船,这姿态已经摆足了,李穆再怎么也不可能命人连夜开船的——也忒不安全了。
不想她这里正和香草兰儿收拾着舱里的东西,忽然就听到外头船工们一声吆喝,待推开舷窗看出去时,却是这才发现,那船居然是张开帆,启程了!
此时李穆并不在舱里。他上船后,就直接带着周昌和他的那些幕僚们钻进船舱商议什么事去了。
见船动了,阿愁倒并没有多想。她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眼下盯着李穆一举一动的人太多,他不想节外生枝,便只能如此冒险了。
而看到船动了,兰儿却忍不住“呀”地叫了一声,又扑到舷窗处,看着后面那两艘也正在准备起锚的官船道:“怎么这时候开船了?”
香草道:“自然是我们要赶着回去的缘故。”
兰儿又急道:“不是的!姐姐难道忘了我们进京时,听船工说的那些险滩了?”
却原来,从京郊码头往西,在运河汇入一条名叫沙河的河道不到百里处,那里有一处极容易搁浅的浅滩。浅滩也就罢了,偏浅滩左右还各有一块隐于水下的暗礁。若是白天,以浅滩为标志,船只自是能够安然过去,可若是晚间,却是没一艘船有那个胆量硬闯这段危险的航道的。
上次兰儿她们进京时,曾在白天经过那一段浅滩。因当时有船夜闯那片浅滩,结果撞毁在其中一块暗礁上。李穆等人看到那船只的残骸,出于好奇曾特特问了船工缘由,当时兰儿就正好在一旁侍候着,所以便给记住了。
阿愁听了,便安慰着兰儿笑道:“大概小郎有他的计划吧,他不是那种没个算计的人。”
阿愁以为,李穆应该是出于避嫌的缘故才冒险夜航的,所以她也猜着,也许他们走不出多远就该泊下过夜了。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天色都已经全然黑透下来,众人在船上用了晚饭,那船竟依然还在前行着。
直到晚饭前,李穆等人一直在船舱里商议着什么。吃完了晚饭,这些人便又回了舱里,显然商议的事情还没结束。
许是因为阿愁的视线一直凝在李穆背上的缘故,在临进舱门前,李穆忽然回头看她一眼,想了想,又对她招了招手,便那么自然地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一同进了舱房。
看到阿愁进来,那些幕僚们明显愣怔了一下。倒是周昌最先反应过来,隔着舱房远远地向她行了一揖。
那些幕僚们见状,忙也学着周昌的模样向着阿愁行了一礼,却是纷纷对阿愁称着“娘子”。
阿愁微微一怔。李穆的这些幕僚,她虽然叫不全名字,却都是认得的熟面孔。这些人往常见到她,都客气地称她一声“阿愁姑娘”的——“姑娘”一词,正是人们对阿愁这样没什么背景出身的女孩的统称。偏如今众人竟都异口同声地改称她为“娘子”……
显然,李穆曾对他们说过他的打算,这些人才会对她改了这样的尊称。
这么想着,阿愁顿时就红了脸。
而,许是因为李穆对他的幕僚们公开了他和阿愁的事,所以对于阿愁“旁听”会议,众人竟没一个在意的,只接着饭前的话题又继续了下去。
那些人讨论的议题,阿愁其实只听了个三分懂。除了知道他们似乎还在议着户部的那件案子外,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只是,叫她疑惑的是,之前李穆从宫里回来时就曾告诉过她,他已经当着皇帝的面,把那件案子的相关事宜全都移交给了太子,怎么这会儿又议起这件事来了?!
众人这边争论着什么时,李穆则站在周昌的身旁,一边令他记录着什么,一边时不时插话进那些幕僚的争论里点评一二。
李穆等人提到的那些事,有些阿愁曾听说过,有些则是连人名都没听过。虽然她知道,李穆让她进来“旁听”,大概是怕她一个人在外面瞎想些有的没的,或许还有想让她知道他正在做什么的缘故。可这么没头没脑地听着,阿愁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拼一副没有原图的拼图一般,直听得一阵索然无味。
李穆也早注意到了她那漂移着的眼神。等他和周昌在一旁忙完了一段,他这才过来,对她小声笑道:“且忍忍,一会儿就好了。”又伸手替她推开了一旁的舷窗,让她看着河上的风景解闷。
只是,今儿正值月初,天上既没有月亮也不见星光。甚至,此时的大唐都没有后世的人口稠密,从舷窗看出去,不管是天上还是岸边,全都是一片深深浅浅的黑,竟是不见一丝儿亮光。
阿愁探头出去往船后看了看,却是这才发现,他们这原本是打头的第一艘船,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竟成了最后一艘。二十六郎和下人们乘坐的那两艘船,这会儿都已经驶到了他们的前面去了。
许是因为她把头探出窗外的缘故,隐约中,阿愁似乎听到那岸边上有马蹄声传来。可待她抬眼往那边看去时,却是没看到任何一丝儿的光亮。再凝神细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舱内,李穆等人商议定一个什么主意后,李穆在一旁看着周昌记录完众人商议定的文案,便亲手将那些纸张都收拾了起来,放进一个牛皮袋里,又仔细用蜡封了口,这才回身冲着舱口招呼了狸奴一声。
狸奴进来后,阿愁以为李穆会将那只牛皮袋交给狸奴的,不想李穆只对他说了“去吧”二字,便扭回头来,问着众人道:“行了,那件事算是跟我们无关了。眼下我们还是议一议今晚该如何脱身吧。”
众幕僚听了,不禁都呵呵笑了起来。显然“脱身”这件事,在他们看来算不得是一件事的。
其中一人更是道:“他也算是机灵的,动作也快,只是运气差了点,竟求到漕帮那里。这不等于是直接告诉了小郎。”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笑。
只有听了个一头雾水的阿愁,在那里一阵不明眨眼。
李穆隔着那舱房也远远地对着她眨了一下眼,却并没有过来给她答疑解惑,只道:“只是,要带累各位浸一回水了。”
有人闷笑道:“这秋老虎的天,下水凉快一下也好。倒是玄公,你是不会水的旱鸭子吧?等一下不会有问题吧?”
