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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陆郁都在和这边的合作商谈生意,扯皮的事情太多。他现在才二十四岁,在商场厮杀看着模样就太小了些,不能服众。而且这里不是淮城,陆郁经营已久的地方,在宁津他是个外来人,更让人觉得格外好欺负些。
可陆郁不是能让人欺负的人。陆郁确实是有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可他只想把这些耗费在裴向雀身上。
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十点,双方谈了一天,桌子对面的人都有些撑不住了,无可奈何地签下最后一个名字,说:“我是年纪大了,比不过你们年轻人,又厉害,又能撑得住。”
陆郁的手腕强硬,旁人轻易从他手里得不到好处,可他又确实能力卓越,原本年轻一辈便没有比得过他的。现在他长着二十岁的壳子,其实已经三十来岁,商场上的事更是驾轻就熟,无人能敌。
他从助理李程光手里接过签好了的合同,又翻了一遍,站起身向对面颔首,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最后转身离开。
李程光性格沉稳,替陆郁拉开车门,轻声问:“您是要回酒店,还是先去看看场地?”
陆郁一怔,偏头看了看窗外,有万家灯火通明,而裴向雀的灯,也在这其中一盏里。
他心里忽然柔软了起来,语调略带轻松,“回酒店,我还有一件最要紧事没办。”
李程光点了点头,司机缓缓地驶向酒店。
回到酒店后,陆郁先打开抽屉,里面摆了一份才送来没多久的文件。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慢条斯理地拆开了一个密封的档案袋,从里头抽出几张薄薄的纸,在过于强烈的光亮下透着光。陆郁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又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
李程光有点好奇,他虽没跟陆郁多久,可对自己老板的性格还算了解。他总是运筹帷幄,闲庭若步,该是多要紧的事,才值得陆郁这么重视?
其实这几张纸上记录的是裴向雀人生的前十六年。陆郁上一辈子只是模糊的知道些大概,等他真的想要完完整整地了解裴向雀的时候,前尘往事都不再必要。
因为裴向雀死了。
直到陆郁回到九年前的现在。
裴向雀出生在南方的一个水乡,他的母亲因病去世的很早,父亲裴定另娶了个女人,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叫做裴向龙。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裴定娶了周秀,特别是有了裴向龙之后,对有着语言障碍,话都说不好,被外人称作傻子的裴向雀更瞧不上了。裴向雀成绩不好,也不算太差,可裴定没让他继续读书,而是在他才十五岁的时候就送出来打工赚钱养家。
裴向雀现在就在宁津的一个小工地上打着黑工。
这也是陆郁立刻放下淮城的事情,赶往宁津的理由。
他的金丝雀正在这里等着自己。
李程光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那头响了两声,直到一个中气十足地“喂”字传过来的时候,李程光才问:“请问您是陈局长吗?”
这是宁津市明安区分局局长的私人电话。
陆郁承包下来的这个项目很大,背后有政府参与的痕迹也不是个秘密了。宁津市消息稍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了陆郁这个人,这位陈局长也不例外。
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陆郁才接过了电话,颇为客气地说:“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一下陈局长。”
那头一愣,也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只是客气地说:“陆先生何必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陆郁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听说明安区有一些不太正规的工程队,这对我们接下来展开的项目有些阻碍。”
这句话还未说完,可未尽之意双方都彼此明了。陆郁的项目和明安区没有半点关系,是很明显的托词,可谁也不会戳穿。
陈局长也纳了闷,不晓得这位外地来的陆先生打算干些什么,不过这么点小事还是能够应承得下来的,当即答应。
陆郁又添了一句话,才挂断了电话,对李程光吩咐,“改日备上一份礼,送到陈局长家里。”
李程光应了声,悄悄地退下了。
解决完这件事,陆郁的心头骤然一松。
其实难怪裴向雀不爱自己,陆郁心知肚明。
上一辈子他与裴向雀的相逢,是以一场强迫的性·爱为开端,圈养为手段,期间那些威逼利诱,强取豪夺的手段,陆郁对裴向雀都使过。所以即使最后有了爱情的种子,大约也不能开花结果。
可这辈子就不一样了,陆郁要和裴向雀有一个不同的开端。
陆郁忍不住翘起唇角。
他曾失去的,而确实想要的,总是会得到的。
第4章 相邻
合同谈妥过后,陆郁派人租了栋办公楼,搭起了班子,淮城那边的助手也都来了,正是开工的时候。
陆郁不紧不慢地将工作都吩咐好了,似乎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头,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看房子,亲自挑选了几个小区,都是不太合宜身份的中档类,以安全为重。最后选定了两套精装过的一室一厅小户型,恰好是对面,离得很近,开门抬头就能见面。
他用钥匙开了左边那套的房子,这一套才重新精心软装过,色调以柔软清新为主,每一件家具都价格不菲,整套房子的效果很好,瞧起来颇为可爱,让人心情愉快。陆郁似乎很满意,问一旁的助理,“这房子好不好?”
陆郁的心思深沉,李程光原来就不太明白,后来到了宁津,就更捉摸不透了。只好瞅着陆郁的脸色,硬着头皮揣测他的心意回答,“您看上的房子,当然是很好的。”
陆郁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很合适。”他的话一顿,将另一把钥匙撂在桌子上,清脆的一声,“你把我的东西搬到隔壁那间去。”
这是怎么回事?
