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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雪冷笑:“是啊,没什么,不过就是知道了人家女子的闺名。雀儿雀儿,啧啧,叫得好亲热哦!”
小道士苦笑:“下次不敢了。”
许若雪长叹:“夫君啊,看这朱小娘子的作派,其家世便是比起我来,怕是还要强上几分。这等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屈身为妾?”
“夫君,我知道你本性纯良,绝不会故意拈花惹草。可你这桃花运啊,也实在太旺了些,招惹的还尽都是些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子。”
“夫君请别忘了,还有一位柔静县主在那等着,不知该如何处置。若是招惹了两位你还嫌不够,非得再惹上第三位,说不得我许若雪只能含恨离去,由得你们三个在那撕扯!”
这话一听,小道士心中的一丝绮念立即消散无踪,他一拱手,正色说道:“必不想,也不敢!”
许若雪点了点头,转身:“希望你自有分寸。”
“我爹爹马上就来了,你准备下。”
正堂。
小道士高居主位。
当许掌门执意请他在主位上坐下时,小道士心中,惶恐若惊!
一直以来,他都没品尝过“家”的感觉。以前虽然和师父宛若亲人,但九阴山上那几个阴暗潮湿的山洞,实在与“家”相处甚远。
之后拜堂成亲,却不曾和许若雪生活过片刻,便各自分别,从那以后便一直在江湖上闯荡。四海飘泊之人,天下之大,何曾有家?
可这一刻,小道士心中有了明悟,这里,此处,便是自己的“家”。
这幢豪宅,不仅名义上归属自己,事实上,也属于自己。他和自己的妻子,就生活在这里。
此处不为家,何处再是家?
想明白了后,小道士端坐在主位上,挺直了腰。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身上的责任,也多了很多。
客位上的许掌门问:“贤婿这里还缺什么,只管说,我一应会办好。”
小道士微弯身,恭敬答道:“有劳泰山大人费心了,家里一切俱全。”
许掌门点了点头:“贤婿好不容易回家,按理说,我应在青城山上大摆宴席,为贤婿接风。只是现在风波未停,倒是不好张扬,只好委屈贤婿了。”
小道士笑道:“本就应如此。说起来,倒是小婿失礼了。小婿久居山野,向来不懂礼节。现在想来,回青城后第一要务应是提些礼物,上门拜见泰山大人和丈母大人。”
许掌门一挥手:“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贤婿有心便成了。我等都是江湖之人,对这些俗礼向来不挂在心上。若是贤婿太过于重礼,倒显得生分。”
小道士点头称是。
一家人说了些闲话,许掌门在这用过晚膳后,便即告辞。小道士恭送出门。
进房后,小道士问:“夫人,现在家中还有多少银两?这次泰山又带了几个仆人过来,吃穿用度可还够?”
许若雪笑道:“银两自是管够。想来夫君还不知道,我的嫁妆有多少?可多着嘞。”
“夫君,听了你这话,若雪心里高兴。你现在有一家之主的样子了。”
小道士赫然一笑:“夫人,你知我身世。自幼便是孤儿,从小和浪荡江湖的师父生活在一起,何曾有人教过我这些。有些考虑不周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许若雪笑道:“我岂会不知。说起来,我也是这几日,才把这当成家来的。”
小道士也笑道:“是啊,夫人,此地、此处,便是你我的家。是你许若雪的家,也是我张天一的家。”
两人相拥,一时之间,只觉得彼此的心,更近了几分。
到得晚上,小道士难得地睡不着。他推门而出,在庭院里漫步。
看着头顶的星空,小道士喃喃说道:“师父啊,你看到了没?徒儿我有了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浪荡江湖,四海飘泊了。”
“我那生我养我,却未曾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父母,还请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佑我张家兴旺发达,好生开枝散叶!”
第二日,小道士和许若雪上了青城山。
姑爷上山,许掌门和许夫人自是十分高兴。
小道士送上了礼物,给许掌门的不过是柄玉如意。给许夫人和郑小娘子的,却是当初潼川府一帮衙内挑的首饰珠宝。那些衙内当时为讨他欢心,不计成本,费尽心思,送出的礼物自是不凡,喜得许夫人和郑小娘子眉开眼笑。
许夫人拉着许若雪的手,说些亲近的话。看得出对这个女儿,她是当真疼爱。可许若雪对这个后母,却是心有芥蒂,回答的客气而生分。
许若雪的幼弟名叫许天云,一直躲在母亲身后,怯怯地看着小道士,眼里满是好奇,却不敢上前答话。许掌门见了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声。
许夫人注意到了,脸上黯然,便一再请许天云过去,与姐夫见礼。许天云怯怯地走过来,紧张兮兮地道了声“姐夫好”。小道士就拉他到自己身边,讲起祭天山那古彝族祭祀毕摩的故事。他口才便给,讲得又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说的那叫一个紧张刺激。到后面,一屋子人都细心聆听。
待说到许若雪不小心中了阴气,动弹不得时,小道士自然是用了春秋笔法,一语带过,可许掌门、许夫人和郑小娘子还是听出了端倪,相视一笑。这才有些明白,为何剑术通神、心高气傲的血海飘香,会落在了不谙武功的小道士手中,从此不得翻身。
相谈甚欢。当晚两人便在山上住下。只是小道士独守了空房,许若雪陪她的刘姐姐去了,顺便再向对方请教下持家之道。
这样在家中呆了三日,每日里小道士和许若雪卿卿我我,两人柔情蜜意至极。
第四日一早,小道士起床,看着北方,怔怔出神。
许若雪便问:“夫君一大早地,再想什么?”