那被人叫作玄公的四旬夫子笑道:“到时候我只紧扒着你不放便好。”
李穆呵呵笑道:“作戏而已,不必弄得那么真。”又扭头对周昌道:“倒是你,才是今儿的重头戏。”
周昌笑道:“小郎放心。”说着,仿佛克制不住般,飞快地溜着眼看向阿愁。
便是那么飞快的一眼,也依旧叫阿愁捕捉到他那眼神里暗藏的戏谑。
他那一眼,也引得那些幕僚们纷纷向阿愁看了过来。更有人闷笑出了声。那位玄公则以手遮着唇,对众人低语了一句什么。且,一边说,一边还别有用心地拿眼睃着李穆,显然是在打趣他的模样。
他的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李穆那厚脸皮居然也显出一丝赫色,只嗔着那人喊了句:“玄公!”
那玄公也压着声音呵呵一笑,倒止住了话,不再打趣李穆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穆和他的幕僚们核对着下面各人要做的事,又特特叫周昌重复了一遍他要做的事。
这一回,阿愁再根据各人的话来做拼图,则要比刚才轻松了些许。且她很快就拼出发生了什么——
听起来,似乎是有人知道李穆要连夜过险滩,便派人联系了漕帮,想让漕帮的人帮着在险滩那边动动什么手脚,最好能制李穆于死地。
偏那些人并不知道李穆跟漕帮背后的合作关系,所以漕帮的人毫无心理压力地将这件事透露给了李穆——确实说来,是告诉了周昌,所以周昌才会赶到码头边去通风报信。
而因为事出突然,李穆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只能一边按原计划行船一边布置行动计划了。
李穆的计划,似乎是想要将计就计,让人误以为他们果然撞上了暗礁。听周昌话里的意思,李穆似乎还想要就势玩一把失踪。至于周昌,则是目睹他落水乃至于撞上沉木的“目击证人”……
这边将计划归整了一遍后,狸奴已经在外面禀报,说是下面诸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穆点头应了一声后,便过来伸手握住了阿愁的手,对她笑道:“接下来,就该看你的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连环计
阿愁被李穆带出舱房, 一抬头, 就只见狸奴拿着两袭斗篷候在那里。
虽然她心里有着千般疑问, 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发问的时候, 便由着李穆拿过那斗篷帮她穿好。
李穆拉好斗篷的帽兜, 检查着那帽兜遮严了阿愁的头脸,这才给自己也同样穿戴起来, 然后拉着阿愁,跟在狸奴身后,悄悄下到那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一片昏暗, 仅船头桅杆上挂着的那盏气死风灯,对着前方照出一片不大的光圈。光圈里, 船老大正大声呼喝指挥着那些船工们, 也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狸奴飞快扫了一眼船头,便探头往船尾处看去。见那边没有一丝光亮,也没个人影,他这才如猫儿一般, 带着阿愁和李穆, 悄无声息地向着船尾潜行过去。
摸到船尾处时, 阿愁眼尖地看到, 船后那一片更为暗沉的水面上,似乎浮着一只小舢板。
此时狸奴已经摸到了船舷边,对着船后的水面细不可辨地吹了声口哨。顿时,后面的舢板上回应了一声轻轻的鸟鸣, 紧接着,舢板便静静地贴了上来。
狸奴则是看也不看那舢板的动静,就这么转身隐进了一片黑暗里。片刻后,他又摸了回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直到他将手里的东西沿着船舷放下去,阿愁才知道,那原来是一具绳梯。
绳梯被贴过来的舢板接住后,下方又传来一声细微的鸟鸣。
狸奴回头看向李穆。
李穆则低头看着阿愁,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凑到她耳旁小声道:“别怕,跟紧我。”
说完,他便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她下到那具绳梯上。等她站稳了,他这才贴着她的背,下到下一级的绳梯上,然后摸索着阿愁的脚,将她的脚放在上面一级绳梯上。就这么交替着,他一边小心地下着绳梯,一边护卫着阿愁,很快便带着她下到那船下候着的小舢板上。
小舢板上,立着三个袒胸露怀的粗壮大汉。其中两个大汉都在稳着绳梯,一个大汉在操纵着舢板。看到李穆和阿愁安然上了舢板后,操纵舢板的大汉立时冲着船上又学了一声鸟鸣。
此时阿愁刚刚站稳,在李穆怀中回头看去,便只见船上的狸奴飞快收回了绳梯,原本扶着绳梯的两个大汉则用力一推那艘官船,舢板便这么安静而快速地离了官船,只眨眼间,就隐没在一片黑暗中了。
阿愁抬头看向李穆,李穆也在低头看着她。二人只那么紧紧依靠着,谁都没有开口。
驾着舢板的三个大汉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曾得到什么吩咐,一路过来也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这般一路静默着,直到前方那官船转过一道河湾不见了踪影,舢板摸着黑靠上河岸,那驾船的汉子才闷声道:“这里没有码头,让我那两兄弟背二位上岸吧。”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