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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正因为你原本身子骨不好,所以更应该好好听我的嘱咐,放宽心思,好好吃饭安睡,整日里想这些,心思怎么能宽的了?心思不宽又如何吃饭安睡?你和孩子好了大家才会好。”
翟氏擦了擦泪,哽咽道:“妹妹说的是,奈何姐姐是个没用的人,好妹妹,你,你,你就不再想想么?仲贤心里只有你,他会是个好夫君。”
“这话嫂嫂提过的,阿觅的回答不会变,仲贤兄长只会是兄长,如今仲贤兄长已经脱险,嫂嫂尽可放宽心,自今日起,嫂嫂好好调理,我每日过来为你针灸,按摩,嫂嫂若想孩子有个好母亲,就应当振作起来,除了如何让身体好些,别的嫂嫂暂且歇了心思吧,不然,不只是对不起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就连阿觅的苦心都辜负了。”
翟氏和李仲玉平日里见沈觅娴静喜乐,对谁都好脾气,从未见过这般色荏内敛的模样,一时竟呆住了。
沈觅有些苦恼,回来之后应该和阿远回家去的,尤其是李夫人那番话之后更应该走,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是尴尬,可翟氏这身子骨实在不好,如今是想走也走不了。
阿远也瘦的厉害,前些日子得知姐姐在仲贤兄长入狱之后被太守府强行扣住,担心的不得了,几乎一天瘦一圈,如今见沈觅回来了恨不得整天和姐姐在一起,奈何翟氏在前,仲玉在后。阿远人不大却也懂得男女有别,见李仲玉在的时候也不往前凑,只见缝插针的和阿姐聊几句。
沈觅见弟弟瘦了这么多很是心疼,每日必定下厨做阿远爱吃的菜,过了十来日,阿远瘦掉的几圈眼看着长了回来,翟氏也能下床了,每日由婢子扶着在屋里走几圈。
李仲贤还没有回来,只知道被贵人安排到了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隔两日便有人送信过来,李郡守和夫人也放了心。
至于李大姑娘,每日里蹭阿远的菜上了瘾,居然也胖了两圈。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蹭蹭的长肉,李夫人急坏了,原本就不是那么水灵,被肉肉一拱,离着水灵二字又相去甚远了些,好言相劝又劝不听,只得让婢子暗处盯着,一得知女儿跟着沈觅去厨房便立马赶过来。
进了二月,翟氏时不时觉得胎动的厉害,时常连觉都睡不好,整日里说想念母亲,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怕翟氏有个三长两短留下遗憾,李郡守立即差人将翟氏的情况告知了翟郡守和翟夫人。
翟郡守和翟夫人思女心切,虽然平日里隔三差五便与女儿通信,但见亲家这么正式的派人前来相请便火烧火燎的赶往北海郡,就怕与女儿自此天人永隔。
事有凑巧,翟郡守和夫人赶到北海郡的第二日,翟氏发动了。
这些日子翟氏配合沈觅的诊治身子大有起色,可即便如此,小半日之后翟氏已经虚脱,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众人在外边听着没了声音急的团团转,翟夫人和李夫人不停的抹眼泪。
沈觅一早便做了两手准备,能顺产最好,只是当时看翟氏的情形是几乎不可能的,若是遇险便只能剖腹,虽是冒险了些,但比一尸两命的强。
见翟氏没了力气,沈觅将早已备好的器具拿出来,端上了准备好的麻沸汤。
屋中早已让人用高度酒消了毒,沈觅吩咐婢子将翟夫人和李夫人请到隔间,将事情的利弊一一讲清楚。
一听到剖腹这等骇人听闻之事,李夫人惊得半天嘴巴合不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翟夫人同样吃惊,可容不得她也哆嗦的说不出话,里面躺的可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时间紧迫!