小道士欲言又止,强笑道:“没什么?”
“你呀!”许若雪伸出玉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哼,你休想瞒得住我。说,是不是想柔静县主了。”
小道士苦笑:“不是想她,只是心里实在有些担心。”
许若雪嗔道:“哼,你担心她,自去找她就是。我留得住你的人,却留不住你的心,这样有什么意思。”
小道士赶紧求饶:“夫人,瞧你说得什么话?这里可是我家,我身为一家之主,怎能轻易离家?”
许若雪似笑非笑:“这么说,夫君打算长住在家,不去找你的柔儿妹妹了?夫君,你若是这么应了,为妻可就当真了。”
啊!小道士傻眼了。
许若雪伸出柔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叹道:“好吧,不逗你了。行装我已准备好了,明日你我便辞了父母,赶赴临安!”
小道士大惊更大喜:“夫人,此话当真?”
许若雪嗔道:“自然当真!我知你定然放不下你的女鬼妹妹,留你在家久了,你迟早心中必生怨恨。这样,还不如我随你同去。”
“再说,夫君这般聪明,自也不会困居家中。坐等那幕后之人,再度调动起人马,一波波接连不断地杀将过来。”
小道士拍手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所谓是也!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临安,我还必得前去一闯。”
“一切风云,既始于朝堂,那就,让它终于朝堂!”
正文 292 不讨喜的大喜事
“什么?你们这就出发,即刻赶往临安。”许掌门勃然大怒。
“泰山大人,是这样的。小婿若是久在青城,怕是……”见情况不对,小道士急忙解释道。
许掌门大手一挥:“你不用说这些。哼,我执掌青城多年,岂能连这个都看不清。”
那还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小道士心中腹诽。
却听许掌门骂道:“你这小道士,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宝贝女儿,一个不小心,十八天就被你拐了过去。好端端地,就成了张许氏。这就罢了。她出门在外,吉凶未知,我担心了大半年、等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结果怎样?她在家呆了不过十天,与我见了不过区区数面,你又要将她带往京城。”
“此行凶险,又是路途遥远。这一去,下次再见我女儿,怕是,怕是我这老骨头,都埋进了土里去。”
听他一说,许若雪禁不住眼泪便流下来了,她哽咽着说道:“爹爹,你怎地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女儿此去,定会速去速回。到时再不离开,就守在爹爹膝前,伺候爹爹。”
小道士也觉得心中有愧。他知道,许掌门和他的前妻本是师兄妹,青梅竹梅,感情深厚。只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在生下许若雪后不久,他的前妻便因病去逝。许掌门悲痛至极,就将对前妻的那份感情,转移到许若雪身上。便是后来,为延续许家香火计,他迫不得已续了弦,生下了儿子,对儿子的好也不及对许若雪的十分之一。
小道士便说:“泰山大人,是小婿顾虑不全。小婿这就请若雪上山陪泰山大人几天,去临安的事,迟些想来也无妨。”
许掌门却无力地挥了挥手:“哎,这世上有许多事,便坏在毫厘之间。你们要办得是正事,要去,这就去吧。”
许夫人嗔道:“都这个时辰了,吃了饭再下山吧。”
小道士自然应是。
只是这顿饭,他吃得是,胆战心惊!
小道士上前敬酒,许掌门抿了一口,说了句“好酸”,丢到一边。小道士上前敬茶,许掌门喝都不喝,说了句“不渴”,继续丢到一边。
别的菜,许掌门不曾动半下,一盘鸭脖子,却被他一人啃光。还边吃边盯着小道士的脖子,啃得咯吱咯吱响。小道士于是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阵地发凉,心中寒意那是一股股地往上直窜。
小道士悲愤十分:岳父大人啊,我是娶了你女儿,可没杀了你女儿,至于吗你?
许若雪心疼夫君,从桌下悄悄伸来一只手。小道士一捏她的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人家将大好的女儿嫁给了你,不就是给你一点气受吗?这算什么,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一场“鸿门宴”终于结束,小道士长松了一口气,准备向二老告辞。却不料,许若雪忽然挣脱开他的手,急步跑到一边,干呕了几声后,竟是吐了起来。
小道士大惊:“怎么了?”急急上前轻拍背。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嘴,许若雪皱眉说道:“也不知怎的,这几日食欲不济,老是想吐,可能是着了寒吧。”
许掌门大怒,瞪着小道士,狠声说道:“我女儿身体一向极好,习得又是至阳至刚的天罡神功,可以说是百病不侵。”
“哼,什么着了风寒,定是你仗着自己年轻,索求无度,害我女儿受了风。”
他这话一说,许夫人大羞,嗔道:“夫君说这些做什么?”
郑小娘子却在一旁若有所思,她凑了过去,对许若雪悄悄地问了句什么,许若雪脸一红,悄悄地回了句什么。郑小娘子大喜,又悄悄地对许夫人说了什么。
许夫人便大叫:“来人,快、快,请大夫来。”
许掌门皱眉:“怎么?我女儿的病情严重吗?”
许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啊”,然后凑头过去,附耳悄悄地说了什么。
许掌门大喜,捻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