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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顾曳也笑了。
不过笑着,顾曳也看向屋外不停歇的雷霆暴雨。
“也不知这是什么雷雨,你可知道?”
岳柔摇头,“在外行走才知自己所知甚浅,我只知道这雷雨中夹带对活人有损的阴气,反之多死物有助益,历史上这种天气也不是没有。”
顾曳忽然想起自己在老屋那边听孔洞生跟孔二叔汇报的十二长生五行什么的……
不过此时的顾曳几人并不知道远在隐月村数百里之外的地方纵然大雨磅礴,但骏马之上的披着长袍的十数个人依旧在雨中无所顾忌,只因他们的身上都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降力运转于体表,这是一名正统降师才有的能力。
这些人都是有品阶的降师,也许一星,也许二星。
反正比岳柔若不了多少。
但他们都以最前头那个男子为尊,他勒马停下,他们便也跟着停下。
男子拿出罗盘,对着东南方向雷霆纵横的地方,冰冷的雨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流淌而下,却无法在罗盘上停留,因为上面有一层力量阻隔了这些雨水。
指针在转,最后指着一个图纹。
“酉时雷,一夜雨,尸出土,活人死,若是七日……”
他顿了顿,收起罗盘,淡淡道:“叫人把隐月村的县志跟历代风水诡记都给我送来。”
县志是在县衙里面的,凡人管辖,但历代风水诡纪却是当地的降师门派掌管,隐月村所处的小县隶属幽州管辖,幽州境内的降师门派就是北堂,也就是他们自己的宗门,这也意味着他们宗门必须再派出弟子连夜送来。
“薛师叔,我们门内已有诸人在隐月,就是白玉堂也在,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现在我们过去,若是还让门派弟子来此地,恐会引来一些人注意。”
虽然他们知道薛长老是在调查陈家之子异变的事情,但按理说不会这么大动作,难道事情真的这么棘手吗?
“幽州境内谁能及我们北堂,所需注意的也就是瀛州跟易州那边的乌合之众,只要在七日内解决一切,他们也来不及,若是他们真不不知死活来了,也是他们的命。”男子神色淡漠,言语薄冷,但旁人都听出了杀机。
看来那隐月村……是有些猫腻。
次日一大早隐月村的人都一大早起床,跟着韩枫等人走了,别说什么故土难离,就是坐牢去也比被活尸咬死好啊。
顾曳四人则是整理行囊到了山脚那头被地洞裂开的地方。
到地方也花了大半个时辰,谁让他们是绕路的呢,又不是长在村子边上。
但距离那晚上孔二叔等人聚集的老屋不远。
裂口不大,但依稀能看到一些陵墓痕迹,里面也有一个狭窄洞口,旁边杂草丛生,若不是地洞裂开了一些,还真难被人发现。
“这洞口这么小,怎么进啊。”李大雄哭丧着脸,尝试把自己的身体塞进去。
“谁说要从这里进墓了……”孔洞生刚要说就看到顾曳把李大雄扯到一边。
“这是陵墓左侧的死翼,是死门之一。但凡盗墓者从这里进,的确可以进墓,却是会被困在左侧死室内,被诸多机关杀死,或是直接困死其中,根本就没有出口机关可以出来,除非暴力破墓。这还是春秋时诸侯王们担心盗墓贼破坏陵墓让机关术世家公输家族研究出来的,传说公输家族制造的最强墓葬机关术可以留存千年不败。”
顾曳的话让李大雄吓得躲了好几步,他知道顾曳是摸金的,这话肯定没错。
但孔洞生却是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二叔以前对我说的,就是一般盗墓贼对陵墓不甚了解的话,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会白白送死。”
若是如他二叔那样的盗墓老手还好说,偏偏顾曳年纪这么小。
顾曳察觉到了孔洞生跟岳柔的目光异样,她微微一笑:“美貌与智慧兼备还学富五车就让你们这么吃惊吗?”