女儿信里多次提及这位小先生医术非凡,不同寻常,可乍一听要把肚子剖开简直惊掉了下巴,这可是要命的事啊,犹豫片刻,翟夫人说要去和夫君商量此事。
沈觅心里也着急,只催她快去快回,时间紧迫,翟夫人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翟郡守,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只怕女儿一旦有个不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岂不是抱憾终生。
翟郡守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问沈觅是否有把握,沈觅说的很实在,生的希望比较大,若是任由这般,只有一尸两命。
翟郡守老泪纵横,再一看全青州城最好的产婆都没了办法,还能怎样?便哆嗦着嘴唇应了声“可。”
沈觅只留了孟妪在一旁协助,其余产婆都请了出去,人越多越乱,况且这个连消毒都不重视的时代并不是宣扬这个的好时机。
不一会儿,哆哆嗦嗦的众人听到了小儿猫一般的哭声,心里稍稍放了心,紧跟着里面传来“咣当”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
茶凉了换热盏,热茶又变成凉茶,屋内小儿不时低哭几声,待众人神经快要崩断的时候,只听“吱嘠”一声,房门开了,翟夫人和李夫人忙走上前,只见沈觅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疲惫中带着丝丝喜色,“给众位道喜了,是个男孩,只是孩子月份不足,体重低一些,因此需要格外看护,千万莫要受了凉—”
还不待说完,翟夫人从门缝里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儿,周边散落的白布上染满了血迹,禁不住哭泣声更大了些,扶住沈觅的胳膊方能稳住身子,颤巍巍的问道:“我女儿呢,阿月她,她,还有救么?”
把孩子交给一旁的李夫人,沈觅反手扶住翟夫人,骨肉相连的感情她自然体会深刻,安慰道:“夫人放心,嫂嫂现下无碍,只是服了药才会熟睡,大约再过一个时辰便可以清醒过来—”
“你可是在骗我,”翟夫人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一手指着地下躺着的孟妪,“孟妪身上都是血迹,为何躺在那里?可是随着阿月她——去了?”
听见翟氏的话,众人神情也随之大变,李夫人心疼沈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抽出来拽了拽翟夫人,“你先别急,阿觅医术高超,她说阿月现下无碍便是真的无碍。”
沈觅理解翟夫人,哪个母亲此刻也跟刀绞一般,见翟夫人要闯进去忙拦住她,“夫人,现在屋里是消过毒的,你不能这样进来,嫂嫂原本就身子弱,再感染就麻烦了,你稍等片刻,”说着从榻边拿过一件处理过的白色衣袍递给她,“换上这件再进来。”
翟夫人已经站都站不稳,任由翟郡守帮着换了衣袍,扶着门框一点一点的往里边挪着步子,走到女儿身边伸手在鼻下一探——气息均匀,还活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泽:亲妈,啥时候让我出来露个脸啊?偶想念觅觅
作者君:快了,快了
☆、沈觅再次名声大振
翟夫人看沈觅正忙活着收拾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具,一旁半晕半醒的孟妪表情痛苦的皱眉,想到自己刚才有些失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沈觅抬头对着自己一笑,“翟夫人这下可是松口气了?”