李程光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应了下来,问:“您不过去看看那间吗?”
陆郁眉目低敛,似乎是流连地看了里头一眼才踏出了门槛,“不必了,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才出了小区,陆郁就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位陈局长的。
他看了一眼手下才整理出来的名单,说:“陆先生,这次抓的人里头,有您说的那个人。”
陆郁一怔,十指抓紧了手机外壳,指节几乎勒出了青白,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平常有十分的克制,也抑制不住此时的心情。
“掉头,去明安警局。”
挂断电话后,陆郁低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李程光微微转过头,瞧见令自己愕然的一幕,自家老板抬着下巴照着模糊的车窗,稍稍整理了一下领带。
简直就像,像是迫不及待要去见情人的年轻小伙子一般。
人的本能都是一致的,陆郁也是人,他知道今天不能和裴向雀见面,可还是忍不住。
不过三十分钟,陆郁的车就停在了警局的一个隐蔽的入口。陈局长派了个心腹去接了两人进来,单独安排了个房间,里头有一块显示屏,连着裴向雀在的小房间的监视器。
陈局长的那个心腹能言善道,一路上把情况都讲了,这件事也算是办的妥妥当当,没有半点差错。
陆郁一进房间,目光就落在了那块不大的显示屏上。那个房间里挤满了工程队里的工人,裴向雀的个子不大,身材瘦弱,缩在墙角,在模糊不清的监视器里几乎是瞧不清的。陆郁走近了一些,指尖点在显示屏上,仅仅是一个指头的大小,都足够遮住全部的裴向雀了。
那是他的金丝雀。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十分爱怜,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在触碰什么漂亮而娇弱的花了。
实际上只是个看不清的人影罢了。
陆郁停了好一会,终于转过身,准备吩咐接下来的话,没料到监视器里却起了动静。
有人对裴向雀动手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裴向雀打定主意和朱三摊牌。他将朱三叫到了角落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打开手机,放了录音,空旷的工地里清清楚楚传开了他自己曾说过的话。
朱三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他伸脚碾碎了鞋边的一块碎土,还没等录音放完,尖着嗓子笑了一声,“裴向雀,你是老子带出来的,就这么算计老子当做回报的?”
裴向雀置若罔闻,明亮的眼睛动也不动,瞧见朱三的动作,只是稍稍退后了一步。
朱三一直不觉得裴向雀只是语言障碍,他的耳朵喉咙都好使,却不会讲话,又听不懂别人的话,不是个傻子是什么,顶多算是个听话的傻子。朱三甚至认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带着这么个傻子出来做工,吃苦受累,多受一点孝敬,也是应当的。
可没料到裴向雀不仅不感恩戴德,还敢把他说过的话录下来,和他对质。
录音放完了,裴向雀将手机收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细细的展平,上头写了几行字。
裴向雀的要求很简单,就两条,把卡和私吞的钱还回来。
朱三一张长满横肉的脸气的通红,就要上来揪裴向雀的衣领,举拳要打,“你个不长心的小兔崽子,死了娘了这么要钱?那都是老子的辛苦钱!”
他说的话裴向雀一个字也听不懂,所以非常坚定,不受别人的影响,按照自己昨天定下来的计划一步一步走下去。裴向雀的指尖停在裤兜里的手机键盘上,正准备挨上朱三的两拳再按下去,到时候尖锐的警笛声就会响起来。这周围是工地负责人的宿舍,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然后就是调解,双方各退一步,看在自己已经受了伤的份上,朱三该退的更大,最起码要把卡交出来。
裴向雀并没有指望朱三能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
可朱三的这一拳没能打的下去,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高呼,“警察,警察来了。”
其实这种违规的工程队什么都不正规,风险很大,可若是往常,这种常规检查是很容易被应付过去的。可是今天不同,负责人的红包来回转了一圈硬是没人敢接,才隐约知道是出了大事。警察把这个小地方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找到一个记账本,潦草不清地写了一堆人名。
里头有一个名字是裴向雀。
接下来,整个工程队里的人全被请去了警局。
裴向雀被塞进了罐头一样拥挤的警车后头,透过一根根铁栅栏,他能看的见前面坐了两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裴向雀很害怕,他年纪小,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就到了要被警察抓走的地步。不过无论怎么样,在摇摇晃晃的路途中,裴向雀总算明白,自己恐怕要失去这份工作了。可他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老家也不行,那里不是他的家,而是裴向龙的。工地里那一个小小的地方,勉强能容得下他一个人居住的地方,反而是能够让裴向雀安心的家。
裴向雀想着想着,就难过了起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一个小角落里。
所有人都被关在了这个小房间里。才开始,大家都焦虑是为了什么事被带到了这。后来有警察过来说了,把所有人的信息都统计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统计的过程太漫长了,一个接着一个地出去再回来。百无聊赖之际,朱三甚至想起了裴向雀,那个傻子竟然敢管自己要钱。
于是他决定就在这里教训一下裴向雀。
朱三以前也因为打架斗殴进过局子,很明白这里的规则和底线,可以打架,只要不出格。他拨开一群在工地上的狐朋狗友,将裴向雀从人群后来揪了