孔洞生跟岳柔都收回了目光,啥也不说。
“那我们来这干嘛啊,又进不去!”李大雄可不管这些,他就想早点进去捞点降器宝贝跟猴子一起发家致富称霸天下。
“这里是左翼死门,地洞裂口将陵墓位置暴露,这里是它的规格方位,再往上找,一般可以找到生门”孔洞生说着的时候下意识端详顾曳,却惹得后者白他一眼。
“看我做什么,我也就知道刚刚那一点,我又不是盗墓的,哪里知道那么多,你带路!”
顾曳这么说,孔洞生反而半信半疑,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万一这人是懂的呢,让她发现的话,自己蛋蛋又得被烤一次。
孔洞生走在前面,顺着地洞裂纹往上走,后面三人也就跟着上山。
李大雄一人背负了两个大囊袋,因为顾曳很不客气得将自己的给他背。
出门在外一贯如此,虽然李大雄骂骂咧咧十分不情愿。
岳柔见状却是笑笑,她知道这两人的同门情谊绝不是郑启那些人可比的。
这隐月山看起来不大,但走来还是挺费劲的,主要是山路崎岖,多有嶙石封路,若不是孔洞生这个土著带路,他们恐怕一天也到不了半山腰。
清风徐徐,顾曳坐在石头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打开水壶喝口水,问前头看路的孔洞生,“这山路你也没怎么走吧。”
孔洞生有些尴尬,“恩,这山有些忌讳,我们村里人大多不怎么愿意,也就近些年生计有了问题,吃不起肉,我们一些山里年轻人会结群到山上打猎,但也知道这个位置,再往上却是不敢了。”
难怪这人到了半山腰就说要停下,还以为是给他们时间休息呢。
“什么忌讳?”岳柔这个世家贵女身体俨然比顾曳好,爬了这么久的山却是没流半滴汗,这让顾曳心里有些不爽。
孔洞生迟疑了下,瞥到顾曳似笑非笑便是心里一紧,说道:“山里有鬼怪,会死人。”
或许怕顾曳他们不信,他便叙述了一件他小时候从长辈那儿听来的事情。
“我七岁那会,那时候我们村里人还挺多的,但这地方也还没承包果园,大多数人以耕作为生。当时我祖父那一代已经开始金盆洗手不再下墓了,所以很是清贫,正好那一年闹起了灾荒,且正值契丹那边有敌进犯,幽州城门关闭,我们这些地方的人求救无门,更谈不上朝廷救济,苦于无法,我祖父便是组织人去山里猎兽。当时是冬日,天气很冷,我父亲跟几个叔叔跟着我爷爷上山后很是艰难才找到一只野雉,纵然只有一只,一人牙口都塞不满,但他们也很是欢喜,却不知那野雉吃了什么,跑得比狐狸还快,我爷爷他们本以为自己人多,且有猎弓在手,势必手到擒来,但却被它甩开了很多人,最后只有我父亲跟我几个叔叔身体强健一路追到了半山腰。”
奥,半山腰,顾曳三人都觉得这三个字尤其重韵。
不就是他们现在待着的地方么。
第139章 傒囊
孔洞生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眉头紧锁,顾曳三人都看出他内心似乎在挣扎什么,也没催促,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不知为何,那时山中起了雾,我父亲他们迷失了方向,但也觉得怪异,因而不敢再乱跑。只是几个人走着走着,却听到了小孩的叫喊声,他们深感疑惑,这山中怎会有小孩?诸人之中我二叔一向谨慎,说可能有异,让我父亲他们千万别理,我父亲他们听从了。只是没想到越离着那孩童哭声走,却听得越分明,好像无处不在,这太诡异,父亲他们倍感恐惧,直到他们看到了山峦处有一小孩跪在一人边上,那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我父亲他们仔细一看便是急了,因死的就是我们村里的李二,也是跟他们一起上山的,却不知遭遇了什么躺在那里,而那小孩分明是他的孩子李狗蛋…”
说到这里,忽然就不太对劲了。
李大雄:“狗蛋?李狗蛋??猴子,他的名字跟你名字…”
顾曳:“闭嘴!”