翟夫人讪讪一笑,沈觅又说道:“嫂嫂现在腹上有伤口,最怕感染——嗯,就是什么都要干净些,这个屋子不能随便出入,免得带进些我们看不见的脏污,今明两天最是危险,可能会发热,过去这几日之后就可以好好调养了。”
见翟夫人一脸感激的要拜谢自己,沈觅忙拦住,“晚辈这是万万不敢当的,我本是大夫,救人是应该做的,何况我还喊一声‘嫂嫂’不是?这几日我会日夜在这里守着,小儿月份不足,最好把他安置在隔间,找几个妥善的人照看着,一旦有事,我可及时过去照看。”
见女儿劫后余生,还诞下了外孙,沈觅奇技闻所未闻,又是这般尽心尽力,翟夫人已是激动地说不出话,袖袍擦着泪水不住的点头,沈觅所有吩咐皆与李夫人商量了之后照办。
之后几日翟氏还算争气,难熬的都熬了过去,再加上喜诞麟儿心情甚好,身子眼见着一天天好了起来,到了第十日,已经可以由婢子扶着在屋中慢慢挪动。
可怜孟妪,乍一见沈觅动刀剖腹取子,又见拿针线缝肉,一时受惊过度晕了过去,这一晕竟然晕了三天,梦中时不时的手脚抽筋,嘴里嘟囔着“沈家小先生是狐仙转世”。
众人本就对沈觅救人的手法好奇,见孟妪被吓成这样,也不知道怎的,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沈觅为救人,产房现原形”。
甚至还有说法,那不足月的小娃儿出生时没了气息,之所以还活着是沈觅渡了口仙气给那小儿。
其实那小儿不足月出生,体重也过轻,呼吸系统没发育完好,有时哭着哭着便上不来气,沈觅适时做了人工呼吸,帮着小儿渡气,传来传去的便成“狐仙渡仙气”。
民间百姓对狐啊仙啊本就敬畏,沈觅又名声在外,一时间竟成了青州城大街小巷闲谈的热题。
热到什么程度?
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每日必讲“沈觅化身狐仙救人”的段子,为何?
喝茶的吃饭的端盘子的洗碗的最愿意听这个段子,一讲这个就有客官扔钱,谁不喜欢钱?说书先生也喜欢钱!为了赚钱使劲儿编段子,从“狐仙”到“白色的千年狐仙”,再到“九尾白色千年狐仙”,也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
势头太猛,把黄太守一夜被抄家那事都压过去了,甚至有人把给沈觅立的长生牌上加了三个大字——狐大仙。
当然,外边的这些传言沈觅是不知道的,整日里忙着翟氏和小儿已是焦头烂额,待小儿白白胖胖如足月孩子的时候已是阳春三月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郡守府的迎春花如火如荼,李郡守给孙儿起名“恩”,李恩,不忘恩德之意。
翟夫人爱女如命,一直留在女儿身边照看,翟氏或许是有了孩儿傍身,母亲也在身旁的缘故,每日喜笑颜开,身子骨竟比怀孕前还好了。
翟夫人每每与女儿聊起产子那日的惊险,都禁不住赞叹沈觅年纪轻轻技艺惊人,又见这些日子沈觅忙前忙后光顾着自己女儿和小外孙的身子,自己都瘦了好几圈,心下很是感激,便和女儿商量着如何报答聊表寸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恩情,马虎不得,为表慎重,翟夫人专门写了信给翟郡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今天评论满百,感谢小仙女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作者君无以为报,只有保证质量日日更新,盼望收藏多多,撒花多多,再次感谢,期待下一个满百。
觅觅:携小泽和窦窦给大家行礼了O(∩_∩)O
☆、青州别 湿衣襟
沈觅照顾翟氏和孩子尽心尽力,见她操心受累的一日比一日消瘦,李夫人每日亲自下厨做补汤,眼看着她喝下去才算,李郡守则时常亲自教导阿远读书做学问,对姐弟俩视如己出。
李仲玉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吃醋,说沈觅才是亲生的,阿远也是亲生的,唯独自己是捡来的,证据便是亲生的都长得漂亮!李郡守安慰女儿,“长得丑了没关系,又不吓人。”见女儿脸拉的长长的,李郡守又道:“那小金将军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吓唬吓唬她。”见女儿脸拉的更长,李郡守挠了挠头,又道:“父亲说错话了是不是?实话告诉你,咱俩都不是亲的。。。。。。”
在李夫人的补汤攻略下,沈觅的小脸儿一日比一日莹润,见翟氏和小恩的身子已然大好,沈觅提出来想回家,待家里大小事务安排妥当,便和阿远南下找沈父去。
众人虽然舍不得,可总不能拦着人家女儿找父亲,只除了李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