岳柔好奇,顾曳的名字怎么了?不是很好听么。
孔洞生看了看顾曳,对岳柔解释道:“我们乡下孩子都这样,都有小名,越卑贱越好养活…像我小时候的小名就叫锤子。”
顾曳皱眉:“我以为应该叫铲子,不过锤子这个名字也挺好…”
叫个锤子?洞生他爹是穿越的吗?
孔洞生怎看不出顾曳的挪揄,且看到李大雄毫不客气得取笑,顿时气闷,“大个子,你笑个屁!我看你大名都如此,小名更不如何!”
李大雄:“我小名叫小熊,大名叫大雄,怎么着也比你的锤子好。”
顾曳:“……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这个小名好。”
李大雄:“那也比你大名叫王…好吧我不说,把你的手指从我腰上放下,疼~~”
岳柔忍俊不禁,她作为世家贵女,还真不知这乡下人的小名这般有趣。
“你们可以说正事了。”岳美人优雅提醒,孔洞生这才反应过来,瞪了瞪李大雄,继续说:“看到是自己村里人,我父亲忍不住快步上前,李二身上有诸多狰狞抓痕,脖子更是破了一个大口子,显然是被什么厉害野兽袭击了,已然没了生息。当时我二叔还留有戒心,问那李狗蛋怎么到山里来的,到底发生了何事,李狗蛋便说他是好奇跑上山的,因李二不许他跟,他就一个人偷偷摸摸跟上,却不知怎的就迷路了,正一路哭泣,却没想到遇到了一群很恐怖的野兽,他很害怕,就在此时,他看到了李二,还有我爷爷他们也在。这群野兽实在厉害,我爷爷他们把这些野兽引开,李二却被咬死了……”
顾曳:“漏洞百出”
岳柔:“那李狗蛋有问题”
孔洞生点点头,“我父亲他们都信了,唯独我二叔说寻常小孩遇到这种事情若非吓晕也早已哭哭啼啼言语不清,如何能这般连贯得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再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爷爷他们真遇上了他,那些野兽也真的凶狠,但李二被咬死了,他们又怎么会只留李狗蛋一个小孩在那儿,难道还期颐他一个人能逃下山?这里也说不通,所以必定是这小孩有问题。我二叔想要逼李狗蛋现形,却陡然听到惨叫声。”
惨叫,谁的?
顾曳三人都是一惊,却见孔洞生面露苦涩,“是我爷爷的叫声,我二叔说其中有诈,恐是幻境,想杀那李狗蛋解除幻境,但我父亲他们焦急,追进了雾气中……我二叔很生气,回头一看那李狗蛋,却见它已经消失不见,地上的李二尸身也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滩水。他知道是山中有鬼作祟,便是赶紧追上去,但雾气森重,大概半天后雾气散了,我二叔找到了我父亲他们…却只剩下被啃食干净的骸骨。”
顾曳三人有些安静,见孔洞生垂下头,缓缓道:“那地方根本就没有我爷爷他们的踪迹,他们还好好待在半山腰下面,得知我二叔他们遭遇后,我爷爷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往后村里人都别上山。后来我长大一些,跟我几个堂兄偷偷摸摸上山,其实也是因为惦记这件事,但半路被我二叔追上,被打了好几棍子,后来就再不敢上山了。”
说完,孔洞生摸摸鼻子,看向顾曳三人。
“我说这些不是要博你们同情,而是想告诉你们这座山真的有些鬼祟,若不是你们三人都是降师,我也不会轻易上山。”
顾曳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自作多情了。”
孔洞生又气闷了,他就不想跟这个女人讲话。
“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